重生之溺宠妖娆妻

《重生之溺宠妖娆妻》

60 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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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撞见

苏卿见屋里没人,便起身走了几步,她发现这尾骨骨折虽然疼了些,却也不是完全不能走路的,刚才浑身冒冷汗估计是太紧张了,苏卿在屋里走了两圈,除了因为尾骨疼痛而要小心翼翼外,跟平常走路没什么两样。

苏卿走到妆台前,或许因为要在榻上躺着的关系,妆台上的铜镜没有拿走,她微俯下身,看着眼角处裹着的纱布,自嘲的笑了笑,忽然觉得自己最近是有些倒霉,不仅弄破了能证明自己清白之身的东西,如今还毁容了,有了这道伤,她以后是不用怕这副妖孽般的容貌惑人了吧?

要是那些男人敬而远之,日后她也不用嫁人了,算了,一辈子陪着家人也好。

四月二十一,宜开市,会友,出行。

茶悦坊大清早的就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天响,一地火红的炮纸被一辆辆前来庆贺的马车碾过,茶悦坊以前虽不至于门可罗雀,却从未这般门庭若市过,直把换上一身新衫新鞋而显得格外精神俊朗的苏治看呆了。

“呀,苏老板,你这铺子修葺得可真是华贵,费了不少心思吧?这样一换,还真是半点看不出以前的模样了,可真是焕然一新啊。”几个同行掌柜凑过来,乐呵的说道。

苏治见是平日里多有来往的同行,忙笑道:“多谢夸奖,原本只是想小小修葺一下的,但是看整个铺子的摆设都有些老旧了,所幸全部置换了,对面的酒楼已经置上了酒席,呆会儿得去喝两杯才是。”

说道这,苏治又往那货架上装饰得华美金贵的茶叶上看了一眼,就在前天,他才问了那紫意春芽的价钱,当时听见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跳,那价钱实在是高的离谱,他跟姚掌柜说这样行不通,可人家一口咬定这是闺女当初制定的计划,为了不让闺女自个儿掏腰包修葺的铺子回不来本,苏治一咬牙,便不理这价钱的事了,当一早看见铺子里所有的茶叶价钱都涨了不少的时候,他心里又有些没底。

如今一看那些人脸上只有惊叹没有恼怒的时候,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时伙计突然喊了一句,“定州贺家送牌匾一块,贺礼一件。”

苏治侧头看去,只见围观的人群哗啦啦让开了一条道,两个高大体面的小厮抬着一块盖着红布的牌匾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辆黑漆锦帐的华贵马车,那马车在茶悦坊门前一停,一个清秀白净的小厮当先从马车上下来,撩开帘子,随即走下来一个着朱红妆蟒暗花缂金丝锦缎袍衫,戴玛瑙蟠螭玉项冠,手执洒金仕女图折扇的华美公子。

“天啊,是贺家的五少爷。”

“真的好俊好俊啊,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的身影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无数少女的视线,那火热爱慕的目光纷纷朝他投去,他每往茶悦坊走进一步,她们便跟着他往茶悦坊靠去,可有甚者已经进了茶悦坊,假意买茶,目光却频频往他身上瞟。

姚掌柜正收银子收到手软,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个不停,这可是最能证明他能力的机会,所以他恨不得能把今天来的客人身上的钱袋全部榨干,余光扫见这一幕,忙喊了声阿成,那眼神指了指那群姑娘,阿成咧嘴一笑,比了个手势便走过去跟姑娘们推销茶叶,边说着,还不忘把门外的姑娘招呼进来。

“苏伯父,开张大吉,恭喜你了。”贺敏走到苏治面前,弯腰一揖,礼数十足十的尊敬,把围观的人看得一怔,不由都悄悄的道:“听说这苏老板的闺女前阵子才跟未婚夫解除了婚约,瞧着贺家少爷的态度,可别是对人家姑娘有意吧?”

“这苏姑娘我也是见过的,那模样,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呀,那了不得,苏老板要是靠上贺家这棵大树,还愁不发财?”

苏治见他身后一群狂蜂浪蝶,眉头皱了皱,见他行了这么大一个礼,忙把他扶起来,笑道:“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何必这么客气,要说上次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可亏大了。”

“伯父说哪的话,那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哪还用得着跟我说谢。”贺敏说着,转头下巴微抬,后头的小厮见状把红布一掀,‘财源广进’四个漆光锃亮的大字让围观的众人眼前一花,特别是那落款的大印,虽只写着贺敏,可谁不知道贺敏是贺通的嫡子?他的态度不正是代表了贺家的态度,没想到茶悦坊才关门几天,就有贺家的鼎力相助,人们的眼神有些变了,特别是那些知道茶悦坊掌柜跟王家来往密切的茶商,见苏家又攀上了定州一大巨富贺家,眼里的精光是频频闪烁。

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外围传来一句,“定州王家送牌匾一块,贺礼一件。”

这个定州地头蛇王家出场,还真是让围观的群众心跳有些失衡,别说他们,看着渐渐出现在眼前的庞大阵容,苏治也愣了。

跟贺敏的奢华内敛相比,王慕哲要来得霸道狂傲,那‘大展宏图’四个烫金大字明晃晃的就这么让小厮一路抬过来了,他大马金刀的走在前头,哈哈一笑道:“苏伯父,恭喜恭喜了,小小贺礼不成敬意,希望您的茶悦坊能生意红火,蒸蒸日上。”

看着面前俊美高大的男人,苏治可想起这人的身份了,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贤侄太客气了,酒楼已经设了酒席,还请贤侄移步入席。”

他闺女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连王家的继承人也弄过来了?要知道跟贺敏的优雅无害相比,王慕哲的手段可就霸道毒辣多了,要是以后跟这样的人有生意来往,那可得慎之又慎才行。

王慕哲豪气的应下,转头拍了拍贺敏肩膀,笑道:“哟,贺老弟,你来的可真早,我原以为我是第一个的,没想到你比我更快,好小子啊,为了见红颜知己连睡觉的时间都省了。”

王慕哲暧昧的扫了眼他眼下的青黑,揶揄了一句,却还知道收敛,放低了声音,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跟苏卿的关系公诸于众。

王慕哲才不傻,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贺敏跟苏卿的关系,日后他还怎么把这美人弄到手?就是弄到手了,被说闲话的那人肯定是他,他虽是觉得无关痛痒,可家里那些老骨头在意,他便不得不收敛一些。

说到这,他举目看了一圈,疑惑道:“咦,你那美人知己呢?怎么今天铺子开张的大好日子,她就不出来看一看?”

对于苏卿,王慕哲是越想越觉得对味,对她的兴趣也是毫不掩饰,不然也不会一早爬起来,送什么劳什子牌匾过来,还不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见苏卿一面?这个小妖精可让他想得抓心挠肝的,再不解解这相思之苦,他可要进府绑人了。

贺敏把他的铁臂拿开,见他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对苏卿的兴趣,冷笑了一声,道:“卿卿摔伤了,在府里养伤呢,怎么还能出来?”

王慕哲看着他冷下来的脸,笑了一声,有些担忧的道:“哟,这可不得了,这么个漂亮的水晶娃娃摔着了,不得摔碎了啊,贺老弟你心疼了吧?可惜她养在闺中,你这外男又不能见上一面,这心情……怕是不好受吧?”

说着,他用手背拍了两下他的胸口,那力道半点不含糊,直拍得砰砰直响,贺敏要是个病秧子,准被这力气拍得去见了阎王。

贺敏弹了弹被他拍过的地方,哼了一声,“王兄好像管太多了,有闲心关心我的心情,不如去安慰安慰你那多得放不下的美妾们。”

王慕哲抚掌大笑,“贺老弟你也忒小气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何必生气呢?不过可惜啊,你那红粉知己还没过门呢,你要宝贝她还早了一点,鉴于你那么关心我府上的那些小妾们,我就把她们送给你如何?只要你让卿卿跟我见上一面。”

贺敏眼里闪过一道阴冷之色,“你那些庸脂俗粉,岂能跟我的卿卿相提并论。”

贺敏这话可是把他的档次也拉低了,王慕哲的表情有些阴狠,正想开口却在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时,闭上了嘴。

“元敖也在?你也来庆贺苏大师家的铺子开张?”王岳翎身着品月色明绸暗红金缕桃花纹直身,腰系海水江崖缂丝腰封扣翡翠带钩,狭长的凤眼清绝高贵,面容极为俊美,碧蓝的天空下,他施施然的从人群中走来,浑身的贵气宛若天成,完美的瑰唇微扬,看起来优雅温文,眼里却带着孤冷的寒,围观的人见他浑身散发着冷绝之气,目光都不敢直视他,只在暗中悄悄议论着。

王慕哲一见到他,身上狂傲的气息一敛,变得温顺又乖巧,忙回道:“是的九叔,没想到您也来了,早知道我就去接您一块来了,这地方怕是不好找吧?”

贺敏看了王岳翎几眼,他正好也朝贺敏看去,双方的眼神一碰,都只是笑了笑便移开。

贺敏看见他好像并不惊讶,王岳翎笑了笑,“算了,我可不想被当成猴子围观。”

说着他往茶悦坊看去,看着富丽堂皇的店面,他唇角勾了勾,“这风格倒是适合她,金灿灿的,就跟金子似的。”想起上次苏卿表露出来的贪财样,王岳翎倍觉有趣。

贺敏听着这状似熟稔的口气,眉头一扬,除了那次茶艺大会,卿卿还跟他有过接触?

“哦,是了,九叔你该不会是为了紫意春芽来的吧?我那货明天才到,要不我先把茶悦坊的紫意春芽买下给您送过去?”王慕哲想起他这九叔是个茶痴,不然也不会跑到清河县去给茶艺大会做评委,只是他居然追茶追到苏卿这来了,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想起苏卿,王岳翎一摇头,说了句,“不用这么急。”便走进了茶悦坊,王慕哲看见他这举动又是一怔,九叔不是最不喜欢热闹了吗?怎么这回偏偏往人多的地方去?

见王岳翎的步子毫不停顿的往里边走,王慕哲连忙跟了上去。

围观的群众看着这三位风格各异的贵公子齐齐往茶悦坊里走,那心思早就活络开了,各自猜测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大佛一个二个的驾临这座小庙,然而接下来这人的出现,多多少少为人们解答了这个疑惑。

一些犹豫不决的茶商在看见这人之后,纷纷跑到姚掌柜面前,抢着要跟茶悦坊签买卖文书。

“您,您怎么来了?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迎接您老啊。”苏治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苏六,紧张得一脑门子的汗,整个苏氏的人都知道,苏六就是一头狂躁的霸王龙,不管你是谁,不管身边是什么场合,只要他看你不顺眼,张口就骂,可不会给你留一点颜面,他因为数次落第就曾经被他当着众人的面骂过一次,虽只有寥寥数语,可他现在想起来,脸上还是热哄哄的,现在再见到苏六,又怎么能不尴尬?

在这一刻,苏治不禁佩服起闺女来,她究竟是怎么说服这个暴躁的老头子,让他答应把茶叶卖给茶悦坊的?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苏六高傲的抬着下巴,轻蔑的扫了苏治一眼,“去,把牌匾挂上。”这话却是对着身后的人说的。

苏康朝苏治歉意一笑,指挥着小厮把流芳茶庄的牌匾挂进铺子里。

苏治回以一笑,见苏六没搭理自己,反而松了口气,见那精致华美的牌匾被小厮小心翼翼的抬起,挂在了茶悦坊的正堂中,看着在浮日的日光下,像金子般闪闪发亮的牌匾,苏治心里有些激动,

流芳茶庄啊,一个代表着茶叶最高品质的金字招牌,如今就挂在他的茶悦坊里,这块牌匾带来的可是一比巨大的财富,他几乎不用怀疑,有了这块牌匾之后的茶悦坊,至少有一段日子可以坐着数钱了。

贺敏看着那块金字招牌,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苏六左右看了几眼,哼道:“这个臭丫头,说什么我过来一趟就知道了,我如今来了,她却把我这个长辈晾在这里,这个不肖子孙。”

这话让偷偷竖起耳朵注意苏六动静的苏治听到了,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卿卿前两天摔着了,如今还下不了地呢,您可别怪她,她还是能来怕是早就出来迎接您了。”

苏六不仅是族长的弟弟,更是苏氏本家所有茶行的供货商,只他一人,手里就握着苏氏产业三分之一的命脉,再加上流芳茶庄出产的茶叶受人追捧,他在族里的地位甚至比族长还要崇高,苏治一个晚辈在他面前,只有哈腰的份,可不像苏卿,眼里只有买卖,哪管你是哪路亲戚。

苏六怔了一下,又嗤道:“谁让那丫头到处上蹿下跳,这回吃苦头了吧,是该好好挫挫这臭丫头的锐气了,省得成天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

便是知道了他性子火爆,可一听他这样说,苏治心里还是有些不快。

苏康忙上前道:“好了六爷,姑娘不是让你进铺子看看吗?咱们就进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这事都挂在我心里好几天了,不找着个答案我是浑身都不得劲儿。”

苏六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句,“出息。”一拂袖,进了茶悦坊。

苏六这才走进去,便有一个高挑消瘦,长得斯斯文文的少年迎上来,他一看见苏六,恭敬的道:“苏璨见过六爷爷。”

苏六看了他一眼,有些印象,嗯了一声,表情傲气得很,一句话也懒得多说,苏璨也不在意,反问道:“六爷爷可要帮忙?”

苏六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不用不用,一边玩儿去,我自己来。”

苏璨应了一声,转身招呼客人去了,那眼神却暗中注意他这边的动静,要是有需要他也能搭把手,只是没想到六爷爷也会来这里,苏璨抬头看着那金灿灿的牌匾,对苏卿的能力越发惊奇起来。

“六爷就这个脾气,你可不要放在心里,倒是姑娘怎么样了?”苏康回过头,关切的问了一句。

苏康跟在苏六身边几十个年头,他的地位可不比下人,听他这一问,苏治忙回道:“说是要一个月才能康复,好在是没有什么大碍,多谢您关心。”

“不用这么客气,说来我也是感激姑娘的,要没有她,六爷这头发估计都要愁白了,你有福气,有个这么聪慧的闺女,六爷还跟我念叨要是卫哥儿有姑娘一半机灵,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苏治一愣,忙笑道:“您太夸奖了,小女顽劣得很,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当不得您这句聪慧。”

苏康淡淡一笑,没有多做解释,转身即进了铺子,苏治却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才若有所思的去招呼客人。

而苏康一踏进铺子,就见苏六正站在一排华美璀璨的货架前,死死的看着货架上的茶叶,脸色臭得不行。

“六爷,还别说,姑娘真是太聪慧了,以前路过茶悦坊的时候,就像一间土里土气的杂货铺子,这才几天时间啊,就全然换了一个模样,我敢说就是六爷那宅子都没有这铺子华美好看,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苏康打量着铺子里华美的装潢,欣慰一笑,一转头才发现苏六臭着个脸,忙问了一句。

“哼,这个臭丫头,你看她都干了什么好事?把我的云仙茶换了个行头就敢卖这么高的价钱,她胆子也太肥了,这个臭丫头,当初我就不该让她轻易的拿到流芳茶庄的进货权,五十八两一斤?可比我的云仙茶贵了一倍也不止,这个臭丫头居然也敢卖?下次叫我看见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苏六恼怒的骂了一句,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见过黑心肝的,就没见过苏卿这么黑的,云仙茶的进货价也就二十两一斤,她这一转手就赚了将近两倍,苏六往站在一旁琉璃台试茶的人和前仆后继在柜台结账的人扫了几眼,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这臭丫头今天做梦怕是都会笑醒了。

苏康扯了扯嘴角,亦是有些诧异,茶叶一行虽是暴利没错,可那是有背景有后台的茶商才敢卖这么高的价钱,那些人振臂一呼,甭管是再贵的茶都能在市面上流动开来,茶悦坊个一没后台,二没钱财的小茶行就敢漫天要价,苏卿绝对是第一个,也不怕那些人吃不下。

不过,苏康左右看了看,当看见定州地头蛇王家和巨富贺家的少爷都在时,却打消了这个顾虑,有这两家身先士卒,又有了流芳茶庄的品质做保证,那些跟风的人哪有不效仿的?姑娘这一招真是好计策啊,别人走一步,她连后头的十步都想好了。

想到这,他笑了笑,道:“你也别生气了,这样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也不怕云仙茶卖不出去,茶庄依旧可以照常运转,也不用怕担心滞销而瞻前顾后的,姑娘这个法子确实好,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她把云仙茶改头换面,倒是错打正着,那些打压咱们流芳茶庄的茶商,也再不会碍于压力拒绝咱们的茶叶了,不管是紫意春芽还是云仙茶都好,都是出自流芳茶庄的茶叶,紫意春芽好了对流芳茶庄来说也不是件坏事。”

“哼,你什么时候被那臭丫头收买了?净帮她说好话。”

“咦,这不是苏老爷子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哎呀,倒是忘了,您是茶悦坊的供货商,就算来这一趟也不出奇。”王慕哲走过来,语气有些不善的道:“只是苏老爷子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主动帮衬起小辈来了,真是叫人意外。”

流芳茶庄有苏六这个暴脾气在,就算再多人求上门,他也极少有答应的时候,这才导致流芳茶庄的茶叶几乎被定州各龙头老大垄断,能从他们手里分到一杯羹的,也就诸如陈柄那样会钻营,且有点地位的茶商,在这样的人手里,就是废铁也能当珍宝卖,更别提流芳茶庄的茶叶质量本就极佳,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追捧,流芳茶庄的地位才居高不下,要是让流芳茶庄出产的茶叶泛滥成灾,不仅档次拉低了,就是价钱也炒不起来,这对一直在流芳茶庄进货的王家,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王慕哲这是质问来了。

苏六想起了前一阵子本来一直合作得好好的王家态度突然不明朗起来,而底下一些茶商似乎被人煽动,对云仙茶纷纷避而远之,要不是因为这样,他的云仙茶也不会堆积成山销不出去,要不是有苏卿解围,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了呢。

苏六哼了一声,道:“王公子也说了是小辈,我这个长辈想帮衬一下,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苏六竟是站在茶悦坊这边的,这让一些茶商怔了一怔,这茶悦坊还真的跟流芳茶庄挂钩了?还是苏六亲口同意的,这对苏六这个火爆脾气来说,真是太难得了,就是曾经跟王家达成合作关系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心甘情愿呢。

苏治虽是旁支,可笼统算起来,也算是苏氏一脉,苏六这样说,倒让王慕哲哑口无言。

苏六得意的一抬下巴,道:“苏康走吧,既然都说要帮衬小辈了,怎么能光说不做,回去把紫意春芽那批货清点一下,送到茶悦坊这来,银子这事,慢点算也行,大家亲戚一场,不需分那么清。”

这话一落,王慕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苏六这是借着茶悦坊来给他示威呢,应该是前阵子他的态度把他惹急了,这是报复他来了,这样的优待连合作多年的王家都没有,这下全给了茶悦坊,这茶悦坊的地位,怕是要上一个台阶。

苏六心里一阵快意,那脸上的表情更是得瑟,他得意洋洋的从王慕哲等人面前走过,下了台阶时,苏治连忙走过来,一脸惊讶的道:“老爷子,您,您说的是真的?”

苏治心里正算着他账上那点钱能卖几斤那贵得离谱的紫意春芽,谁知就听见苏六这话,那大嗓门一喝包括围观的路人都听见了,看着周围的人一脸惊讶,他才相信这是真的,连忙迎上来一问,虽然听出了他话里赌气的意味,可不管你再怎么赌气,承诺都说出口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想反悔是没可能的了,想想还能做了买卖再还钱,他经商这么多年都没遇上几次,苏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怎么?把我说话当放屁不成?诓你一个小辈我有那必要吗?”看见苏治,苏六把脸上的得意收了收,表情有些不耐,冷哼了一句,带着苏康大步流星走了。

苏康跟在后头,朝苏治说了句,“这事儿你甭操心了,六爷脾气虽暴躁,可却是说一不二的主,这批货数目不小,回头让你家伙计把仓库规整规整,明天一早,就给你送过来。”

“诶,诶,我知道了。”苏治没把那注意力放在‘数目不小’这几个字上,只想着那些零零碎碎的茶叶都被闺女卖掉了,仓库里边根本没多少东西,倒不用多规整,茶叶一来,往仓库一放就行。

苏治没往数额那方面上想,在场的人却都帮他算了一遍,贺敏一想在苏族长有意无意的煽动下,被茶商拒绝的云仙茶,按照流芳茶庄每天出茶的产量来计算,这可是一批巨大的数目,以茶悦坊现在的情况来看……贺敏左右看了几眼,笑了笑,勉强吃得下。

所有知道流芳茶庄真实情况的茶商也纷纷在心里敲起了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盘算之后,看茶悦坊的眼神纷纷火热了些,被迫中断跟苏六的交易,大多人是碍于压力的无奈之举,如今这茶悦坊不说得到苏六的鼎力支持,就是茶艺大会上的魁首紫意春芽,在下一届茶艺大会来临之前,也能够风靡几年了,这其中的商机不用明说个个都了然于心。

姚沛良一听苏六这番话,心里激动不已,这可是无本的买卖,不管人家要多少货,茶悦坊通通给得起,也不用东家东拼西凑凑齐银子进货再转手卖给茶商,姚沛良几乎看见了无数银子朝他头上砸下来,幸福得直冒泡,连忙喊来账房冯叔顶他的位置,他则招呼了几个翘首以盼的茶商到对面的酒楼去了。

茶悦坊的伙计以前瞧着还多了,如今是恨不得能多长出几张嘴几条腿,好应付这源源不断的客人,阿成说话说得嘴都酸了,但那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子那去了,冯叔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了,可就算这样,也被这空前盛大的客人规模惊了一跳,他抽空揉了揉打算盘打得抽筋的手,一边让徐福看着点店里的东西,别让客人碰坏了,谁知喊了两声还没有反应,他探头看去,见徐福呆在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张口骂了一句,这时苏璨从外边挤进来,说了句他来帮忙,冯叔见是东家的侄子,有些不好意思,苏璨不在意的笑笑,主动维护起店里的秩序来,冯叔见他跑得一身大汗,就知道他怕是没停下来歇息过,反观店里的伙计倒是在发呆,冯叔对徐福有些不喜,但面前的客人太多,没容他多想,便又应付起客人来了。

贺彦站在对面酒楼的二楼窗户前,因为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且都没有一件是光彩的,再加上赵婧这事,他就是有心去跟苏治攀交情,也拉不下脸,苏治这人心软耳根子也软,他倒不怕他会当面落他的脸,但是里边有贺敏跟王慕哲,这两个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手段狠辣又毒舌,捕风捉影的事他们都能说的跟真的一样,更别提赵婧的事还有证有据,他上前去,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极认真的盯着茶悦坊看,想起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贺彦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的男人,怎么会跟苏治有交情?

因为上次陆梅闹的那一出,他到清河县的时候已经晚了,赶到东区时茶艺大会已经落幕了,虽只听说苏卿夺了魁首,但那时他更关注的是商人云集的西区,对东区虽是在意,却没到像那些茶艺大师般去打听评委的来路,所以王岳翎这人他是不认识的。

不过观此人一身贵气,又这么面生,极有可能是从上头来的,贺彦眼里精光一闪,觉得很有必要去查查这个男人的来路。

至于茶悦坊,贺彦看着下边宾客满堂,高朋满座的铺子,拳头紧了又紧,看着这样热闹的场面,他怎么可能还会认为这是这是苏治的手笔?他要有那能耐茶悦坊也不至于被他经营成像个杂货铺子,这一切只能是苏卿在背后操纵,只有她才有那个能耐能让王慕哲和贺敏为了讨好她而照顾起茶悦坊的生意。

看着苏家一点点的脱离他的掌控,贺彦心里说不出的恼火,再一想最近发生的事跟苏卿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越发觉得,苏卿有古怪,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在针对他了,从贼寇手里抢回茶叶开始,她总能有意无意的破坏他的计划,但他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苏卿怎么会未卜先知,甚至是每次他对苏家下手的时候她都能及时的做好防范,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贺敏告诉她的?如果是贺敏的话,这事就说得通了,贺敏一直看他不顺眼,想方设法的践踏他取笑他,如果这是贺敏猫捉老鼠的计划,目的只是为了看他上蹿下跳,那么他还真是成功了,他现在确实是被掣肘得不能动弹。

不过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苏家,贺敏既然想斗,他就跟他斗下去,但前提是,他得把身边的那些烂事处理好才行,贺彦又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日上中天,一般铺子这时候才渐渐的有生意上门,可一观茶悦坊,铺子里的伙计早就忙得热火朝天了,这时,只听一声高亢嘹亮的声音传来,“定州庞家送牌匾一块,贺礼一件。”

这一下又引起围观群众一片哗然,连庞家这样的大族都来为茶悦坊这个小小的茶行庆贺,这茶悦坊究竟有什么本事?

苏治一听,连忙又迎了过来,即便才过了一个上午他就跑得两腿发酸,可心里的喜悦却让他忽略了那丝疲惫,闺女救了庞家姑娘的事他早就从妻子那听说了,所以庞家会过来,他也不是很惊讶,但是这样一来,苏家跟庞家多少也扯上一点关系了,这对以后的生意来说,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苏治脸上笑开了花。

“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何必送这些。”苏卿偷偷溜出来看了一会儿,扶着瑶光的手回去后,笑着说了一句。

庞慧摇头,“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暗示了两句而已,是那女人自己送的。”她看了苏卿脸上的纱布一眼,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

庞慧出身在庞家那样高贵的大族,对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已经能做得炉火纯青了,但她为人还不够老练,所以一些表情苏卿还是能看出来的,见她脸上闪过的惋惜之色,苏卿心里一笑,她的容貌,极少有女人看得过眼的,以前那些个贵妇哪个不是对她恶言相向的?后来要不是成天扮得像个素净的雪人一样,在她们面前低眉敛目,伏低做小,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接纳她,在清河县的那次谈话中,她原以为庞慧也是个心胸狭窄的,但是现在一看才发现,她也不过是爱得太深害怕失去罢了,虽然对她有所防备,但心眼真的不坏。

苏卿想到这,唇边的笑意温和了些,庞慧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她几眼,怎么突然对她笑得这么温柔?难道就因为一块牌匾?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暗忖这苏卿也太容易满足了,

“哦,是了,傅仪生给我回信了,不仅带了信,他还给了我这个。”庞慧的脸这一刻光华大盛,苏卿一笑,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总是特别的美丽。

庞慧温柔的摩挲着手里的血玉鸾佩,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眼里隐有泪花闪烁,“你不知道,这是允之最喜欢的玉佩,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我时常看他戴着的,现在他把这个东西交给我,还叫我好好保管着,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吗?拿到这个玉佩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在做梦,没想到是真的……”想起被傅仪生拒绝之后的不堪和狼狈,被众人鄙夷耻笑,甚至还差点被庞悦她们害了性命,想起这种种的狼狈,到现在终于能得到回应,这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让她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滑下,在血玉上绽开一朵晶莹的花。

佳音亦是红了眼眶,看着她无声的流泪,连忙拿了帕子上前,苏卿却快她一步的用指尖拭去了她的眼泪,叹道:“被庞悦她们欺负的时候都不见你哭,现在怎么哭了?”

听着她的轻声细语,庞慧只觉得越发委屈,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哗哗的往外流,猛地扑进苏卿怀里,趴在她肩头哽咽道:“你不知道我为他受了多少委屈,他当初怎么能那么狠心,我可是真的喜欢他啊……”

一个天之骄女骤然遭此变故,心里怎么可能不委屈,只是因为在定州举目无亲,她才不得不坚强起来,如今一切都有了回报,甜蜜的同时,也越发对先前遭受的一切委屈起来,这才让她情绪失控,泪水决堤。

庞慧啜泣了一会,声音慢慢小了之后,苏卿才问道:“你想怎么做?”

庞慧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接过佳音递过来的帕子压了压眼角,稍稍整理了一下之后,她道:“我想回京城去,有了他的支持,这一回父亲不会再把我赶出家门的。”

苏卿一笑,“能把你的玉佩给我看一下吗?”

庞慧一怔,随即嗯了一声,把那晶莹剔透似有灵性般的血玉放在了她的手心,苏卿只看了一眼,忽然把手一松,啪的一声,那玉佩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庞慧愣住了,倒是佳信惊叫了一声,“苏姑娘!你怎么能摔了姑娘的玉佩?这可是傅公子送给我家姑娘的!”

庞慧这才回神,急急忙忙的蹲下身子去捡,佳音连忙走过来,把玉佩收在帕子里,当看见那破碎成四分五裂,无法修补的血玉时,庞慧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却没有苏卿发火,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摔掉玉佩?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对我有情,单是这一点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京城了,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重新宠爱我的,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了,苏卿你知道这种感受吗?这种好像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里的感受你是不会明白的。”她咬着唇看向苏卿,一脸控诉的表情。

“他只是表明了对你有情而已,他答应娶你了吗?他要是不娶你,就算你回了京城又有什么价值?你爹能宠爱你多久?他要是对你示爱,又不娶你,你的名声只会比现在更坏而已,你不明白吗?”苏卿在碟子里挑了一颗梅汁蜜饯放进嘴里,外边裹着的那层梅汁酸的让人牙倒,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酸劲过后,那涌出的丝丝甜意,才会让人觉得格外的甜。

这话一出,不止庞慧愣住了,连身后的几个丫鬟们也都呆怔了,她们只想到傅仪生喜欢她家姑娘就好了,可却没想过,喜欢有什么用?如果只喜欢姑娘而不迎娶她,这份喜欢也只会害了她自己而已。

“他喜欢我,娶我不是迟早的事吗?”庞慧走到亭子里的石凳坐下,喃喃的问了一句。

“你该知道他在那样的环境成长的人,是不可能随心所欲,而罔顾利益的。”

庞慧似被抽光了力气般身子一萎,连红润的面庞都白了几分,“我被父亲扔到定州来,本身就已经没什么价值了,照这样看来,他是不可娶我的是吗?”

户部左侍郎,一个朝廷正三品官员的嫡女,这个身份已经是最大的价值了,可看庞慧一脸惶惶的样子,苏卿却不打算跟她明说,只道:“既然你明白,那还是态度强硬点跟他断绝关系的好,他要是有心娶你,就一定有所表态,他要是无心,你也可以趁机死了这条心,傅仪生虽好,却不一定要非他不可。”

庞慧来定州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左右不过半月的时间,他的父亲升任户部尚书的消息应该会在京城传开了,庞慧这个嫡女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回去,在这之前,她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在她离开前,利用一把呢?

庞慧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苏卿被瑶光搀着回了院子,午后,苏老太太和刘氏一块去了她的院子,祖孙俩说了些贴心话,说说笑笑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回到流芳茶庄,苏康再次问道:“六爷,你真的愿意把这茶叶先交付给茶悦坊?”

走在茶园的小路上,苏六从翠绿欲滴的茶园移开目光,“那还有假,话都说了,要是明天那些人没看见流芳茶庄出货给苏家,还不得笑我言而无信?”

苏康欣慰一笑,“那云仙,哦不是,是紫意春芽,可要全部给送去?”

“送,为什么不送,没看那臭丫头卖得那么狠吗?以后咱们的云,哦不对,那死丫头说的什么紫意春芽就卖给她家了,这下她吃得下也得吃,吃不下也得吃,哼,臭丫头敢摆我一道,看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苏六想想那翻了一倍不止的价钱就有些咬牙切齿。

苏康看他跟一个小辈置气,有些无奈,苏卿这价钱虽贵,却不至于离谱,诸如王家贺家的茶行,有这个价钱的茶叶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一个小小的茶悦坊敢像那些地头蛇般叫价,说好听的就是有魄力有胆量,说难听了就是心比天高,但是人家价钱卖的高,偏偏还很叫座,这样都能被人们所接受,不得不说苏卿有本事,这也是苏六气愤的原因。

“那二十万两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我没涨她价钱已经不错了,难道还把二十万两退还给她?不退不退,那二十万两就当时孝敬我这个长辈了,她要是敢来要,就把她打一顿扔出去。”

苏康见他怒气冲冲,无奈的笑了笑。

铺子一般都是酉时二刻关门的,但今天因为茶悦坊开张,客人络绎不绝,真应了苏卿那话,在富商一抓一大把的定州,不怕你东西贵,就怕你的东西显不出他们的高贵,一见这紫意春芽竟卖价五十八两一斤,那些个有钱人纷纷买了回去尝鲜,再加上苏卿在铺子里设了个品茶的琉璃台,那四溢的茶香,入口甘醇鲜爽,连那些家里有些闲钱的小富之家也豪气的包下了不少紫意春芽,被这么些客人一耽搁,足足比平日迟了一个时辰,茶悦坊才关了门。

但这处歇了,酒楼里开的席还没散,纷纷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举杯推盏,等菜过五味,几坛酒下肚之后,苏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姚沛良做过几年管事,这种场合他应付得多了,就算酒喝的比苏治多,但是人还是很清醒的,见人散得差不多了,便拿了银票去结账,跟伙计们别过之后,他跟苏璨扶着东倒西歪的苏治回了苏家。

刘氏半是心疼半是埋怨的嗔了夫君几句,见天色晚了,便想让车夫载他一程,姚沛良一摇头,说自己没喝太多,还清醒着,刘氏见他脸色虽红,但眼神还很清明,见他拒绝也不多劝,说了句幸苦了,便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还吩咐了丫鬟送她一程。

姚沛良朝苏璨摆摆手,转身离开,走到半道,姚沛良便开口让那丫鬟不用送了,那丫鬟见他坚持也不多说,微一欠身便转身走了。

瑶光这时候从角落里走出来,道:“我还以为你看不见呢?亏我在那急了好久。”

姚沛良呵呵一笑,“我看见了,只是刚才那丫鬟在,我不好跟你搭话,是不是东家找我?那咱们快点过去吧。”

瑶光嗯了一声,带着他往偏厅去了。

因为身上有伤,所以苏卿一直都没敢坐下,所以姚沛良踏进偏厅的时候,就见到苏卿扶着椅背,那背影说不出的纤细脆弱。

“东家,听说你摔伤了,现在可好些了?”

苏卿转过身来,笑了笑,“多谢关心,没什么事,很快就好了。”

姚沛良扫过她眼角边的纱布,微一怔,随即移开目光,语气变得兴奋的道:“那就好,东家你猜今天咱们赚了多少银子?保管你猜不出来,还有,苏六今个儿过来了,你猜他说了什么?”

“那咱们赚了多少银子?”说到银子,苏卿也激动了起来,今天是茶悦坊迈出的第一步,有了王家贺家和流芳茶庄的助阵,效果是出人意料的好,苏卿也很想知道,今天她们家究竟挣了多少银子。

姚沛良找张椅子坐了下去,一脸神秘,一副要苏卿猜的模样,倒是瑶光急了,“哎呀姚掌柜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苏老爷子说能让咱们先记账对不对,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你快说说今天究竟赚了多少银子吧,姑娘努力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姚沛良无奈一笑,“我倒是忘了,东家虽不能亲自到现场,但是这耳报神却有不少,那我就说了。”他把袖子里叠好的一大堆银票和怀里的数张买卖文书递给苏卿,还拿了几块信物放在桌子上,道:“今天茶悦坊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体钵,我怕有些人会眼热,做些什么小偷小摸的事,便把银票全部拿了出来,银锭什么的也用大箱子装着加了几把锁,只是那个不好随身带过来,便交给老爷保管了。”

苏卿嗯了一声,足足有片刻,她才把手里的东西看完,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姚沛良一直注意她的表情,见她忽然艳光大盛的面庞,连忙移开了眼睛,声音很是欢快的道:“看东家的表情我就知道,东家定是满意的,不说铺子卖出的十二万两紫意春芽,就是这十单的买卖,除去本钱和人工,咱们也能净赚三百万两,王家或贺家那样的庞然大物虽然一单买卖就能挣这么多,但是对咱们来说,也不错了。”

瑶光早在看见那一堆银票的时候就已经惊讶得不行了,再一听一天谈下来的生意就能赚三百万两,瞬间有一种幸福得要晕倒的感觉。

“没关系,咱们有一天也能跟他们一样的,既然六爷爷明天就能把紫意春芽给咱们,那从王家开始,便挨个交货吧,如今有了六爷爷的保证,咱们也不同担心周转不来了,除了先交订金这条不变,其它便看着来吧,铺子里的伙计要是不够,就多请两个,只是现在的茶悦坊不比往日,凡事得多留个心眼,要是茶悦坊的生意能红火起来,以后每年我会给你一分的红利。”

姚沛良一喜,忙道:“多谢东家,你放心,茶悦坊好了我才能好,当然没有不尽心的理。”要按照今天的盈利来算,一年下来,那数额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光是一想,他便是呼吸一紧,他一直想做出点成绩给苏卿看就是奔着那红利来的,如今苏卿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这个条件,姚沛良欢喜得神采飞扬,那瘦得两颊深陷的面庞看起来竟俊俏了许多。

苏卿笑了笑,把那些银票都推了回去,既然苏六那么慷慨,她也不能欠着银子不还,等明天清点了茶叶之后,把钱结给人家,有了那十单买卖的订金,按照紫意春芽的进货价来看,就算苏六把滞销的云仙茶都运来给她,那笔银子也够了,再让他去通宝钱庄把取出来的十万两存进去,二人又商量了一些事,姚沛良才起身离开。

回到院子,瑶光看着她两袖空空,有些不舍,“姑娘,怎么才挣了银子就全部还给老爷子了呢?左右他也不差这点钱,像以前老爷做的生意,一笔银子有人从年头拖到年尾才还清呢,咱们好像太干脆了一点。”

还不待苏卿说,林妈便瞪了她一眼,“那老爷子说让咱们先欠着的时候干不干脆?姑娘这样做才是对的,银子又不是送出去就回不来了,不管挣了多少总归是会回到姑娘口袋里,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个贪财鬼,就那点眼界,没出息。”

瑶光一撅嘴,道:“可是那银子真的好多,要是收下可全部都是姑娘的了,剩下的那些得人家收了货才能给,也不定是全部给完了的,且老爷都出面管铺子了,这银子还不定能给姑娘呢。”

说到这,林妈愣住了,半饷后才道:“什么老爷的姑娘的,亲父女还哪还用得着分你我,老爷的不就是姑娘的?姑娘的也是苏家的,都一个样,分什么分。”

瑶光闷闷的嘀咕了一句,“哪里一样了,姑娘是要嫁人的,要是能把银子攥在手里,嫁妆丰厚了,谁也不敢小瞧了姑娘,可银子让老爷拿了就不一样了,老爷虽疼姑娘,可他还有壑哥儿啊,老爷是要把家产留给壑哥儿的,能给姑娘多少?要是姑娘……”

“去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壑哥儿是老爷的儿子,姑娘也是老爷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偏心的理儿,你这丫头就是心眼多,这话说出去没的让人笑话死。”林妈表面上是在呵斥瑶光,但心里却觉得有些道理,姑娘再厉害,也只是个姐儿,哪比得上壑哥儿,要真不把这银子拿在手里,对姑娘来说还真是亏了。

本来就是嘛,为了茶悦坊有个好的开始,姑娘费了多少心思?她到处奔波赚来的辛苦钱最终却只是给壑哥儿做了嫁衣,她怎么想都有些不服气,以前她还不觉得老爷夫人偏心的,可这回她家姑娘为了保全壑哥儿丢了半条命之后,她才有些明白了,姐儿跟哥儿的地位是不能比的,特别是姑娘还伤着了脸,除了仪仗嫁妆让婆家高看一眼之外,她还有什么盼头。

瑶光看着苏卿裹着纱布的脸,眼眶微一红,说了句我去给姑娘烧水,便转身出了屋子。

苏卿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一暖,瑶光就是再怕她,可心里还是向着她的,她还是一心一意的为她打算,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休息了几天之后,四月二十六这天,苏卿带着瑶光出门了。

“卿卿,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咦,怎么脸上带着面纱?身体怎么样了?你在信上直说没事,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现在看来还挺不错的,只是好像清减了不少。”贺敏从坐上起身迎上去,看着面前着粉蓝撒虞美人妆花缎浅紫兰花刺绣镶领长袄,白色折枝红梅马面裙的少女,这一身着装本就娇媚不失淡雅,被那面纱一挡,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迷离大眼睛,更为她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让人有一窥究竟的冲动。

然而他这火热的目光还没在苏卿身上停留多久,气势凌厉的闵嵇便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高大伟岸的身躯往前一跨,抬臂挡在苏卿面前,冷冷道:“这样盯着她看,别怪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瑶光微怔,在两人之间看了看,低下了头去,如帜却没那么好脾气了,他走过来,冷哼道:“无知莽夫,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家少爷不跟你计较是他大人有大量,你别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还不退下。”

“不跟我计较?但愿你们说的是真话。”这话意有所指,如帜一惊,见他用那阴测测的目光往他身上扫来,他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前两天才派出一路人马去做掉闵嵇,那天夜里十几个装满残肢断臂的箱子就这么出现在了贺府,惊得阖府上下鸡飞狗跳,连官府都惊动了,这两天甚至在到处抓捕杀人犯,糟糕的是,底下几个管事被当成杀人犯抓了起来,还没等他们撇清嫌疑,便听说在牢里畏罪自杀了,跟这案子扯在一块的贺敏这两天可不太好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看见闵嵇的时候才格外愤怒,但一听他这样的口气不免就胆虚上了。

这个男人有回击他的能耐,确实不可小觑,贺敏一笑,挥退了如帜,道:“是我没有管好手下,闵兄不要动怒,不过你也太紧张了,今天我是来跟卿卿谈生意的,你这样挡在我们面前,还让我怎么继续?要知道茶悦坊才刚开张不久,多的是人想要看茶悦坊的笑话,不趁这个时候加把火,卿卿这好不容易架起的火堆怎么能烧得旺?”

“怀岚哥哥说的对,闵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他又不会对我怎么样。”苏卿说了一句,主动从他身后走出来,贺敏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小妮子,谈到钱的事你这动作总格外利索。”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完全不顾闵嵇在场,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苏卿一摇头,“我这腰还没好,不能坐,怀岚哥哥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见二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闵嵇抱胸站在了一旁,只是那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苏卿,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似乎只要贺敏手脚一动,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苏卿从他爪子下救出来。

贺敏余光看见他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冷意,往苏卿的腰扫了几眼,问道:“大夫说是什么问题?可会留下什么病症?卿卿年纪还这么小,要是落下些什么病根可就麻烦了。”他往苏卿脸上的面纱看了一眼,莫不是脸上也伤着了,不然为什么要蒙面纱?贺敏接触的女人多,对女人一些举动了解不少,见苏卿特地蒙了面纱出来见人,心里便划过这个念头,看苏卿的样子,应该是**不离十的。

她虽不愿用美色惑人,可跟男人谈生意,要没有一点姿色对方根本不愿跟你多说话,跟男人做生意就是这样,就比如前几次,或多或少都掺杂了一些美人计在里面,要是让贺敏知道她容貌有损,不一定会继续这样帮衬她,苏卿不愿多讲,只粗略说了句,“没事的,放心吧。”便切入正题。

“怀岚哥哥是来跟我谈紫意春芽的事吗?”

“你这丫头不是明知故问吗,不是这个问题找你出来做什么,不过卿卿你可真是狠心呐,我俩这么深厚的交情你居然不把这个先机让给我,反而让那些茶商占足了便宜,除了银子,难道我对你就什么吸引力都没有了?”贺敏玉白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桃花眼微眯,似真似假似嗔似怨的说了一句,便直勾勾的看着苏卿的反应。

闵嵇冷厉的眸子射过去,似乎要在他的背上穿两个窟窿,这能让一般人如坐针毡的狠辣视线,对贺敏来说也只是动了动身子而已,换了个姿势继续跟苏卿眉目传情。

“我是商人,不谈利益谈什么?”苏卿没有回答,反而是正正经经的回了一句,贪财本色展露无遗。

贺敏哀怨的叹了一声,“我真怀疑苏伯父是不是没给你钱花,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怎么这么贪财呢。”

“你要不说我可回去了。”见他迟迟不切入正题,苏卿作势就要走。

贺敏连忙举手投降,“行行行,我算是怕了你了,好不容易能让你出来一回,至少让我看个够本吧。”贺敏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出他还老神在在的端茶喝,似完全没感觉到雅间内低压的空气。

“我这次请你来就是为了紫意春芽这事,原本是可以直接把银子交给你的,可前两天出了些状况,这事便有些不大顺利了,所以卿卿能不能通融通融?”

堂堂贺家嫡出少爷手里连进货的银子都没有,苏卿是绝对不信的,他的用意无非是想假借还钱的名义把她骗出来吧,苏卿心里嗤了一声,却皱起眉头道:“怀岚哥哥,你是要赊账啊?”

贺敏一噎,这小妮子的话说的也忒难听了吧,这话要是传出去,堂堂贺家嫡出少爷进货还赊账,准会被人笑话死,“什么赊账,不过是迟两天罢了,你个小妮子凭咱们俩的交情难道迟两天还不成?”

“可我家最近交货的日子都排满了,轮到你估计得是好几天后的事,你这个过两日,得是什么时候?”说这话的时候,她秀眉飞扬,水灵灵的眼睛一闪一闪,像极了一只翘着尾巴十分得意的小狐狸。

贺敏就爱看她得意的小摸样,像个在大人面前邀功的小孩,粉嫩嫩的水灵又可爱,总能让他心头一软,贺敏站起身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道:“就两天,大后天就给你。”

虽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可要是能把她骗出来一次,那也不赖了,揉着她软得不可思议的发丝,贺敏在心中一叹,这种眼巴巴盼着一个女人的感觉,真是古怪又难过啊。

苏卿不想两个男人又掐上,忙把他的手拿了下来,贺敏顺势攥了攥她的手,勾唇一笑,坐回位置上,苏卿却道:“要是你能帮我一个忙,明天我就能把紫意春芽给你。”

贺敏眉头一挑,对上她乌黑纯粹的眼睛,那里边似有什么魔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贺敏有些恍惚,道:“什么忙?卿卿尽管说。”

这样一个娇娆的人儿,别说只是一个忙,就是十个百个他都愿意尽他所能的满足她。

“上次的茶艺大会效果很好,紫意春芽也让我得到不少好处,但是只有一个紫意春芽对茶悦坊来说还是太单薄了,我又等不及四年一届的茶艺大会,所以我想联合定州所有茶商举办一场排名赛,看定州成千上万的茶叶究竟谁是第一,但我势单力薄又无法召集那么多人,所以只能请怀岚哥哥出马了,你是贺家的嫡出少爷,人又生的俊,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要是有你出面,那些茶商肯定会听你的。”

贺敏失笑,“行了,你也不用拍我马屁,我答应你就是了。”随即他面色一正,道:“这样的排名赛一经发动,势必会引起多方响应,你也说定州出产的茶叶千千万万,你就有信心从中胜出?”

苏卿既然提出这个要求,那么对她必定是有利的,若是不能在这排名赛中争得一席之地,又何来利益一说?而她要是没有点本事,有怎么能在排名赛中得胜?贺敏看着苏卿,对她的筹码有些好奇。

苏卿淡淡一笑,有些神秘的说道:“怀岚哥哥大可放心,这一次我的赢面有十之**,要是真的能一举得胜,我一定把这个先机第一个让给你。”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信心满满了?不错不错,要真是这样我这般努力帮你宣传,也算是值得了。”贺敏睨了她闪闪发亮的眼睛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宠溺,那眼神似乎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欣然应允似的。

贺敏又问了一些赛上的规矩,苏卿一一解答,至于日期,苏卿则定在了半月之后,五月初十,地点没变,依旧是锁相桥区,但贺敏却说这地方得他来选,苏卿没有意见。

跟贺敏别过,回到苏宅,自那天流芳茶庄将云仙茶全部运往苏家之后,那数量之多,连苏治都看得瞠目结舌,最后还是不得不高价置了一个在东大街后头的仓库,再加上自家仓库和贺敏给的那间空屋子,才勉强把茶叶放下,姚掌柜跟苏康初步交涉过,跟流芳茶庄交易的事情,就完全由他接手了,货源上不用她操心,铺子又有她爹管着,苏卿这几日过得分外悠闲。

但铺子里接进来的数笔数额颇大的买卖让她爹尝到了赚钱的甜头,苏卿怕他会乐不思蜀,彻底把科举的事撇在一边,这几天她让苏璨跟在他身边不遗余力的劝他回归正途,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苏卿站在屋子里,揉着闷疼的后腰,有些无奈,她这身体要是能好些,她也就有底气跟她爹说把铺子交给她没问题,可她现在连坐都不能坐,真这样说也只会被她爹驳回而已,外加落个跟爹争权的名声,对她来说也不好。

虽然她是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可爹跟娘没有那个危机意识,一切都只会认为是她杞人忧天,再说铺子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正是赚钱的时候,她要还让她爹继续参加科举,自己管着生意,哪怕爹跟娘再疼她,心里也要有意见了。

她不能出面让爹交出管理权,那么只有让他自己主动退让了。

苏卿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封信,吹干了墨迹装到信封里,叫来瑶光,道:“把信给贺敏送去,记得小心一点,别丢了。”

瑶光从不曾见她这样的叮嘱,忙郑重的嗯了一声,“姑娘放心,我这就给贺五少爷送去。”

苏卿一点头,看着她离去,心里舒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委屈一下她爹了。

看着瑶光小心翼翼的把一封信放进琵琶袖里,闵嵇从暗处走出来,看着瑶光的背影,眼神有些发冷。

“你怎么来了?”苏卿看着闵嵇大摇大摆的走进她的屋子,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往常他都是晚上来的,这样青天白日的走进她的屋子,还是第一次。

“有事找你,跟我来。”闵嵇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就往外走。

大白天的手牵手那还了得,她可不是他一个无所顾忌的大老爷们,还未踏出屋子,苏卿便挣开了他的手,“我跟着你走就行。”

闵嵇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大马金刀的走在前头,只是顾及到苏卿,那步子还是慢了不少。

“咦,大姑娘怎么跟闵护卫在一块?”绿意跟在刘氏身后,诧异的说了一句。

刘氏听说闺女出门了,担心她伤着腰,一听下人说闺女回来了,便急着过来看看,外加叮嘱她伤没好不要乱跑,谁知这才拐出小径,即看见闵嵇和闺女的身影在前边的小花园一闪而过,当即就皱了眉头。

孤男寡女呆在一块,这还了得?

“咱们过去看看,先不要惊着他们。”

想起苏卿摔着时闵嵇抱着她一路冲到院子时的急躁,绿意似是明白了什么,便顺着刘氏的意思应了一声,放轻脚步跟在苏卿后头。

闵嵇这回却不是带着她去他院子,而是把她带到一个空旷宽敞角落里堆着不少木板的杂物房,苏卿看着脚下干净的石板,这地方跟明显是有人清洗过,屋里虽还有一股长年不见太阳的霉味,但却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想起闵嵇这几天都没有来找她,便是来了这里吗?这样一个宽敞的地方要是堆满东西,要清理怕是挺费劲的吧?

闵嵇指了指中间架起的木板,说了句,“躺上去。”

苏卿微愣,朝那看了几眼,发现中间有一小块地方是镂空的,再一联想他让她躺上去,苏卿大概能猜到这木板的作用,他今天把她叫过来,也是猜测她背后的水泡好了吧?

为了能早点活动自如,苏卿也不扭捏了,一咬牙把外衫的带子解了,露出一截白腻得耀眼的肚皮,就在苏卿琢磨着是不是要爬上去的时候,闵嵇拦腰一抱,把她妥妥的安置在了木板上,走到大开的窗户前,扯下一块晒得有些发硬的大绵巾,抬手啪的一声把窗户关得死死的。

“盖上,别着凉了。”白色的绵巾一遮,彻底掩住了那炫目的肌肤。

“谢谢。”苏卿微点头,还想问他接下来要怎么样,便感觉后腰处传来了一阵湿热的水气,慢慢的,整个后腰便暖和了起来,那一处闷疼似被一双温柔的手拂过,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

“怎么样?烫吗?”闵嵇见她表情没什么不对即知道没什么问题,可是出于小心,他还是问了一句。

“不烫,很舒服,你怎么想到的?”要是多这样‘蒸’几次,说不定不用一个月就能好了,想起半月后的排名赛,苏卿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闵嵇帮了她这个大忙,苏卿半点不吝啬的对他展颜一笑。

闵嵇的颜色柔和了不少,摸摸她蒙着面纱的小脸,轻声道:“没什么,只要你不难受就好。”

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看着苏卿脸上一直挂着舒适的笑,闵嵇的心头被一种充实的感觉涨得满满的,似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她更重要了,只要她能一直这般笑下去,什么名利金钱都可以统统抛弃,她的笑容才是这世上唯一的珍宝,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想要生意,大可来找我,不必通过其它男人。”静静的看了她片刻,他沉声的吐出一句话,眼里分明有冷意一闪而过,显然是想到了对她虎视眈眈的贺敏。

苏卿转头看了眼他深邃立体跟汉人相比明显有些差异的五官,暗自摇头,他的存在已是隐患,她怎么还能跟他背后的势力频频接触?这对苏家来说无异于在钢刀上起舞,下场可想而知。

两年后鞑靼会跟汉人会爆发一场大战,鞑靼人的凶残嗜血将会刻画在无数汉人的心头,他们视对方为死敌,恨不得能啖其肉喝其血,西人在汉人的地界生存得极其艰难,不说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却也不远了,而在此之前,朝廷颁布了禁茶令,各地茶商出产的茶叶都不能私自贩卖,必须交由官榷,违者轻则没收家产,重则人头落地,一切只因北方游牧民族对茶叶的依赖远高于汉人,而茶叶便被朝廷当作牵制游牧民族的武器,而诸如鞑靼那些游牧民族想要得到茶叶,必须要拿马匹来换,这样严酷的立法,势必会引来商人的抗议,而朝廷就是拿那些曾经跟西人交易频繁的商人开刀,杀鸡儆猴。

她叮嘱姚掌柜不要跟西人做买卖,就是为了防止这事放生在苏家,试问本身就防备着跟西人来往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找闵嵇帮忙?

闵嵇见她沉默不语,即知道了她不需要他帮忙,一时拳头无声的紧了紧,狂躁的怒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无处发泄的痛苦让他脸色阴沉如水。

苏卿只瞥了他一眼,即移开了目光,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刘氏愠怒的面庞跃入苏卿的眼中,紧接而来的便是她尖利的呵斥,“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胆敢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卿卿你真是太让娘失望了,你怎么能这样不自爱!还有你,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不会把心思打到我闺女头上,没想到你还真是……你怎么能这样!你对着起一直待你不薄的苏家吗?卿卿是我的掌上明珠,她理应尚给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而不是你!绝对不可能是你!”

刘氏这一番话说得极难听,可一看她此时摇摇欲坠的身影就能知道,她是因为太伤心太失望了所以才会说的气话。

苏卿自见到她娘开始就知道不好,一骨碌爬起来连一直注意着她的闵嵇都慢了一拍,等他伸手扶住的时候,她已经站起来了。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你们为什么跑到这个僻静的杂物房来?没什么你为什么要宽衣解带?没什么你们两个为什么会独处一室?”刘氏看着苏卿站起身,显得格外松松垮垮的褙子,更是觉得眼前一黑,她的闺女,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闺女就这么被个不知底细的男人占了清白,日后,日后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是我的错,是我糊涂了,我当初就不该撺掇你爹去考什么科举,让你去做生意,现在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连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是我教女无方,我不该啊,我该怎么跟老太太和夫君交代……”说着刘氏已是泣不成声,掩面便这样啜泣起来,那一声声的哭泣似一把刀子一下下戳在苏卿心头,扎得她整颗心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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