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川看了眼时间，启动车。

“去趟医院吧，也需要给个空间，让你们夫妻面对面谈谈。是什么结果，我和念恩都支持。”

顾西川认为，长辈之间的事，也该给足他们空间。

他们做晚辈的，也不方便多插手。

苏教授没有回应，但车子启动他没有出声，算默许了顾西川的自作主张。

翁婿二人一路无言，一直到医院。

顾西川出现在病房门口，元朝来正跟苏母聊天谈心，看得出来气氛尚可。

“顾总。”

元朝来立马起身，让开位置，“您回来了。”

苏母抬眼，看见顾西川，脸上的笑都落了下来。

“你去了家里。”

苏母深吸气，“有什么消息，你说吧，我挺得住。”

顾西川挥手让元朝来先出去，他走进病房。

“妈，爸来了，您要跟他单独聊聊吗？”

“不见！死也不想见！”

苏母忽然间情绪波动，怒声道：“他算什么？我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有？不见，你怎么把他带来了？让他滚！滚去那个小狐狸精身边，滚！”

顾西川立马安抚岳母的情绪，低声道：“妈，妈，您先冷静，冷静听我说。”

苏母作势要扯掉吊的药水，顾西川赶紧控制住苏母的手。

“妈！您真的希望三十年的家庭毁于一旦？爸是什么样的人，您比他自己还了解。他做了错事，这段时间他比谁都煎熬，您看他这一年来全白的头发，那已经说明他内心多煎熬。他不想伤害你！”

“可他已经伤害了，他已经做错了事！”

苏母大怒，再度想扯掉的药水。

顾西川只能紧握苏母手腕，将她手紧紧压在床上。

“妈，您可以冷静点吗？您换个思路想，现在是有居心叵测的外人，想要击毁我们的家。你和爸撑不住，这个家就毁了。一家人，不论是分是合，不能一致对外，也该坐下来好好商量该分该和的事。”

顾西川提高的音量，终于让苏母冷静下来。

苏母暂时没说话，顾西川看着她，这才松开手。

“妈，您是我们小辈的榜样，您是我们的母亲。不论是分，是合。我和念恩，都站你这边。可，这个结果，应该你去面对。”

“您与爸面对面商定，是一致对外，保护家庭。还是就此分开，一别两宽。”

顾西川的话，苏母听了进去。

她扭头红了眼眶，到底不想在女婿面前弄得太难看。

“你让他进来吧。”

苏母终于出声，脸朝背门方向。

顾西川走出病房，苏教授满脸焦灼的看着出来的顾西川。

“你妈还是不想见我。”

“妈让你进去。”

顾西川站在门边，让开门的一半。

苏教授点点头，随后，满怀内疚的走进病房。

顾西川轻轻带上门，与元朝来等在远一点的地方。

苏教授进屋，瞬间老泪纵横。

“老伴，你好点没有？我没来陪你，你是不是很气我？”

苏教授走近病床，声音哽咽。

苏母所有愤怒、委屈这一刻全部化成哭声喷涌而出。

“你这个死老头子，你这个黑心肝的死老头子……”

苏母开口，已经全是哽咽的泪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苏教授抱住老伴儿，苏母推了推，顺势抱住老伴儿，眼泪霎时间狂飙。

“你怎么能在外面养着狐狸精来气我？我照顾你吃喝几十年，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老伴儿，我错了。老袁同志，袁慧同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从来没想在外面养个什么女人，你知道我没那根筋……”

苏母狠狠掐了一把苏教授肩膀，用了七八分的力气，掐得苏教授闷哼也不喊痛，更没推开她。

但她自己心疼了，掐完又揉了揉掐的地方。

“那你还在外头养人？还给你生了儿子，你就是重男轻女，一心想要个儿子。你怪恩恩不是儿子，是不是？你给恩恩取‘念恩’的名字，就是提醒你自己记着我家里给你的恩惠。你老实说，打心底里你喜欢女儿吗？你对女儿真的满意？你还不是因为我娘家对你的恩情，你自己什么想法都压下，不表露，是不是？”

到底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她能猜不到丈夫的心思？

苏教授叹气，“念恩念恩，是提醒我记着你们一家的好，哪里有委屈了？我们女儿长得不比男子差，我很欣慰我们女儿聪慧大方明事理，我怎么不是打心底里喜欢念恩？”

苏母推开苏教授，“呸”了声，“我不信！”

“我做错了事，我该受到惩罚。我所有一切对你都是透明坦诚的。唯独这一件，如今，姚安林她妈和舅舅找上门来，捅破这件事，我心里慌张，但也松了口气。我总算不用再瞒着你任何事，我总算可以松口气。”

“我不原谅你，苏明哲，咱们离婚！”苏母怒吼。

苏教授还在自顾自的解释：

“离什么婚？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们俩才是一个整体，我坚决不离婚。”

苏母有太多话要问，要太多怨气要撒。

但，苏教授这一句话出，她沉默下来。

“这就是你的态度？”

“离婚不可能，我大半辈子组成的家庭，我死也不离。”苏教授气哼哼道：“我也离不开你，离不得你。”

“呵，舍得外头的小妖精？”

苏教授一声叹气，“袁慧同志，你想想，姚安林那孩子才二十二，比我们女儿还小几岁。她也就是一时糊涂才觉得我这个老头子有魅力，经过这件事后，她会明白这是错的。”

“你别跟我东扯西扯！”

“我是说真的，姚安林还年轻，她有未来，有自己的生活。我这当她爸的年纪，能跟她有什么？去年我就下定决心要结束跟她的不正当关系，可那时她却说有孩子了，我不忍心抛弃无辜的生命，所以将他们送去龙宴。我从没想过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家。”

苏教授脸色憔悴，更显苍老。

苏母看着老伴儿头上花白的头发，不是女婿提醒，她都没注意这一年来，老伴儿竟然白了头。

想想又心疼，又不甘。

“我在这里，看见你头上白了头发都心疼，外头那个狐狸精，哪里管你的死活？她只会怂恿她家的人来找你要钱，勒索！老苏啊，老头啊，你看看清楚啊，你别被她蒙蔽了。”

自己老头自己清楚，他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他一门心思搞学术研究，一门心思在教育事业上。

当初是怎么样开始，她不用多问，已经猜到一二。

“老袁同志，我舍不下的是那个孩子，不是姚安林。”苏教授叹气。

“你要为了那个孩子，毁了我们的家？”苏母问。

苏教授却问：“为什么我们不能接受那个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们兴许可以给姚安林，姚家一笔钱，让他们把孩子留在我们家。我跟姚安林切断关系，把孩子接回来，行不行？”

“你做梦去吧！”苏母怒喷。

抬脚连连朝苏教授踹去，直到把苏教授踹离了床边。

“苏明哲，我告诉你，别妄想我再被你牵着鼻子走！我有多蠢、多轻贱我自己，才会答应给你钱、又帮你养小三的儿子？你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亮，真是会算计！”

“念恩嫁人，家里安静了这么些年，你不想有点声音？”苏教授再问。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母连喷出声，“谁都被你算计了，你自己渔翁得利，怎么什么美事都给你算计了？苏明哲我告诉你，要么你给我切断跟外头的关系。要么，咱们俩离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净身出户，我让你身无分文！我到要看看到时候那姚家还会不会巴巴的跟着你，那个小妖精还会不会跟着你！”

苏教授立马出声，“那怎么行？不行，绝对不离！”

“你别忘了，你是过错方。我已经咨询过律师，让你净身出户，轻易而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