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进退不得

穿过烟火缭绕的走廊，抱着战争水晶的艾笑，直接冲进了厕所，他飞快地撬开透气窗，钻了上去，此后的三分钟时间，艾笑都是屏息凝神的模样，直到外界的脚步声全然消失，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地拖着僵硬的身子，沿着狭小的通风管道，一路向前爬动挪移。

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只要在这通风管道中，向右边爬上十多米的距离，就到了动力室旁侧的储物室上方，然后出门左转，在走廊的尽头，就是船长三令五申的禁地舱室了。

艾笑不由庆幸起来，若不是东川舰长严格要求，他绝不会硬背下‘海狗号’的维修线路图，没想到这磨人的通风管道图纸，此刻却能成了他的救命仙草。

拖着战争水晶的艾笑，在爬行之中，一不小心就将战争水晶撞上了墙壁，嘭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极为刺耳，皱着眉的艾笑吐了吐舌头，可他还未继续动作，眼前不远的储物间天窗，就被狂暴的金属弹雨席卷了进去。

“该死，是敌人！”艾笑猛地蜷缩了起来，但那疯狂的弹雨却连绵不绝，而更让他头大的是，身后的通风管道中，也传出了清脆的金属落地声——有人触发了他布置的警示陷阱。

也许是接连的危机太过频繁，也许是少年的心性得到了战火的淬炼，这一次艾笑丝毫没有犹豫，更没有陷入恐惧的漩涡、在精神和意志中痛苦挣扎。

艾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出去，击败敌人，求得生存。

坚硬的战争水晶被艾笑拖了过来，这玩意虽然价值连城，但对现在的艾笑来讲，它最大的用途就是当盾牌了，好一番努力后，身材略显单薄的少年，终于在逼仄的通风管道中，与硕大的水晶完成了换位工作，随后他猛然发力，将水晶推了出去。

弹雨的攻击毫不意外的移向了战争水晶，艾笑抽出了‘月光匕首’，尾随其后，跃身而下，好在‘网络游戏’教学课的成绩过硬，凌空翻滚的艾笑，在弹雨中安全着陆，他随之双脚用力，带着匕首突袭而上，但那寒光在刺中目标之前，却偏向了墙体。

噗的一声，‘月光匕首’刺入了墙壁，而枪声也随之哑火。

“艾笑阁下，怎么是您？”

面对脸色煞白，一头冷汗的克隆人机枪手，艾笑皱着眉头道：“你怎么都不确认身份，就随便开枪？我告诉你，敌人还跟在后边，万一……”

“小心！”克隆人机枪手突然推开了艾笑，这名精壮的汉子双臂猛然用力，拱起的肱二头肌，带着转轮机枪的黝黑枪口轻松转向，狂暴的金属洪流再次倾泻而出。

被弹雨接连侵蚀的通风管道，在这一刻竟四分五裂开来，钢制结构的墙体中，随之跳出了一个壮硕的身影，可是凌空激射的子弹，却在靠近他的时刻，纷纷减速、止动，就仿佛电影中出现的慢镜头一般。

“小子，我又抓到你了！”光头疤脸的‘红a’，毫不拖泥带水地破开了通风管道。

凌空落下的‘红a’，身周弥漫着紫色的光晕，晶能立场的防护遮罩，完美弹开了激射而来的金属子弹，他顺势挥出长刀，淡紫色的光晕，瞬间席卷了储物室的狭小空间。

“我去，对付晶能武士，果然还是要用热能武器。”艾笑在扑倒躲闪的同时，脑子里呈现出如此的念头，他借着翻滚的势头，抓起门边的战争水晶，就准备逃之夭夭。

可被拖动的战争水晶，却非常不巧地横卡在了门上，艾笑回身的时刻，正好看到‘红a’的刀锋，贯入了克隆人机枪手的胸腹，喷射的鲜血，将刽子手的身躯染得一片通红。

在九凤联邦，‘网络游戏’的教学课中，有着严格的鲜血和杀戮限定级别，初中二年级的少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艾笑当场惊叫了起来，但他潜意识中的良好反应能力，却完成了抓取战争水晶，并将其竖起的动作。

‘红a’舔了舔脸颊上的鲜血，并冲着艾笑露出了一个狰狞笑容，小小少年的双腿，又一次因为恐惧而打颤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艾笑陷入了无比的震撼。

萎靡的克隆人机枪手，早已握不住他珍爱的转轮机枪了，但满身是血的他，却在倒地的同时，用力抱住了‘红a’的双腿，不断喷血的口中，更是高呼道：“快跑，快……”

在九凤联邦的人类社会中，‘生命高于一切！’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富饶和谐的社会环境，以及连续八年的义务教育，早已将这一道德理念，深埋进了艾笑的心底。

毫不夸张的说，在艾笑看来，就是他手中的这一整块的战争水晶，也比不上哪怕一个克隆人的短暂生命，尤其是现在，那血淋淋的现实，正在冲击着他的神经。

“不！”艾笑高声大吼了起来，他想要阻止眼前的悲剧。

在少年的简单心思中，克隆人机枪手是因为要帮助他逃生，才惨遭不测的。

“渺小的蝼蚁，自不量力，你们都得死！”冷酷的话语声中，‘红a’脸上的十字疤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他反手一刀斩下，喷涌的血红，将他的光头完全浸入了血腥世界。

克隆人机枪手的头颅，带着血迹咕噜噜地滚落门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苦痛表情，反而还带着些坚毅之色——就是到了此刻，‘红a’依然被克隆人的双臂紧紧束缚在原地。

短暂的愣神之后，愤怒的情绪从艾笑的心底涌出，他眼中不由淌出了愤恨的泪水，在转身逃跑的同时，还大吼出声道：“混蛋，你这个杀人狂魔，我发誓会报仇的，会报仇的！”

“报仇？我现在就要你的命！”狞笑的‘红a’，猛然掷出了手中的长刀。

察觉到身后骤然增强的晶能之力，艾笑立刻挪动战争水晶，脆响声中，他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红a’已经踢开了死去的克隆人机枪手，他迈开沉稳的步子，那距离相等的血脚印，仿佛是在丈量艾笑风雨飘摇的小命。

“关门，你这该死的电脑，快启动啊！”艾笑感觉左肩的部位微微发凉，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但他现在的精力，却全都放在了眼前的舰载电脑上。

星历时代的人类科技，早已让电脑芯片遍布在每一件日用品中，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人人都是优秀的程序员——精通电脑语言，早已成了人类融入社会的必要保障。

艾笑的电脑语言科目，虽然只是勉强及格的成绩，但在拥有足够权限的前提下，关闭一扇机械门，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在‘红a’的威压下，惊慌中的艾笑却接连两次出错，输错了密码。

“不要挣扎了，你跑不掉的。”冷酷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残暴的意味。

“关门！”艾笑吼叫出声，想让情绪趋于稳定，在逐渐逼近的危险中，他硬是用意志抗住了恐惧狂潮的侵蚀，颤抖的双手，终于恢复了应有的灵动。

‘红a’仿佛察觉到了少年的变化，他加快了步速，拳头上也涌出了淡紫色的能量波纹，怒吼声中，一枚高爆手雷被他丢了出来。

唰的一声，机械门骤然闭合了！

可‘红a’投出的高爆手雷，却在这一刻，被夹在了门中，门控安全系统立刻给出了反应，厚重的金属大门，居然再次退回了两侧，而失去动能的手雷，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滚回去！”艾笑愤怒的大吼，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拿战争水晶扫向手雷，呯的一声，手雷被击飞了出去，但两团黑影却再次飞了过来，目标正是艾笑的位置。

电流的唰唰声再次响起，厚重的隔离门轰然闭合，一前一后的高爆手雷，被大门隔离两侧，脆响声中，艾笑的右手猛然挥出，‘月光匕首’的寒光，斩上了凌空飞行的手雷。

轰轰的巨响声，在大门内外响起，那被劈成两半的手雷，最终还是点燃了怒火，即便破开的手雷威力大减，但艾笑却依然被狂暴的冲击波，直接掀翻了出去。

滚落一旁的战争水晶在地板上发出了叮叮脆响，可还没等艾笑爬起身，那闭合了的金属大门上，就传出了轰轰的巨响，不用说，这是追来的‘红a’在暴力拆墙了。

艾笑不敢多做停留，他起身就想逃跑，但左脚踝的部位却传来了一阵剧痛，这一刻里，他才发现自己又多了一处伤口，艾笑踉跄着抓住捆绑战争水晶的t材料绳索，在拖动水晶向前逃跑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关闭沿途的隔离门。

“混账的杀人狂魔，等我拿到热能武器，就要你的好看，咱们血债血偿。”

可是艾笑咬牙切齿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惊讶之色，因为一团火光爆燃在眼前，被他认定为武器室的禁地大门，居然炸成了漫天的碎片。

两个全副武装的机械守卫，在硝烟中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向了艾笑。

前有狼，后有虎，而被夹在狭长走廊中的艾笑，却是身受重伤、移动迟缓的状态，大脑当机的艾笑，好像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满脸呆若木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