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鬼簿

《录鬼簿》

第59章 又见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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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虞山的山顶没入海平面的一霎那,远处的万壑岛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紧接着传来几声清晰的长啸。林离等人不由一怔,那声音的主人好深厚的内劲,居然能将声音传得这么远。林离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于是交待众人等他,独自展开身形往万壑岛奔去。

当林离到达万壑岛的时候,赫然发现它竟像发了羊癫疯似的抽搐起来,巨笋般的尖石骨牌一样轰然倒塌,无数的飞禽走兽呼啸着狂奔乱窜。林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岛上,跳上一块巨石,四下张望。只见下方一块球场大小的山谷中跳跃着三个身影,他们面前耸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那东西酷似熊猫,却比要大得多,且更凶猛,尖牙利爪,一掌挥去便能地动山摇。

“山本大臧!”林离一阵心惊,想不到他会在这险象环生的万壑岛出现,他那标志性的鬼武者之月刃正携着紫色的光芒,在那熊猫身上割开一道道口子。然而,那熊猫竟不知道疼痛似的愈发生猛,巨掌几个起落便将场中三人扇飞出去,一口咬住月刃,示威似的直立起来,双掌奋力拍打胸部。

林离笑了,山本大藏狼狈的样子实属难得一见,他盘算着将来用来奚落山本的词句,一边赏心悦目地看着这部精彩的动作片。他的注意力起初都放在山本和那熊猫身上了,刚刚注意到另外两个人,他们正悄悄地后退,似乎企图逃离战场。

林离不看他们便罢了,看了却燃起一肚子怒火,浑然忘记自己本来是看戏的,怒不可遏地冲向场中,喝道:“何善,你跑不了!”那边何善脊背一凉,和阿娇两人回头一看,便看见林离气势汹汹地站在身后。

乍看见林离,何善惊愕地张大了嘴,上前几步:“啊,怎么是你?”眼神中竟然露出一丝喜悦,“啪”地一声,何善急忙捂着脸退到阿娇身后。看见阿娇那张半人半鬼的脸,林离几乎不敢认她了,但可以肯定她就是阿娇(因为他想不到还有谁会那么丑),阿娇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走!”阿娇冷冷地瞥了林离一眼,拉起何善的一只手便要离开。

“等等——要走可以,把天衣留下!”林离总算没忘了自己最宝贝的东西,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隐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事实上,要产生这种力量必须配以合适的表情和眼神,林离的表情和眼神恰到好处,清楚明白地告诉何善和阿娇如果他们不留下天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阿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惘,这是她过去看着林离时常流露出的眼神,然而只是一瞬,阿娇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丢给林离,便看也不看他,拉着何善从他身边走过。

林离触手便知道天衣是真的,刚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却看见何善丢给他的一个求救的眼神。这给他巨大的震撼,何善这家伙到底这么了?但想到他接二连三地陷害自己,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边山本大藏已经占据了上风,熊猫似乎力竭了,蹲坐在地上,偶尔挥掌象征性地挡一下月刃的攻击。然而山本却也没有多少力气,额头汗涔涔的,白皙的脸憋得通红。他早已知道林离来了,着实吃惊不小,但是无暇分心。

林离却嬉笑着走上来了:“了不起啊!”他嘴里说了不起,却没有言明是谁了不起。但山本听得出来林离是在夸熊猫的,遂冷哼一声,使出毕生功力,突下杀招,欲将熊猫一击毙命。只见月刃焰芒大涨,携风雷之势向熊猫劈下。

然而紧接着一道红光后发先至,硬生生地将月刃的攻势挡了下来。林离感到很满意,看己的功力精进了不少。山本讶异地望着林离:“看来你在困岛收获不小,为什么阻止我?”

“剑客,请你看仔细了,这是我们中国的特级保护动物——国宝大熊猫!我能让你杀他?”林离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语气中透露着讥讽与愤怒。

“它不是熊猫,而是蛮荒凶兽貔貅!”山本懊恼地说道。“貔貅是大熊猫的祖宗,我能让你杀国宝的祖宗?”林离颇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要杀它,过了我这关再说!”他已从之前轻易挡住山本那一招当中获得了强大的自信,竟然敢跟山本叫板了。

山本无奈了,他明白自己现在是强弩之末,如果放在五年之前,他或许还有十成把握能够打败林离,但是现在的林离和五年之前大不一样了,他竟然用五年的时间完成了自己花了一百年时间完成的事情——逃出困岛,他举手投足显示的出强大的自信,让山本不得不仔细掂量他的实力。

林离看着山本的表情愈发得意了:“别磨蹭啦,待会儿这岛就要沉了,有胆放马过来!”山本当真进退两难,眼看即将到手的东西,却被林离的出现搅得那么遥远。但他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遂定了定神:“就算我内力尽失,单凭招式也未必怕了你!”言语间已将月刃牢牢握在手中,收气敛神,宛如一尊雕像。

林离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心道山本果然厉害。高手始终是高手,就算是一只死老虎,也会让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山本站在那里,仿佛已经和月刃融为一体,只等着林离进攻。林离这才知道自己有点狂妄过头了,不敢轻举妄动,他看出来了,山本现在是个地雷,不碰他不要紧,一碰必定山崩地裂。所以,他笑嘻嘻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欣赏山本的造型。

“你干什么?”山本紧张地望着林离,觉得不可思议。林离诡异地笑着,心道:这厮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这么陪你耗着,看你忍得了多久?

这时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却见何善和阿娇又回来了。林离热情地跟何善打了个招呼:“你还有脸回来啊?”何善面红耳赤地说道:“没天衣,我们走不了……”林离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好啊,咱们一块儿陪这位剑客等死好了!”

万壑岛震颤得越来越厉害,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林离知道这一切肯定与另外三人有关,便耐着性子看他们唱的到底是哪出戏。

“林离,求求你带我们走吧,再不走真的要死在这儿了!”何善怯弱地望了一眼阿娇,鼓起勇气向林离哀求道。

“何善!”林离大声叫道,一跃而起,随即平和地说道,“咱俩是什么交情,你记得吗?”何善咽了口吐沫,睁大了双眼,嗫嚅道:“记得……”

林离满意地点点头道:“所以,即使你拿刀捅我心爱的人,即使你把我推下海,我不怪你……”何善激动地接道:“你真不怪我?”林离斜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呢?”随即露出他惯有的笑。

何善觉得林离的笑就像个漩涡,把他内心的喜悦吸得一干二净。他急忙解释道:“林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我有这个,我把这个给你,你救救我……”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儿拳头大小的珠子,发出金色的耀眼光芒。

阿娇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扯着何善的袖口说道:“何善,你生病了吗,说什么呀?快把东西收起来!”言语中满是爱怜与埋怨。何善顿时馒头大汗,额头的青筋都暴露出来,战战兢兢地说道:“阿娇,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这珠子是我在山洞里无意捡到的,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傻瓜,我知道,看你一脸的汗,我帮你擦擦!”阿娇用衣袖亲昵地擦拭着何善额头和两颊的汗珠,眼神中透着无限的温柔。林离惊讶地发现,何善的眼睛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雾,情绪突然安定下来。他这才明白原来问题一直在阿娇身上,遂喝道:“阿娇,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阿娇不理,依然温存地将何善搂入怀中,爱怜道:“何善,你对我好,只有你对我好,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林离愣了,他明白了,阿娇疯了。这时山本也明白了大概,放松了一下僵硬了半天的肢体,他保持那个动作已经很久了,说道:“你们说完了没啊,我好累啊!那小子,何善对吧,是你拿了玄阳正气珠,难怪这岛要塌了!”

玄阳正气珠?林离心里一怔,突然听到一阵暴吼,一股狂风夹杂着碎石呼啸而来。众人尽皆变色,那大熊猫——貔貅,大概是休息够了,又变得生猛起来,一只巨大的左前掌照着山本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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