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儿以为褚皓月是因为拒绝了自己又忽然心生不舍，想跟她重新和好，才送来了这身衣服，现在褚皓月又如此冷漠，让她由喜转悲，埋怨的盯着他。

褚皓月见她半晌不吭声，就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换了以往柏儿也就下去了，但是这次她没有动，褚皓月微微蹙眉看向她。

这个婢女跟了他很长时间，虽然做不了什么事但是好在话不多，不吵不闹不会使他厌烦，因此他就一直留着她，可是不知道她何时起了这样的心思，那天他拒绝了她，冷落了几天，她竟然还不明白，今天又缠了过来，一点也没有一个婢女的身份。

褚皓月心里已经不悦了，但他城府深沉不会表露出来，声音除了冷淡没有别的。

奚子归一脸无所谓的看戏表情，在他看来那个婢女喜欢褚皓月是很明显的，他也想看褚皓月出丑，但他也知道褚皓月不会出丑，顶多就是失态了让他们看看笑话。

苏阙觉得她没有立场掺和他们的事，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就低下了头假装不在意的看向别的。

连玉汝都看出了苏阙不高兴，更加对褚皓月愤愤不平，气鼓鼓的瞪了他和柏儿一眼，也装作没看见的自顾自干别的。

褚皓月再如何也不至对一个婢女发火，既然她不肯下去，他就没再管她，因此奚子归失望的等到最后什么都没看到。

苏阙虽然装作不在意，但还是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动静，玉汝的身子突然靠了过来，几乎要贴在她身上，香香的脂粉味立刻冲进了她的鼻子，苏阙想躲又躲不开，只好陪着笑脸哄他起来。

“夫人，你看这个颜色好看么？是不是更红了呢？”玉汝娇滴滴软绵绵的贴在她身上。

苏阙不好意思一把给他掀下去，只好笑眯眯道，“好看，好看。”

“那这个呢？我看这个也不错，就是玉汝没有那么白，”他把另一盒在苏阙脸上比划了一下，眼睛发亮，“这个我看夫人倒很合适！”

苏阙说她哪里比得上他，还是他自己留着用吧。

奚子归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也来了劲，“是啊是啊，夫人皮肤白，而且这般光滑，用上这个一定好看！”

苏阙朝奚子归递了个眼神，你就别跟这添乱了！

奚子归根本视若无睹，气的苏阙想跟他断绝关系，当然是合作关系，夫妻关系就算了，毕竟她还要靠他们发家致富。

苏阙脸上从不化妆，可是玉汝和奚子归抓着她不放，她逃不开还是被他们擦了脂粉在脸上，一股子香味弄得她想打喷嚏。

然后她就真的打了。

她一瞬间只记得不要喷到玉汝和奚子归，却喷到了对面褚皓月雪白的衣服上，苏阙心道坏了，赶紧捂住了嘴，心虚的盯着褚皓月。

该不会一剑杀了她吧？

苏阙瑟瑟发抖，只要一看到白袍男子有拔剑的意图，她随时准备抱头鼠窜。

褚皓月什么时候都是一身一尘不染的白缎衣服，生性爱洁，容府所有人都知道，柏儿看苏阙这么冒犯褚皓月忍不住拿眼觑她，还有几分莫名的敌意在里面。

奚子归还是一副看戏的玩味表情，一点要替苏阙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苏阙知道靠不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那个……对不住，我不小心……”

褚皓月那双平日里十分淡泊的眼睛望了过来，苏阙瞬间更加紧张，感觉到那双灼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仿佛能把她的脸烧出一个洞来。

柏儿看看褚皓月的脸色，以为他对苏阙不悦，于是赶紧道，“公子，奴婢给公子换一套衣服。”

褚皓月的眼睛这才从苏阙脸上移开，扫了柏儿一眼，“不用。”

“什么？”柏儿愣了，“可是公子衣服已经脏了，公子还是换下来让奴婢……”

“下去！”柏儿眼眶瞬间湿润，转身跑了下去。

褚皓月第一次用严厉的声音命令柏儿，苏阙都吃了一惊，心立刻就凉了半截她认为褚皓月是不好直接斥责自己，又压不住内心的愤怒才冲亲近的奴婢发火的，她认为全是因为她柏儿才受到牵累。

苏阙一脸愧色，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瞧她又做了什么蠢事，上次的事情还没完今天又冒犯了褚皓月，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奚子归轻笑了两声，端起茶杯递给苏阙，“秀秀再来一杯吧。”

苏阙麻木的接过茶杯，举起就往嘴里灌，然后愣了愣，“这怎么是酒啊？府里还有酒么？”

奚子归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酒是他弄来的。

苏阙把剩下的半杯放在桌上，“没喝过酒，喝不下，不喝了。”

玉汝看见有酒顿时眼睛一亮，放开缠着苏阙的手，端起茶杯，“不错！皓月哥哥要不要也来点？”

褚皓月的眸子瞥了过来，抓住苏阙放在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

苏阙脸变得通红，他知不知道他喝错了？要是自己提醒他，褚皓月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一剑结果了她？

“确实不错。”褚皓月点头道，接着又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阙只能委婉地劝道，“我看还是少喝点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伤身……”

“非也，非也，秀秀这话可说错了，”奚子归笑嘻嘻道，“酒怎么能不是好东西呢，南朝诗人云，酒逢千杯知己……”

苏阙怒瞪过去，满眼写着，你瞎掺和什么？！一个土着也好意思充南朝文化人？

明明褚皓月的风采才更像是翩翩书生，你却让人家多喝酒，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其实苏阙忘了褚皓月并不是南朝人，但他那一身的风姿总是容易让人忘记他的身份，漠北七大部族野蛮嗜血，哪有一个像他这样风花雪月，能吟诗作曲抚琴。

他没那么多中原人的讲究，他跟苏阙名义上是夫妻，这么多年下来即便没有夫妻之实也算是熟识，共饮一杯酒没什么好顾忌的，穿一身白衣服到现在只是习惯，和生性爱洁更是没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