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一生最美的时刻,让我遇见你,可是你没来,我怎敢老去?
压低的云层里一缕白光照在遍地舞动的花瓣上,花瓣在空中被定格成不规则的弧线,她拨动着空中的花瓣,浮云在她手指之间飘散。她看着血泊中的樱泽,花瓣勾勒成一张红毯铺盖在他的身上。
星痕站起身看着那张比神迹更奢华的脸,抱紧怀里的樱泽,握着手中的龙决剑说:“你是谁?”
“我们见过,只是你忘记了。”她在微笑,她的笑容在阳光下不容侵犯。她说:“这把是龙决剑。”
“你怎么会知道?”星痕握着这把剑,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质疑,依然心有余悸。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死去的红莲花,看着她含着泪水的笑容,她摇着头叹息道:“当你握着这把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我以前见过这把剑?”星痕问。
她在微笑,她说:“你和这把剑有三世的情缘,前生、今世和来生。”
“你到底是谁?”星痕一直都不相信她,看着她洁净如初的瞳孔,散发出不容置疑的魅光,那一刻她竟然相信了。
“泰穆斯汀。”她漫步走来。
星痕似乎看到了希望,她说:“你就是时光女神?那你一定可以救樱泽对不对?”
“一切皆已注定,没有人可以改变时光,违背这个时空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她看着在昏迷中痛苦挣扎的樱泽,心中的愧疚似乎得到了解脱。
“我……”星痕攥着手里的龙决剑抬头问,“我和这把剑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把受到诅咒的剑,它用血腥的味道记载了历史的一些故事,并且承载了一部分未来,一千年前被沙漏封印所封锁,你前生死在这把剑下,今生……”
“今生我会用千年的道行祭奠沙漏封印。”星痕眼睛里含着泪水,接着说,“卡诺真的是永远不可战胜的吗?”
“他成就了暮光之城最辉煌的时刻,也是卡尔诺斯大陆势力的巅峰,手持龙绝,君临天下,只有赫泽曾经与他并驾齐驱。他曾经被感情击败,并且溃不成军,遗恨千年。”泰穆斯汀淡然地说。她的眼神有一丝游移,但星痕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她的忧虑,她说:“你在隐瞒着什么?”
泰穆斯汀转过身去没有看她,她的长发飘散在风中,她说:“卡诺曾经是你一生之中最爱的人。”
“但是我还是死在了他的剑下。”星痕的眼睛已经红润,她泣不成声地说,“我怎么会爱上一个魔鬼?”
泰穆斯汀转身看着她:“因为魔鬼比天使更有诱惑力。”
“我不相信命运。”她倔犟地看着泰穆斯汀,在她的嘴角泛出一丝邪恶且如孩童般的微笑。
泰穆斯汀不以为然地摇头说:“一切皆已注定,改变的和不变的都只是过程。”
星痕坚定地笑着说:“一切都会改变的。揭开这场阴谋,一定会改变未来。”
泰穆斯汀没有跟她争论,她说:“一个小孩子会把自己心爱的玩具藏在被窝里、床底下,或者一切他认为安全的地方。而一个时代的阴谋会藏在哪里?不会是过去,答案往往比人们想的更简单,因为简单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他们只能把阴谋的真相藏在未来。”
星痕说:“你没有资格操纵一个人的命运。”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每个人的命运本应该属于自己。”泰穆斯汀的表情有一点无奈,她摇着头说,“事实上每个人的命运最终归属这个时代之中,掌握命运的主要因素也是取决于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时代。在这个荒芜的时代里,你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们能做什么?”
泰穆斯汀没有再理会她,她伸开双手感受着晨光,化为一片白色的蒲公英,在风中舞动消失在远方,在空中悠远地传来一句话:“当沙漏封印被解开,一切真相都会大白。”
樱泽微微地睁开眼睛,他虚弱地站起来,全身的骨骼都发出吱吱的声响。咕噜和叽哩从远方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咕噜埋怨道:“我都不让你乱吃东西了,你还是乱喝东西,在路上捡的酒你也敢喝?”
“谁会在酒里下药呢?”叽哩想不明白,捂着肚子跑进大路旁边的丛林之中,过了良久,才提着裤子从树林里走出来。星痕搀扶着樱泽一路踉跄地走着,咕噜和叽哩迎面跑过去。
叽哩兴奋地看着他说:“你也喝了路上捡来的酒?”
“什么酒?”樱泽有气无力地说。
咕噜给叽哩使了个颜色,把他推到了一旁说:“你别听这哥们儿瞎说,他是那种放屁都能把裤衩崩一个菊花的家伙,他的话你也信?”
叽哩转移话题说:“谁把你打成这样子?”
星痕想开口说话,被樱泽抢先了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成这样的。”
“不小心摔成这样?”咕噜思考着,然后好奇地问,“你要是诚心的能把自己摔成什么样子?”
“是啊,是啊,快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办到的。”叽哩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蹦蹦跳跳地追问。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星痕问。
咕噜说:“兽军的军队已经攻进卡姆城,就连天上人间都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星痕说:“你们怎么出来的?”
叽哩说:“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的,可能是我们的长相太像兽人。”
卡姆城内狼烟四起,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尸体味,到处是废弃的铁甲和燃烧的旗帜。石块垒积而成的城墙上挂满了尸体,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在烈火中燃烧,红色的血液洗刷了这个城池里的每一个角落。饥饿可以抢去一个人的生命,同样也可以抢去一个人的尊严,甚至一个人的灵魂。
卡姆城的上空盘旋着组群的乌鸦,死去的人无法得到沉寂,乌鸦俯冲下来叼食地上的尸体。活着的人在挣扎着逃命,多数的人群在烧杀抢夺自己的同类。
叽哩张望着四周,踏过脚下腐烂的尸体,他惋惜地说:“也许你老婆已经死了。”
咕噜摇头说:“我宁愿她和情人私奔。”
“其实……”星痕开口想把红莲花已经死去的消息告诉咕噜,樱泽勉强地支撑着身体说:“其实我们也一直没有见到她。”
咕噜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忧虑地说:“我似乎感觉到她就在附近,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她已经死了。”
樱泽用力地抬起手臂说:“不要瞎想了,她一定会没事的。也许在这个乱世里,某天在人群里就能够突然见到她。”
“我一直感觉到很奇怪。”他郑重其事地站在星痕和樱泽面前,挠着头说,“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虽然开始很讨厌她,但是当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会牵肠挂肚,想她在哪里,现在快不快乐。”
叽哩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咕噜没有感觉。叽哩说:“难道你喜欢上了她?都不知道疼了,这难道是爱情的感觉?那个丑八怪原来这么有魅力。”
咕噜摸着脑袋,抓起叽哩的衣领大喊:“你妈了个巴叉,竟然敢打老子,你胆上长毛了是不是?”
围墙下的杂草堆里横卧着几具尸体,叽哩背后撞到一根木头倒塌下来,芦苇编织的一块破旧的草席在角落里慢慢地抖动。他们惊奇地看着芦苇席子,掀开席子,下边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藏在角落里抖动着身体,她静静地坐在尸体群中,她瘦弱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眼睛里充满恐惧地望着咕噜和叽哩。
咕噜说:“这儿还有一个活的。”
叽哩说:“你冷吗?为什么在发抖?”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她摇着头始终不敢说话。星痕走过去用手抚摸着她的脸,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点心给她,轻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擦了擦污迹斑驳的小脸,伸出小手去接点心,抬头大声地说:“我叫雪初。”
星痕又问:“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指着身边的一具尸体,一个死去的母亲手里还紧紧地抱着她的手,早已经死去。她说:“妈妈睡着了,爸爸出去找东西吃了。”
星痕摸着她的头说:“雪初愿不愿意跟着姐姐走呢?”
雪初还是摇了摇头,吃了一口点心,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在衣兜里,确认藏好了才抬头说:“雪初要等爸爸回来,还有一半留给妈妈吃,爸爸走的时候说不让雪初走开。”
星痕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些干粮放在小女孩身边,抚慰了两句,帮她擦干了脸上的污迹,然后向城内走去。小女孩静静地坐在芦苇席旁边看着他们离去。
城内的商铺已经被洗劫一空,街道角落里窜出几只老鼠。凌乱的店铺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们看到几个兽人士兵把一个男子钉死在墙壁上,男人挣扎地呼喊着,最终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的怀里揣着几个馒头,有一个馒头咬过一口,沾满了血迹,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把血迹斑驳的馒头藏入怀中。星痕突然想起了雪初,等她再次回到城墙外的时候,芦苇席下已经空无一人,只是躺着几具尸体,腐烂的恶臭令人致呕。死亡和生命的本质就是彼此相互地纠缠,死亡一直在证明并且警示着生命,因为死亡才让生命变得更有意义。
生活就是妥协,一直不断地妥协。
她想起泰穆斯汀的话,每个人的命运又何尝在自己手中?个人的宿命注定最终归属于时代的命运之中。一切都那么的微小,屹然巍峨耸立的暮雪之城的大门倒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切的生灵涂炭。一个强大到可以赐给你一切的时代和政府,也可以随时收回你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所有人必须接受一个不争的事实,一个时代宣告结束,另一个暗夜的时代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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