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沈菀中途轻轻唤了沈卓一句。

沈卓回头，诧异的看着自家姑姑，“怎么了？”

“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这个世道，最难吃的三种面？！”沈菀锤锤自己的肩膀，反问沈卓。

沈卓谈何不记得？

体面，场面，以及排在最后，也是最重之又重的情面！

这帮邻居，之所以肆无忌惮，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张口要钱，其实就仗着过往认识，吃定了沈卓大概率会讲究情面。

也吃定了，有这笔情分在，沈卓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不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满足大家。

谁不想发迹之余，捞个好的名声？尤其在家乡，邻居这边的口碑！

“今天这事，其实拒绝也不好，不拒绝同样不好。”

沈菀毕竟这么大岁数，有些东西看得很通透，要说这帮老邻居们贪婪，厚颜无耻，那真一骂一个准，没有无辜的。

但，这人生在世，来来往往，多少讲点情谊和颜面。

“不能惯。”沈卓感慨道。

沈菀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确实不能惯着，否则，以后只会越来越贪婪，甚至将厚颜无耻当做家常便饭。

尤其是秦洋的那些话，也就沈卓有这等气量，完全不当做一回事，若换做任何人怕不是肺都气炸了？

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世间哪有两头都能讨好的买卖？！

“明早正好出门走走，今晚就住这边。”沈卓笑着说道。

余莲顿时乐开花，“那感情好，晚上陪我去放烟花，嘿嘿。”

沈菀望向黏在沈卓身边的余莲，笑容逐渐欣慰，这些年，两兄妹关系一直没变过，挺难得的。

尤其在余莲，明知道自家哥哥正是北天王沈卓之后，依旧能保持平常心相好如初，就显得更为难得了。

第二天。

清晨。

这片待开发区域，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周边鸡鸣犬吠，同样不绝于耳。

换做以往。

因为仅留的户主不多，氛围相对冷清。

但，今天又不一样，大清早就有浩浩荡荡的队伍，扎堆聚集过来，比昨天的规模，竟然扩大了一倍有余。

秦洋走在最前面，张兰溪紧随其后。

余者跟着漫长的队伍，一路朝沈家院落走去，众人你来我往有说有笑，或神色激动，或心花怒放。

砰砰砰！

临近沈家大院，秦洋都懒得打招呼，伸手就重重的拍击着铁门，嚷嚷道，“沈少卿，我们来了，还不快点接客。”

一眼过去，至少五十余人。

沈菀正和余莲生火做早餐，提前到场并自己泡了杯早茶的曹英，则蹲在门口东张西望，神色平淡。

沈卓还在更换衣服。

敲门声越演越烈，余莲得到沈菀的眼神示意，立马去开门，刚别出一条缝隙，秦洋就猛烈推开并不满道，“磨磨唧唧，干什么吃的？走不动路？耽误这么长时间。”

“我本来就没吃早饭。”余莲呛了一嘴。

秦洋冷笑，目光不善，“那是我打扰到你咯？”

也没继续搭理余莲，就像是进了自己家，单手叉腰，余下一只手指挥道，“你们找地方坐。”

“我先看看昨晚汇总的名单。”

张兰溪留了个心眼，中途偷偷摸摸咨询自家儿子，“洋儿，咱借三百万，是不是有点少？毕竟，那姓沈的捐款都是十个亿起步？”

这句话一嘀咕，无意听到的邻居，立马炸了。

一群人又凑过来，协商着更改数额，一个秦洋张嘴闭嘴借走沈卓三百万，余下的邻居可不乐意少借。

“吵，吵什么吵？”秦洋急眼了，“再啰嗦让你们滚蛋，要不是我，沈少卿有那么好心借钱给你们？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言罢，迅速岔开话题，转头质问余莲，“你哥人呐？赶紧出来办正事。”

曹英依旧蹲在门口，漫不经心喝着早茶，也就中途瞥了秦洋两眼，加深印象。

“在换衣服，催什么催？等不及自己走啊！”余莲回道。

秦洋对余莲本就观感不佳，现在又三番两次挤兑自己，顿感火冒三丈，“给我客气点，要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早他|妈扇你了。”

曹英终于开口，“这帮人做什么的？”

“找我哥借钱。”余莲答复。

曹英瞪大眼睛，倍感不可思议，“这么多人，一起上门借钱？”

“借钱倒是小事，以后大概率不还的，谁让我哥有钱呢，在某些贪婪的人眼里，就该让他们坐享其成。”余莲又道。

曹英深簇眉头，这帮人既然借钱，怎么拽得跟大爷似的？

尤其这个秦洋，耀武扬威，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讨债的！

“啰里啰嗦什么？沈少卿要是稍微顾点情面，就不会沦落到你这样目光短浅。”秦洋咧嘴浅笑，洋洋自得。

“你知道你在跟谁借钱吗？还摆出这么嚣张的姿态？”曹英脸色冷下去。

秦洋不以为意，“我知道啊，沈少卿嘛，咱村里走出去的大金主……”

哧！

卧室的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秦洋喜出望外，双目从曹英身上转走，嘴巴依旧没消停，“沈少卿，这是我们昨晚的名单汇总，您看，嘿嘿……”

下一秒。

秦洋目光猛然瞪住，与此同时，满院子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集体石化。

“等会还要出门，穿的有点正式，名单拿来我看看。”沈卓捋顺袖子，双手附后，漫不经心提醒着秦洋。

“这，这沈少卿……”

“他娘|的这正装，又是长袍，又是画一条似龙非龙的玩意，赶着拍戏去？”

张兰溪挪着步伐，贴近秦洋，小心翼翼询问自家儿子，这沈少卿穿的是戏服，还是衣服有什么讲究？

秦洋满眼复杂的抬起头，双手莫名其妙的战战兢兢起来。

“我看看。”沈卓示意秦洋将名单交过来。

秦洋一脚踏空，冷不丁倒退好几步，这哪里是什么戏服，若是记忆不错，这是官方曾经公开展示过的正蟒袍！

“妈，我们好像闯大祸了？”秦洋心有余悸道。

张兰溪一头雾水，“怎，怎么回事呀？”

“他，他……”秦洋头皮发麻，半天没给出一个字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