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家人则有着过份的关心,比方他一见面就说起弟弟前次被绑票的事情,甚至说了一些不应说的话:“那帮土匪真会挑时候,他们来架票的时候,郡城的兵刚好不在!”
根据程宇的说法,驻守竟陵郡府的三千精卒刚好出城进行操练,这次操练的规模很大,几乎动员整个竟陵郡的驻军。
根据程展的了解,光是郡城就有两军三千精卒,整个竟陵郡的驻军加上州郡兵,足足有两万上下,因此程展脱口而出:“南朝又准备发动一次攻势?”
春暖花开的时节根本不适合于操练啊!秋高气爽才是练兵好时节,而在春节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操练,只能证明了一个问题:南朝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攻势。
当今天下三足鼎立,我们大周先和大燕朝厮杀了十多年不分胜负,然后又同南朝在荆襄大战数年,接下去才有了眼下这十几年的和平。
所谓道德与正义,只有实力相等时才能提出来讨论。这就是说,平衡来源于力量,和平依赖于威慑,这十几年和平同样来源于三朝之间的相互制衡。
我大周据有关中,加上巴蜀河南和北荆州等地,官方统计的人口数字是一千七百万,虽然远远超过南朝官方统计的五百万,但问题在于,就连南朝的皇帝都搞不清楚南朝地面上到底有多少人口――是八百万,还是一千万,或者是惊人的一千五百万。
换句话说,南朝足以抗御我大周的全线进攻,至于我大周的头号敌人大燕,光是辖下的河北、山东、山西三地就足够他立于不败之地,二千一百万的官方人口统计数字能够说明任何问题了。
不过虽然已经维持了十几年的和平,但是这只是相对的和平而已,每年在江上都要厮杀上几个来回。
北兵多精骑,耐寒怕热,南军长舟师,耐热怕冷,所以我们北方每逢秋凉马肥的时候就出兵南征,而南朝则喜欢在夏季水盛之时出征,既可用水师开道,又可利用水道运输辎重。
只不过这一次兴师动众之多,完全出于程展的意料之外,程宇也毫无顾忌地说:“没错!为了应付这次进攻,陶刺史足足调度了十四个军啊!”
“这恐怕是十年以来,我大周朝用兵最多的一次!我没有随军从征,真是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晋升机会!”
我们大周虽然每年都要南朝在长江上厮杀上几个来回,可这些战事更象是例行公事,在程展的记忆里,最近几年和南朝最多也就是让两个军主带两三千兵将去转上一圈。
反正南朝的压力首先都由我大周的附庸-那个仅仅据有江陵附近三百里的齐国去承受过去了,这个小小的齐国一向便是我们大周在长江上最最得力的走狗。
只是程展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健的问题,他犹豫:“既然南朝要大兴攻势,那么郡里是不是要招安了?”
“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吧!”程宇还是个比较敬业的官僚:“对!太守大人是准备招安一些流寇!”
我们大周是打出来的江山,对于流寇土匪自然讲究“以剿为主,以抚为辅”,招安只是一段辅助手段而已,很多时候变成诱杀的代名词。
但是南朝的每次进攻,总是会带来许多治安的麻烦,经常会有大帮土匪起事,特别是在驻军几乎徵调到前线的情况,太守大人应当会检讨一下治安政策。
因此程展拿起茅方的书信,顺手递给了程宇:“有个贼子想要我当他招安的中人!”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了,天很蓝,阳光很温暖,天气也刚刚好,何不让让春风轻轻拂过自己的身体。
程宇摇着头接过了书信,还说了句:“小孩子别胡闹!”
可郑宇为了弟弟,还是随手看了起来,他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神色已然大变,再往下他当即问道:“可是李石方手下的那个茅方!”
程展道:“除了他,还有哪个茅方!”
“好!要的便是他!”程宇拍着桌子叫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吗!”
程展笑道:“我只是茅方的保人!他的死活干我什么事,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着!我担心的事情便是他万一再次落草,我这个保人要受牵连!”
程宇对招抚的业务很熟悉:“放心好了!茅方既然招安了,便不怕他逃出官府的手掌心!你想想,一个人若是有了家业,平时好吃好喝,有了老婆孩子,怎么会去当土匪?”
“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去落草!”程宇对土匪的心理揣摩透了:“招安的时候,让郡里给他茅方一点甜头,保证让他服服帖帖!反正花公家的钱,又不花自家的钱!”
程宇这么一分析,程展连连点头,程宇又说了一句:“这件事情得加紧去办!这次陶刺史没带我随军从征,眼见着这大好的晋升机会就这么飞了,没想在二弟你这失而复得啊!”
他信心十足地拿走了茅方的书信,拍着胸膛着:“这事大哥包圆了!到时候给点甜头,保证他茅方服服帖帖!”
可是他似乎没有想到,茅方这种大盗,即便得了甜头也未必规规矩矩,说不定还会惹出天大的变故来,到时候牵连最深的说不定就是程展。
只是他这么一说,程展的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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