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上级正式下发了彻查王杰恩的公告,虽然事发到现在不到一周的时间,但这对警局的人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闻了,不过是上级例行公事的手段罢了,为了卷宗和档案的饱满,他们总会虚张声势地做点儿调动那些毕业实习生积极性的活儿。
多少人的积极性,就是这么一年一年地被抹煞,连残渣都不剩。
王杰恩虽然年事已高,但他自知职业高危,至今也没有成家,妻子和儿女对他来说,既是遗憾,也是负累。他做了半辈子局长,但账户上也就那点钱,说实在的,他的存款不过是每个月固定工资抛出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生活必须用品后剩下的,也是被抹煞后的残渣``````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收入,清廉到可怜的地步。
一个大男人,到头来连房也没能买得起,整天忙着贴补这个徒弟的家用,贴补那个山区的房顶,。
他活一辈子,活了一辈子别人,他死一瞬间,也是死在别人手上。
他王杰恩一辈子在别人的世界里死去活来,可如今,他眼中那‘最忠恳的别人’却也不愿意帮他,连一句话的忙也不肯帮,让他即便是死也要背上几辈子都洗不清的冤和黑。
是赃,不是脏。
顾潇是想问问他的,清廉何谓,信仰何所谓?那些他坚持了一辈子的东西,怎么就被他亲手摧毁了``````
不知道王杰恩当初一纸公文递上去,推荐顾潇做卧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举动是害他丧命,最主观,最直接的原因。但要这么看来。王杰恩的确是为自己活过一次啊!他绝对是做了一个洋洋自得的自杀式抉择!多荒唐``````
单柯和顾潇的婚礼现场,就在这两天内基本上筹备的差不多了,虽然请来的人不多。场地需要较小,但白可松毕竟出手阔绰。人家结婚包的是外场,所以布置起来的时间会比一般室内的长。
在布置和设计的方面上,顾潇几乎都是亲自上的,虽然他刚刚升职当上局长,事儿多事儿忙,但他还是坚持着把大部分时间放在白可松婚礼的上。
只要是关于婚礼的,不管大小琐事,就算边边角角都要亲自过问。每天从里忙到外。到了晚上,就从外忙到里——里间的临时休息室里,一边摊着拿着警局的文件和卷宗,一边摊着场地的设计图纸写写画画,修修改改一晚上。
偶尔,卡斯拉也会去帮忙,只不过有他在场的地方气压都极低,他的交流基本上被限制在空气,镜子,和树下的影子之间——自己和自己的对白。
自从布莱恩死了之后。卡斯拉便注定只剩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了。
单柯虽然智商不高,但毕竟是女人。再马虎的女人心思也比男人细腻,卡斯拉的饮食起居都是她一个人料理,单柯特地向白可松询问了西方人异于东方人的日常习惯,饮食习惯,有没有忌口或者忌讳的食物,物件,她尝试着把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这些卡斯拉都看在眼里,他对单柯的感激无溢言表。
(这就是lucy为什么怕陈茜投奔卡斯拉的次要原因。卡斯拉还一直以为陈茜就是当年的秦柯,他对秦柯一直都心存感激。)
白可松提出过要请保姆。请阿姨,或者钟点工也可以。但单柯并不愿意,考虑到还有卡斯妮娜的因素,白可松也就没有再坚持,除了一个劲儿地嘱咐单柯要小心,要当心,就是尽量腾出时间在家陪她一起,而小女人的幸福总是最容易被满足的。这就是一个女人爱情开花的瞬间。
——可幸福往往只是一种肤浅而奢侈的表象。
懂得的人,从来不舍得让它结果。
花开花落。
开花,不结果。
结果,花必败。
有果无实,实结果落。
有诗人说它化作尘埃,我说,那是悲哀。
所有人都被它华丽的外表,甜蜜糖衣的气味所吸引,以为那是就是真正的凤冠霞帔,好幸运,居然被自己遇到了``````
你以为自己坠入的是一条爱河,当你深陷其中,还幻想着永浴爱河的美妙人生时,殊不知它如此广阔,原来它是一片海,它叫死海。
“顾局长,那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可以。”
“``````然后呢?”
“呵呵,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
顾潇勾起一抹阴森森的苦笑,“听不懂么?白教授的文化这么高!没有然后了,我的确现在可以告诉你,但是,我现在不想说。”
他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那你还想怎么做!”
白可松‘啪’地一声拍响了桌子‘噌’地站了起来!桌子上还冒着热气咖啡杯里竖着一个小勺儿,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脆声。看白可松眉眼间的暴怒,他忍了很久了。
“啧啧啧,发火了?注意点,千万别拍坏戒指,您还得留着结婚呢。”
顾潇笑着撇了一眼过去。
——白可松手上戴的是他自己订做的那一款,看来单柯并没有给他用自己买的那一对儿婚戒。
顾潇的心里稍稍平衡些。
“说吧,你还想要什么。局长你已经当上了,你还想要什么!”
白可松忍着胸腔的怒意,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要单柯。”
“呵,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急了?呵呵,玩笑,开个玩笑罢了!人娶不到,过过嘴瘾总能接受吧?”
顾潇难得痞气,白可松不悦地冷哼一声,依旧怒目看着他。
顾潇自嘲地摇摇头,“白可松,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算是真的跟你要了。你也不会把她让给我,就算你真的肯把她让给我,她也不会跟我走的。我顾潇。呵呵,有这个自知之明。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白可可的定位我已经预设了定时发送,你们婚礼结束后会自动发到你邮箱里,你放心吧!”
“当然放心。”
白可松的语气还带着淡淡的薄怒,但表情已然回到他平日里谦谦君子,温润儒雅的绅士模样了,“你办事,我当然放心了。我相信你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会蠢到要和我作对。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我斗不过你,也抢不过你,不过我认了。”
顾潇依旧苦笑着,他上前一步,跨到白可松桌前,跟他近距离的面对面,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么勇敢地表现在白可松面前。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预设定时发送么。”
他说。
“有这个必要么。”
“还是你猜到了?”
“你认为我需要费心思猜你的所作所为么?”
白可松嗤之以鼻,边端起他那杯还温着的咖啡。边坐回到璇椅上,“顾潇,想要看穿你的心思。从来不需要我用加以假设的方式。你不过是怕提前给了我可可的定位之后,我按捺不住想去计划什么,你怕我为此耽误单柯的婚礼对么。”
“对!”
顾潇干脆的承认,他顿了顿,正色道,“你答应她的,就一定要做到!她不是那种你随便玩一玩就可以甩了的女人,你我都知道她内心对这段感情的渴望,还有如此单纯的信任。白可松。我希望你今后无论做什么,都把你的伪装做好!至少。至少在单柯面前把你的面具戴好!她现在就像一只搪瓷娃娃,脆弱的一触就破``````你在她眼里。在她心里都是完美的,如果你不曾以这样完美的形象欺骗过她,那么我现在会毫不犹豫地请你离开!但现如今你的欺骗已经深到她心里,甚至生了根发了芽,根深蒂固!她真的以为自己幸运地被命运眷顾了你知道么!``````呵呵,如果这是她的梦,我请你陪她一起做下去,还有她的病,算我求你,把她治好!``````”
``````
顾潇已经记不清自己那天到底都说了怎样的胡话,他只知道他从白可松家出去的时候,脸上全是泪,卡斯拉见他都是一脸惊讶。
这个卷发的金毛,他不懂,顾潇梦里的新酿,就要嫁人了,今晚,他的工作算是彻底结束了,完成了。场地布置的非常有品味,顾潇没告诉任何人,他梦里就和单柯走过这样的红地毯,过了这样大的玫瑰花花门,放的都是现场乐队的悠扬音乐,小提琴动人,他激动的流泪。
——
单柯:
我是顾潇!性别男,未婚,今年我二十四!有车有房,父母健在!
我知道你看见我这么郑重的自我介绍,一定要骂我有病!你先别骂我,你往下看!
单柯,我喜欢你!
你要是现在还没有中意的人,就跟我在一起吧!反正我们俩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关系一直都不错,我的为人你知道,我一定不会沾花惹草的!大学这四年,我可就认识你一个女同学!可见我是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
咱们俩要是结婚了,我就把咱妈一起接过来,接到北京来,不让她一个人受苦!别墅我买不起,但是我能给她买个小房子,让她踏踏实实,舒舒服服地住着!我想给你一个家,完整的家,有我还有妈!
单柯,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我一直不说,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的用心,我不说是怕你顾着学业不答应我,反而疏远我!我就是想保险起见,在你身边多待几年,多照顾你几年!
现在咱们都毕业了,我想跟你结婚,谈婚论嫁!其实大三那年我就都想好了,我要么就许你一辈子安稳生活,要么就不提,提了我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是那些小年轻,想找一个女人玩一玩,不是!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
我的房产证,车本,还有户口本,就缺一两个字的女孩儿的位置了!或者你把咱妈的名字也加进来!户口本上就写我岳母!
别骂我!我认真的!
此致!
敬礼!
——
那封被尘封了多年的信,恐怕他再也没有机会拿给单柯看,他也再不能像当初那样的勇敢。
顾潇常常会想,如果,当初王杰恩不递上那封推荐的公文,如果他没有出这次任务,如果他能来得及把这信寄给当年的单柯看,他们是不是就会在一起。
如果只是当年``````
可他没有如果。
也没有当年。
当年的他不是局长,当年的她还在文铭手下做警察。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要结婚了,新郎,却不是故人。(未完待续)
ps:这章写的心里酸酸的,顾潇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他却没得到什么好的结果,那封想要寄出的信,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给单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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