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轻 蔑

在不到2000米的距离上，以舰炮的精度，即使用肉眼瞄准也几乎可以保证指哪儿打哪儿，因此这座副炮炮塔内的炮手立刻放低了两门127mm副炮的角度，平平地对准了比睿号战列舰主弹药库的位置，准备进行直瞄炮击，而这时鬼子却沉浸在看到致远号挂起白旗的喜悦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敌舰上副炮炮塔的转动，就算部分看到了的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这也难怪，有谁会想到区区127mm口径的大炮竟然能对装甲坚厚的战列舰构成威胁呢？

“无限制急速射，开火！”，随着致远号上大副（目前舰上幸存的级别最高的军官）的一声令下，舰上面对比睿号一侧所有可用的十几门火炮同时开火，就连高射炮也压低了角度对敌舰的上层建筑进行了平射攻击，倾泻而出的炮弹将那些想要亲眼目睹敌舰投降而站在外面的鬼子瞬间吞噬......

比睿号的舰长则因为正在通过电台向司令官报喜而逃过了一劫，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浮现出半点劫后余生的惊喜，反而因为极度的愤怒（当面打脸，还是当着上司的面，不怒才怪。）以致于脸上的肌肉简直如同打了结一样扭曲狰狞，“卑鄙的中国人，你们会后悔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没效果？明明打中了啊！”，致远舰上的官兵普遍对“特种弹”给予了全部的希望，但是头两发炮弹击中敌舰的主弹药库后却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大家不可避免地感到沮丧，这时于祖望连忙通过军舰上的传声管简单解释了几句以安定军心。“特种弹引燃的只是一条线，而弹药库是很大的，里面并非全是堆满了弹药，只有直接命中或者是火势蔓延到那些弹药上才会引起殉爆。因此我们打出去的炮弹越多，引爆敌舰弹药库的可能性就越大。越再磨磨蹭蹭了，敌人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

摆脱了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大家迅速调整了情绪，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舰上装备的新型127mm高平两用炮的射速本来就高达3秒1发，现在更是超越了这个极限。明明只有两门大炮，却将炮弹如同雨点一样打向了敌舰的要害......

比睿号主弹药库内此时已经是四处火起，舰上的日军官兵虽然竭尽所能，也依然只能坐视火势不断蔓延，就在遭到敌舰众多火炮报复性轰击而遭到重创的致远号行将沉没之际，此时舰上最后幸存的数十人终于看到比睿号在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被炸得四分五裂。此次大爆炸的威力之大为人家前所未见，看来此前没怎么参加战斗而弹药储备充足反倒成为了比睿号最大的致命伤......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敌人只用副炮就把我们的战列舰打沉了？”，即使一向自认为睿智冷静的山口多闻见到比睿号的凄惨下场后一时间也不禁乱了方寸，但他还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醒悟到只有从敌舰官兵中的幸存者那里才能得知真相，马上下令道。“立即出动搜救队，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中国人，找到了立刻带过来，有谁胆敢杀俘虐俘的（注1），统统给我上军事法庭。”

虽然之前的战斗无比惨烈，但致远号那么大，即使战前抽走了部分官兵，总人数也不下500人，只要有人救援，怎么也不可能死得一个不剩。因此最终还是让鬼子找到了十几个。不过关键还是胡卫东当初给海军定下来的规矩，因为海军官兵培养不易，所以如果军舰被打沉了，他并不鼓励与舰同沉的做法，只要被俘后不泄密不叛国（尽管要证明这一点不容易。但只要不被指证泄密或者叛国，就不会受到惩处，只是一些机要部门此后进不去了。），回来之后一样是好同志。因此军舰沉没的时候，虽然选择以身殉舰的不少，但也有人依靠救生圈、救生衣乃至一切有浮力的物件漂在海上等待救援，而被鬼子的搜救队救起。

虽然为了得知比睿号沉没的真相而派人搜救，但作为一个传统的海军军官，山口多闻对这些军舰沉没后却套着救生圈等待敌人救援的人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的，而更加令他感到恼火的是，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上舰之后大吃大喝不说，面对他也一直是高昂着头不屑一顾的样子，难道这些人就没有想过自己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吗？

为了打掉这些战俘的锐气以便更容易地了解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也为了出一出心内因为意外沉了一艘战列舰而产生又被眼前这些家伙的态度刺激得愈发厉害的闷气，不会汉语（历史上会不会没查到相关资料，不过以其出身和经历来看，会的可能性不大。）的山口多闻通过翻译向他们表示了自己的轻蔑，“你们在中国难道没吃过好的吗？”

这句话中的讽刺意味十足，但战俘当中的一位却以流利的日语坦然答道，“中国国内还很贫穷，我们海军的伙食虽然要好一些，但也就是米面和蔬菜管够，每天一个蛋一条鱼、每周一顿肉而已，哪有你们这儿丰盛？”

山口多闻一听不禁有些得意，笑道，“现在舰队远离本土，条件已经算是很差了，不然你们这些土包子一定会吃爆肚子的。”

“是吗？此前我听说日本人民穷得吃草度日，一直感到很奇怪，日本不是列强之一吗？怎么国民竟然如此贫困，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都被你们这些废物把钱浪费掉了啊！”，那个战俘一脸不屑地看着山口多闻说道，似乎很为日本人民感到不值，山口多闻登时就被气昏了......

注1：日本海军的军纪虽然比陆军稍好，但在战俘政策方面其实也是一丘之貉，不过话说回来，二战前后除了赤色党的部队，当时哪一国的军队对俘虏的敌人都客气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