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孟浮笙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一生中,也经历过不少事情。母亲艾迪走后虽然她和父亲的关系很不融洽,但是至少她过的是一名标准的富家女生活,去过全世界不少地方旅行,也接触过很多高端教育。仅从眼界上来说,是远远超越同龄人的。
另一方面她和大多数中国的同龄人一样,也是一名持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然而此时眼前的所见却险些击溃了她的价值观,好在最后一刻定下心神把冲到嘴边的尖叫给咽了下去。
在孟伟主卧室的床头摆放者一具等高的人身大理石像,雕像是一名青春正艾的美貌少女,交叠着双腿站立着,双手合十于饱满的胸前低头虔诚的祈祷着,脸上布满圣洁的光辉。
整座雕像刻画的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若非乳白色的大理石表面,简直如同真的是一名少女伫立在床边进行着无声的祷告。
令孟浮笙惊骇莫名的不是这座雕像如何的真实,而是因为那刻画的过于精细的面部让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座雕像正是照着一个她熟的不能在熟的女性刻画的。而这名令她无比熟悉的女性不是别人,正是上个月意外死于家中的,发小李曜战的女友—马雯!
因为这座雕像实在是太逼真了,第一眼孟浮笙差点以为马雯活了过来就站在自己父亲的卧室中,吓的她险些喊出声。作为一名富家子弟,艺术鉴赏自然是必修的私家课程,对于雕像的鉴赏自然也是包含在其中的。
如果以艺术的角度看,这座雕像堪称用极致的工艺在展现过分的低俗。
艺术的本质是对现实进行典型性的反映。早期的艺术形式强调符号性,中期的艺术形式强调真实性。而到了现代,艺术进一步发展,更加强调对现实的理解,解构和重组。但无论时代如何变化,艺术创作过程中,创作者的理解和构想才是整幅作品的生命力所在。
这座雕像则不然,它完全没有任何艺术形式上的特征,只是单纯的对模特进行了复刻,而且是无比完美的复刻。就连眼睑上那一排轻颤的睫毛都还原的一模一样,这种细致完美到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法,已经彻底失去了作为创造物的艺术价值,只余纯粹的模仿。
如果说这是一尊以复刻完美为追求的蜡象,孟浮笙可能还会觉得舒服些。可它偏偏是一尊石雕像,这让它的效果脱离了艺术形式的刻板束缚。正是因为大理石像难以如蜡象那样逼真,从而更加凸显了“完全相似”这一概念。
孟浮笙定了定心神,她记忆中自己的父亲好像并没有和马雯产生过交集,为什么一尊和马雯一模一样的雕像会出现在孟伟的床头,这令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今天是孟浮笙记忆中近些年来她第一次踏入孟伟的卧室,自从孟伟续弦孙果儿之后,她就一次没有进过这间占据了二楼大部分面积的主卧室。
孟浮笙明白了上午为什么孟伟给她下了不许出卧室的禁令,也明白了为什么要把这尊雕像放进主卧室中。可以说这里是整座宅邸中,孟浮笙最不可能踏足的地方了。然而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的神奇,恰恰是因为孟伟的禁足令激发了她的好奇心,让她进入这里看到了原本不该看到的一切。
初见时的惊骇散去之后,孟浮笙忍不住好奇,拾起地上的钥匙,走上前去仔细的打量起这尊雕像来。越看她越觉得不安,她并没有学习过如何雕大理石像,但是对于这项艺术形式她并不陌生。这尊雕像的精细程度就算把米开朗琪罗和罗丹从坟冢中请出来,也望尘莫及。
这尊雕像越看越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件没有生命的雕像,而是一名活着的人。这份生命力不同于艺术家赋予艺术品的那种,超脱的,高洁的,永恒的生命力。而是属于普通人的,那种鲜活的,充满世俗气的,不稳定的生命力。
当孟浮笙靠近它时,简直能感到这如马雯皮肤一般白皙,微微透明的大理石表面正散发着三十六点五摄氏度的体温,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下面血管流动的声音和掩映在两团高耸后蓬勃的心跳声。
就算是马雯本人站在她的面前也不过如此!
这一想法冒出来之后孟浮笙只觉得冷汗瞬间遍布全身。她相信孟伟会买这么一尊和马雯完全相似的雕像,绝对不是一场巧合。当初孟伟让她在口供中作假时,她曾出言讽刺说马雯是他的二奶。现在看来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可以肯定的是,孟伟绝对是认识马雯的。不然不会特意警告自己,防止自己发现这尊雕像,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使得孟伟不惜重金为马雯打造如此逼真的一尊等身雕像呢?孟浮笙相信以父亲孟伟的实力断然不可能在抢女人方面输给一个李曜战,这诡异的雕像该作何解释实在是一个费解的问题。
且不论孟伟是怎么认识马雯的,又和马雯有什么样的关系。如果真的追求一个和真人完全相似的雕像,蜡象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还是说因为蜡象不耐用?那也应该是选择树脂啊?
无数纷乱的念头在孟浮笙的脑海中旋转碰撞,很快她的思绪就乱成了一团混乱的麻线。她现在已经完全认定,这尊雕像就是今天下午送来的那件神秘事物了。
“该死!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婊子!”孟浮笙放弃了对孟伟和马雯关系的思考,忍不住破口骂道“活着的时候抢我的舔狗,死了还跑到我爸的房间里,你诚心跟我做对是吧!”
说完孟浮笙一巴掌抽在了雕像的脸上,想借此一出心中的恶气。在她看来自己被禁足是因为李曜战的死,而李曜战的死因无疑就落在马雯身上,马雯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然而当孟浮笙一巴掌抽在雕像脸上的时候,入手并不是大理石那冷硬坚固的手感,恍惚之间竟似乎有些柔软顺滑。因为考虑到是大理石,孟浮笙这泄愤一掌并未怎么用力生怕弄疼了自己,故而速度也不快。这让她和雕像面部接触的过程中手感更加的清晰。
这一变故吓得她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雕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并不是一座大理石雕像而是类似合成材料的物质。
想到这里,孟浮笙鼓起勇气又伸出了手指,小心翼翼的向雕像戳去。随着指尖慢慢的,一寸一寸的靠近雕像的表面,孟浮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的手指即将再次碰到雕像之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还是被你看到了。”
“啊!!!”孟浮笙惊叫一声,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仰天倒去跌进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中。
“小姐您没事吧?”小安抱住孟浮笙的双肩关切的问道
“小安啊…”孟浮笙舒了一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吓我?”
小安笑了笑没有回答,将孟浮笙扶稳“您怎么跑到老爷的卧室里来了?”
“怎么?我不能进来吗?”孟浮笙反问道
“可是门是锁着的。”小安看着孟浮笙的双眼,指出了问题所在
“额,我是从书房那道门过来的。”孟浮笙这话倒也是真话
听到这里小安皱起了眉头“可是书房的门也是锁的啊。”
“是吗?也许是你忘锁了吧,我刚刚推门发现是开着的。”孟浮笙一口咬死是小安的疏忽。反正只要小安不搜她身就绝不会想到她有一串备用钥匙。
“那也许是我忘了锁吧。”小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孟浮笙“可是您怎么…”
“你刚才说,还是被我看见了,是吧?”孟浮笙抢先打断了小安的话,反问道“你还不承认,这个就是你下午帮我爸搬的东西吗?”
说完孟浮笙回头看了一眼雕像,又看看小安“你现在跑进我爸卧室里又要干什么?这个雕像果然有什么问题对不对?”
“我只是来取夫人换下的衣服的。”小安指了指被丢在床上的丝质家居服“小姐,您跑进来是要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进老爷的卧室呢。”
“我…额…嗯…”孟浮笙心思电转,瞬间脱口而出“关了我这么多天,大门都不让我出一步,我厌烦了逛逛不行吗?这是我自己家,我爱上哪上哪,不许我出门,还不许我在家里转转吗?”
“您还是不要来老爷卧室比较好,让夫人看见了,又要和老爷说您的坏话了。”小安将床上的家居服拾起来搭在左臂上,微笑着说道“好了小姐,您逛也逛够了吧?快跟我出去吧。”
“小安,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这个雕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浮笙不依不饶的说道“究竟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原因?”
小安站直身体看着孟浮笙,两人沉默的对视着,良久之后小安开口说道
“小姐,我劝您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据我观察老爷好像不是很宠您。也许外面有很多人让着您的脾气,但是在这个家里,您还是努力扮个乖宝宝比较好。这样大家都不吃苦头,您说呢?”
“小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安的话气的孟浮笙浑身发抖,她当然知道小安在暗示什么,浓重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小姐,您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安转身向通往卧室门的转角走去,并伸手示意孟浮笙随自己离开“小姐,不要让我难做,好吗?”
“是吗?我觉得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呢。”孟浮笙浑身抖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以为你很喜欢那么做!”
小安依然笑吟吟的看着她,做出请的手势。孟浮笙很清楚小安的底线在哪里,她知道不能继续胡闹下去了,狠狠的瞪了小安一眼出了主卧室。
一阵快跑奔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孟浮笙隔着衣服攥紧了藏在内衣中的备用钥匙。她不知道小安会不会将今天这件事告诉孟伟,这尊雕像让她不得不怀疑马雯和孟伟之间到底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尽管这次被小安抓了包,孟浮笙的心中却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此时的她一改被下禁足令的颓唐,变的兴致高涨了起来。
小安看着孟浮笙走出卧室的背影,回头又看了一眼伫立在床头的少女雕像,嘴角浮现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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