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涯正准备回金陵时，却出现意外。

参加完鹿鸣宴后，主考官返京复命，等各乡试帘官陆续离开后，贡院大门就会关闭，这叫撤闱，下一次开门就是三年后了。

现在是真正的无事一身轻了，李天涯与宁采臣又在张岱的带领下，在杭州府又玩了几天，期间青竹帮主柳自华也再宴请过他们几次。

张岱和宁采臣要先回家乡一趟，这也容易理解，新科举人，衣锦还乡光耀门楣啊。回乡里与家人亲朋好友庆祝一番，于是三人相约过完年后在金陵相会，再往京城参加会试——春闺。

会试由礼部主持，因而又称礼闱，考试的地点在京城的礼部贡院。由于会试是在乡试的次年，故会试又称“春试”、“春闱”、“春榜”、“杏榜”等。明朝会试的时间为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三天。

九月初一，李天涯带了玉墨小青等人上街采购杭州特产，准备第二天一早启程回金陵。

逛了一下午，回到五瓦船，留在船上的乔姐已吩咐老宋老婆做好饭菜。吃过饭，大家准备歇息。

李天涯回到舱里，敲门声响，乔姐又端过来一杯灵液，至此已经服用五杯灵芝草液，李天涯心下感激，道：“乔姐，谢谢你啦。”

乔姐躬身道：“为宗主效劳，谈什么谢谢，何况这是燕大哥遗命，只希望宗主不要忘记燕大哥的意愿……”李天涯无奈苦笑，当两个人一起时，乔姐总是以宗门之礼相见，天姿国色的脸变得异常正经，又有意无意的提醒他宗主身份。李天涯知道她的苦心，估计是担心自己松懈，时刻不忘敲敲打打，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可也是一片苦心啊。他又想起燕赤霞，心下黯然。

李天涯服用完灵芝灵液后，依燕赤霞所传之法，盘坐调息，突然脸色微变，又惊又喜。

乔姐见状，心神领会，知道李天涯有所领悟，便守在舱外为他护法，以免有人干扰。

这些日子来，得灵芝仙草液之助，李天涯感觉体内经脉已渐渐修复，已经可以勉强驱动法力了。刚才他服下第五杯灵液后，发觉识海中的火龙蓝凤组成的太极图又能自行运转，慢慢有融合成太阳之势。外面那六个字已恢复了，灿烂如星芒，在天际中就如一个太阳光焰，包圈着里面的太极图，再外面则是整个浩瀚无边的星宇天际，星辰点点，无比深邃，这是一个宇宙，里面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在轮回更迭。

李天涯越来越觉得生命的渺小，每个人，甚至是一个星球，与浩瀚的宇宙相比，连沧海一栗都算不上。

在历史长河中，自上古三皇五帝始尧舜禹始，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二晋，直至唐宋元明清……朝代江山轮流更迭，与此相比，一个人的悲欢荣辱、生老病死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盘古开天之日至今，茫茫宇宙中，生存与淫灭都是同时在进行的。连星辰都会诞生、毁灭，再诞生、再毁灭，如此周而复始，正是宇宙循环法则。有生就有死，有盛就有衰，生死循环乃宇宙万物颠扑不破的至理。

李天涯无悲无喜，默默观察着这个宇宙的生息、成长、消亡，演化……无休无止……

生命如白云苍狗、沧海一粟。

我来自何方？又将归何处？我是谁，谁是我？生命有意义吗？又有何意义？我该何去何从？什么是道，道应该如何？……无数个疑问在心头生起，又消逝。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涯如有所觉，睁开眼睛。突听舱外有动静，心念一动，赤瞳剑应念而出，守住全身。

李天涯凝神静听，却是小青与乔姐在说话：“我姐姐出事了，李哥哥在里面？我要找他。”

乔姐道：“妹妹，现在不行，宗主正在静修行功，任何人都不可进去打扰。”

小青奇道：“宗主，你说的是李哥哥，咦，他怎么突然成了什么宗主啦？”小青好奇心大起，不过转眼又想到自己的急事，又道：“这事以后有空我再问，姐姐，你让我进去，我有急事。”平时的乔姐温柔又随性，极好说话，这次却坚决道：“不行，除非宗主自己出来，他身系宗门大任，非同小可，不然，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妹妹，你先回去再说。”乔姐寸步不让。

小青又惊又怒，她心急如焚，大声喝道：“姐姐你……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再这样我要对你不客气啦！哼！”

乔姐还是缓缓道：“无论你要怎样，就是不行！”

小青大怒：“好啊，你……”

李天涯听到这里，知道小青要发飙动手，忙开门出来道：“小青，怎么啦？”又对乔姐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无事了。乔姐见李天涯容光焕发，比别日又自不同，知道他已有所成，于是对小青嫣然一笑道：“好了，姐姐刚才对不起妹妹啦。”小青不知她为何转变如此快，“莫名其妙！”她嘟囔一句，心里有事，也无暇计较，忙上去对李天涯道：“我姐姐出事了，怎如何是好？”

李天涯忙问原因，原来小青与白素贞同为蛇妖，有不为人知的沟通方式。自白素贞回去闭门修炼，一直无事，刚才她突然感觉到白素贞发出极危险的信息。

李天涯现在除了略微有所滞，觉得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而且比以前还要运用自如，信心大起。既然白素贞有危险，不能不救。便吩咐乔姐等人守在船上，对小青道：“我们走，去找你姐姐吧。”

“嗯。”小青应了一声，祭起青玉镯子，化成大青鸾，正要带李天涯上去。李天涯微笑道，“不用。”他身前出现赤瞳剑，化成剑舟，李他腾身一跃，已站在上面，身法轻灵敏捷无比。乔姐见了，暗暗点头，欣慰不已。

小青又惊又喜道：“啊？李哥哥都好了啊，那太好啦。”催动青鸾，夜空中青色光芒一闪，已腾飞而去。

李天涯运起燕赤霞所传的驭剑术，赤瞳剑呼啸着穿云，紧紧跟上小青，也不落后，他开始稍为生涩，不一会已经运用自如，得心应手，不由心里大喜。

过去大约半个时辰，前面小青停了下来，摆摆手，李天涯知道到了，打量周围。海涛声响，一大片竹海，竹子娑婆，下面是一片汪洋大海，浩浩荡荡，仔细观察，原来已到了南海普陀山。

“蛇精，快降了我，我可收你为妾……”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叫道。

前面海面上，几人悬浮在空中。三个黑衣道人，围住一个人，被围那人正是白素贞，此刻白素贞那张圣洁绝伦的容颜煞白，摇摇欲坠，身前悬着一把白剑，那剑光芒四射，护住她周围，看来受伤不轻。

小青已冲了过去，扶住白素贞道：“姐姐，你怎么啦？”白素贞见是小青，松了口气，正想答话。

对面为首那道人声音又再响起：“哈哈，又来了一个小蛇精，虽然道行差了一点，但是还是不错。”

这时，李天涯听出来了，顿时怒火中烧，冲了过去喝道：“你奶奶的，原来是你这贼道人！”

那黑衣道人一愣，待看清是李天涯，惊乎道：“原来是你啊，小秀才，哈哈！太好了。”

那黑衣道人身材矮小长须，相貌狰狞，正是那个无轩子。

上次李天涯身受重伤，聂小倩至今下落不明，都是拜眼前这无轩子所赐，如果不是遇到欧阳千雪，李天涯早就被他俘虏去了。见到这无耻道人，怎么不义愤填膺？

李天涯吸了口气，强慑心神道：“我还道是哪个？原来是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贼道人。”

无轩子打量了李天涯一阵子，目光闪动，心里暗暗称奇，李天涯之前中了他的噬魂珠，看来安然无事，而且神采气概非凡，似乎修为又有精进。心道，不愧是命外之人，心下计较，口中笑道：“哈哈，今日还造化。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想再去找你，小秀才，今日你自投罗网，可没有人了再来救你了。念你我有缘，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你现在归降于我，我还可以收你入门下。”无轩子得意大笑，他对李天涯命外之人的身份还是念念不忘，于是旧事重提。

小青愤怒叫道：“你这臭道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趁我姐姐渡天劫之时，偷袭我姐姐？”

此时小青扶着白素贞正降落在岸边盘坐调息。

小青听白素贞说了经过，原来白素贞得李天涯指点，来到这南海普陀山，借助福地洞天，闭门修炼，今日突破，正在迎接天劫，她拼尽全力，终于挺过了天劫，修出元神，踏入了炼虚化神期，已经精疲力尽，欣喜之余，正在调息恢复。

无轩子三人突然现身，无轩子祭出噬魂珠无声无息偷袭，白素贞正是渡劫后最弱的时候，猝不及防，顿时被打中，元气大伤。又被三人纠缠轮流围攻，幸亏白虹仙剑上古仙剑，最后自发护主，无轩子忌惮白虹剑厉害，不敢太过紧逼，想等白素贞精疲力尽，再擒住她。

李天涯听了才明白，难怪白素贞不敌，这无轩子还是一向卑鄙无耻的德性，眼中闪现杀机，沉声道：“贼道人，果然阴毒，死性不改。”

无轩子嘻嘻笑道：“天生万物，弱肉强吃，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乃是天道不变的法则，现在别说那白蛇精，就是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无轩子此次来东土本有要事，今晚突然听到天降异象，雷电交加，他掐指一算，知道附近有人渡劫，心下计较，便率两弟子追寻到此，却见白素贞化身为千年白蛇，在深海中翻腾挪滚，吞云吐雾，抵抗着上天雷紫电，修为深厚，已经是化婴期巅峰，暗暗称奇，又见白蛇吞吐一颗千年内丹，贪念骤生。他便与两个弟子隐蔽在暗处，直等白素贞筋疲力尽、毫无防备之时，才突施偷袭。

他面对这三人，自认胜券在握，白素贞本来最强，可是已经身受重伤，那个青衣小蛇精与李天涯更是境界低微，比他身边两个弟子还不如。

他好整以暇的道：“废话少说，现在道爷还有要事，你们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我浪费时间，不然待我出手，可有你们苦头吃。”

“贼道人，去死吧！”小青那还忍得住？捏诀一指，一只大青鸾张牙舞爪直扑无轩子，无轩子理也不理，伸手一指，青鸾如遭重击，哀嚎一声，飞了回去。

无轩子晒笑道：“这等小儿玩具也来卖弄，你们还不死心吗？”探手凌空向小青抓来，小青如遭重击，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