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大厅内。
蔡苟安坐在大厅上首,就如接受群臣觐见的皇帝,高高在上,双目微垂。
尽管下面的宾客纷纷奉上各种价值连城的贺礼,可全都没能让蔡苟安的眼皮有一丝抬起。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产生兴趣。
他已经真正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老爷,外面有个自称缅邦来的使者,送来了一样东西!”
这时一个保镖急匆匆走到蔡苟安身边,悄声禀报道。
“哦?什么东西?”
蔡苟安眼皮仍旧没有抬起,淡淡问道。
保镖赶紧将纸条呈上。
蔡苟安接过,不紧不慢打开。
低垂的目光缓缓扫过上面字迹。
下一秒,眼皮就骤然一颤。
倏忽睁开。
“怎么可能?!”
一直波澜不惊的蔡苟安失声叫道。
蔡苟安的声音,惊动了大厅里的所有宾客。
宾客齐刷刷看向蔡苟安,心中暗暗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老爷子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蔡苟安,赶紧收敛情绪。
他掌心缓缓收紧,将纸条团成一团,然后冲宾客一笑:“抱歉,诸位。有位阔别多年的老友忽然到访,我去接待一下,马上回来。”
众宾客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而在蔡苟安起身离开之后,大厅则瞬间爆发出巨大议论声。
全都在讨论这位老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蔡苟安亲自出门迎接!
走廊里。
蔡苟安脸上笑容收敛不见,神色阴沉,问道:“缅邦使者绝对不可能知道这几个字!那人绝对不是什么缅邦使者!除了那个使者之外,他身边还有没有什么人?”
保镖想了想,回答:“还有一个男子,神情举止颇有威势,尤其一双眼睛,平静的就像是深海一样,让人看一眼就不自觉心神下沉。”
蔡苟安目光一颤:“难道……老豆临死前说的都是真的?”
半晌后,蔡苟安下定决心:“是真是假,一见便知!将他们二人请进来!带去红房!”
“是!”
保镖领命而去。
………………………………
门口。
得到了命令的保镖让出一条道路,任由白升跟秦嬴通行。
白升难以置信看着这一幕。
那张小小纸条竟然有这种力量?
“阎君,您到底写了什么?蔡家的态度似乎一下就转变了。”白升忍不住问道。
秦嬴淡淡回答:“没什么,只是当初蔡家创始人说过的一句话而已——”www.九九^九)xs(.co^m
“愿为秦门一走狗。”
“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白升震惊了。
蔡家创始人叫做蔡邹志,据说当初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渔村渔夫,在海边打了几十年鱼。不知为什么却在垂暮之年一下子发迹,成为大马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
而蔡邹志发达以后,也将名字改成了“蔡走之”,据说是找大师算过的,不光更有文化气息,也符合命理。
没想到,堂堂蔡走之竟然只是阎君手下的一条走狗!
而困扰外界多年的蔡走之发迹之谜,也一下子真相大白!
那就是蔡走之凭借秦嬴走狗的身份,获得了秦嬴的支持,才从一个渔村渔夫鲤鱼跃龙门,变成大马地头蛇!
可惜蔡走之前些年重病不治,撒手西去,享年七十九岁。
偌大家产也留给了他的儿子,蔡苟安。
“两位,这边请。我们老爷已经在里面等候二位了。”
保镖将白升跟秦嬴引领到一座红砖红瓦的房子面前。
这处房子,就是蔡苟安专门用来接见重要客人的红房。
房门半敞,隐约可见里面奢华的装饰。
以及一个背对着房门,站在房子中央的中年人。
中年人听到动静,霍然转身。
先是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秦嬴,似乎在比对什么。
随即眼中迸发出一抹激动的神色:“像!太像了!简直跟我老豆生前描绘的一模一样!原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那位拯救了我蔡家的恩人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得偿所愿!”
噗通!
蔡苟安直接跪倒在地,冲着秦嬴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晚辈蔡苟安,拜见恩人!”
秦嬴表情淡漠,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起来吧!”
然后信步走入房中,在上首的紫檀太师椅上坐下。
那张椅子,是蔡苟安的专座,从无一人敢僭越。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外人如此随意的霸占。
而蔡苟安偏偏连一声都不敢吭。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难以置信。
白升心中一松,看来阎君对蔡家的恩情并没有随着家主的变换而消失。
那么这次事情就好办了,相信只要阎君一句话,就能让蔡苟安交出成少杰。
“本来我之前还有所怀疑,以为是他人冒名顶替。如今近身感受,才知道恩人这份气质别人绝对冒充不了!确实如我老豆所说,乃当世豪杰、人间真英雄!”
蔡苟安一脸崇拜的道,好似秦嬴的小迷弟。
秦嬴只是淡淡“嗯”一声,无动于衷。
蔡苟安有些讪讪的搓搓手,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不知恩人此番莅临蔡家,所为何事?”
秦嬴扫了蔡苟安一眼:“没什么。带走一个原本不该存在这里的人而已。”
蔡苟安面色微微一变。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晚辈懂了!放心,不管什么人,只要恩人一句话,晚辈一定照办!”
“恩人风尘劳顿,一定又饥又渴。我马上安排宴席为恩人接风洗尘!恩人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蔡苟安带着满脸谄媚笑意,躬着身子,缓缓退出房间。
砰,房门关上。
随着房门关闭,蔡苟安脸上的谄媚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冷。
“老爷,难道这人真是老爷所说的那人?”一个蔡苟安的心腹问道。
“嗯。”蔡苟安点点头。
“怎么可能?那人不是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吗?”心腹不敢相信。
“哼!”蔡苟安冷哼一声。“管他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他就该死!如果是真的……”
“那他就更该死了!”
“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蔡苟安看向心腹。
心腹一惊,赶紧道:“明白,明白!”
升米恩,斗米仇。
在一个人饥饿的时候,施舍对方一升米是雪中送炭;但是施舍对方一斗米,则会让对方在解决饥饿之余,产生依赖跟贪念。
当你停止施舍,他就会记恨你,甚至想要杀了你,霸占你的财产。
蔡家跟秦嬴就是这种关系。
蔡家的一切都是秦嬴施舍而来,没有秦嬴就没有蔡家。
按照道理蔡家应该报答秦嬴才对。
只是现在的蔡家太庞大了,庞大到不容许再有一个人骑在他们头上。
所以蔡苟安才会说出那句“假的该死,真的更该死”的话。
“老爷,接下来怎么办?”心腹下意识问道。
“哼,那人可是属于蔡家的财产,他竟然妄想带走?做梦!”
“把B小队调来,做的干净一些。另外,人头留着,正好可以在下个忌日的时候祭给我老豆!让他知道,他害怕的东西,我可不怕!”
“遵命!”心腹躬身离去。
而蔡苟安则看着红房内隐隐绰绰的秦嬴身影,露出一抹怨毒而又残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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