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十一月初,徐落微因演出繁忙隐有小产迹象。
叶知秋与徐启政连夜赶回首都。
此后,她在医院住了长达半月之久。
那半月,身为弟弟的徐绍寒自然是要去看望的,临出门时,小姑娘念叨着要同行。
徐绍寒看了眼安隅,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此时的徐非晚并不知晓自家母亲跟奶奶的那些恩怨情仇。
眼巴巴的望着母亲,且还撒着娇。
这年、刘钦被徐君珩委以重任,有提拔妹夫之意,再来,首都也需要立根基。
这年十二月,安隅见刘钦是在医院附近的一个超市。
安隅之所以在,是因宋棠住附近。
而刘钦之所以在,是因徐落微在附近住院。
大抵是徐落微同他讲了那些事情。
所以二人只是简单的点头问好,并无其他。
安隅跟徐家人,并不算亲近,,所以对这个女婿似乎也无多大感觉。
刘钦调回首都之后,与徐落微有一段长大许久的磨合期,大抵是专属于新婚夫妻的那种磨合。
就与她当时和徐绍寒那般。
吵吵闹闹,闹闹吵吵。
她尤为记得某天夜里,迷迷糊糊间,徐绍寒电话响起,来自刘钦,那侧,男人话语焦急,,只道二人吵架徐落微跑出去了。
那夜、徐绍寒立马翻身而起,抄了衣服就出去了。
动作及其干脆利落。
这年一月,首都大雨倾盆,气温逐渐降低,徐非晚在学校惹了感冒回来,且传给了安隅。
徐绍寒眼见自家女儿擤鼻涕擤了许多天,来来去去不见好时,安隅又开始了。
于是、他每日归家总能听见咳嗽与擤鼻涕声,起初还好,越到后面这人面色越是难看。
那日晚间,徐君珩驱车前来,大抵是刚刚忙完,总统府工装未脱。
小姑娘见了人,一声大伯喊得甜腻腻的。
徐君珩为何而来?
徐绍寒数小时前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将人接走。
接谁、不必言明。
这年一月初,安隅感冒未愈,接到来自安鸿的电话,告知近日出差首都,可见一见。
那日午后,安隅赴宴,临出门前徐先生往她包里都塞了两包纸巾,且还让她喝了感冒药在出门。
安隅看着他像照顾女儿似的照顾自己,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临出门前,抱了抱自家先生。
一月初,寒霜落尽。
安隅上次与安鸿会面,是在许久之前。
这日相见,他并非孤身一人。
身旁,跟了一女子,亚洲面孔,不相熟、
安隅侧眸望向他,嘴角牵着淡淡笑颜,只听他道:“我妻子。”
妻子二字,从某种方面上足以证明这是一段国家认可的关系。
法律上认同的。
安隅笑道:“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
“不来这一套,正好出差。过来跟你一起吃个饭。”
这年,安鸿为人夫,二人匆匆见过一面。
一月底、安隅偶然间听闻赵书颜去世的消息,且是他杀,当众人极其震惊的谈论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市长之女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时,话语间隐着半分同情。
而安隅呢?
倚在窗边,端着杯子不浅不淡的喝着水。
只道,活的够长久了。
人生在世,德行如果跟能力不匹配,必死无疑。
赵书颜被家暴而亡,尽管这段婚姻生活中,赵景尧时常从中救济她,更甚是警告她的丈夫且还与之动过手,都无用。
没有什么能阻止的了一个暴虐成性的人,,烂泥永远都扶不上墙,吸血鬼永远都不会满足。
人人都说到三十岁的女人应当学会与这个世界和解,可这点,在安隅这里不慎管用。
和解?
她的人生不存在和解一说,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不存在和解。
赵书颜去世之后,赵波大病了一场,紧接着,在次月,他给总统府递交了早退的申请。
此时的他,在痛失爱女之后已经不想,也不需要在往上爬了。
没了子孙后代来享福,你站的越高又能如何?
而胡穗,因着这些年一直在赵波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是赵波退了,她依旧能享受到赵波带给她的荣华富贵,至于赵书颜那么一个死人,早已不能在威胁她半分。
行至年底,徐绍寒忙于商会,宴席中,安隅着一身深蓝色绸缎旗袍出场,
挽着他的臂弯游走于宴会厅中。
这个城市中,有那么一拨人屹立不倒,亦有那么一拨人早已更新换代。
这年底,安隅上了头版头条,新闻版面上描写着她如何风华绝代婀娜多姿,那仪态,不输前国母。
这年二月十二日,传统的春节,徐绍寒此前提议带着孩子回总统府,安隅无意见。
春节,叶知秋与徐启政归来,连带着徐落微与刘钦,如此景象,安隅嫁给徐绍寒之后头一次见。
叶知秋似是很喜欢非晚,徐非晚对于这个不常见的爷爷奶奶也是颇为好奇。
自然,有人陪玩,她很高兴。
安隅与叶知秋握手言和了吗?
并没有。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为了徐绍寒考虑、
这世间,她可以不顾所有人的感受,但不能不顾及自家丈夫跟女儿的感受。
做人,应当常怀感恩之情。
她对徐绍寒,应该抱有这种情感。
这年初七,徐先生外出拜访长辈,安隅带着女儿里里外外的没忙碌着。
期间,女儿似是想起什么,牵着安隅的手缓缓的推开了徐绍寒书房里的门,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隔间。
隔间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关于这段婚姻的东西,更甚是、放着当初婚礼时穿过的婚纱。
安隅乍见这件婚纱时,只觉多年前的回忆扑面而来,那种浓厚的冲击感令她一时之间红了眼眶。
谁能想到,当初无爱结合且闹成那般模样的二人会行至如今?
徐非晚初见这件婚纱时是在许久之前,彼时,她趁着自家父亲忙碌时在房间里摸鱼,摸着摸着,将这间暗门推开了。
乍一见里面那件漂亮的婚纱时,她都看直了眼。
这世间,有许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她扭头,望向自家父亲,询问为何要将婚纱挂在此处。
徐绍寒用及其微弱的声响告知她:“你母亲不懂爱惜,挂在这里安全些。”
他这话,说的颇为无奈。
徐非晚彼时不懂,后来,她才知晓,她看见这件婚纱的那一年,制作这件婚纱的师傅恰好离世,本就是件孤品,且工艺师去世,若是坏了,无法修复。
徐绍寒珍藏与安隅的每一个回忆,连带着当年往返t市的动车票都被他很好的装进了匣子里妥善安放。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觉得,徐绍寒安放的不是物件,而是他们的婚姻。
这日,安隅站在书房内许久。
内心的涌动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年初八,假期的最后一日,安隅将一众亲朋好友都请上了磨山。办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聚餐。
这是一个云卷云舒且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安隅着一身黑色毛衫从晨起开始忙碌着,兴致极高。
晌午,徐先生出门。
傍晚时分归家。
入眼的不是以往的磨山,入眼的是那个经过精心装扮的磨山。
白色绸带从前院一直牵向后院,他缓步先前,心中略微疑惑。
他的女儿亭亭玉立的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把粉色的雏菊,鲜艳欲滴。
行至后院,他恍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草坪上铺满了粉白相间的花,正前方,他的妻子着白纱站在不远处。
乍一见,他只觉心跳漏了一拍。
眼光往四周而去,亲朋好友皆是浅笑嫣然。
他久战未动,只因太过震惊,而他的女儿在身后小声的催促他。
2019年2月末,寒冬未去,安隅着着一身白纱站在磨山草坪上,笑颜艳艳的望着朝她迈步而来的丈夫。
彼时、后院音乐声响起,安隅浅声开口,将一首往后余生送给了徐先生。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徐先生顿住步伐,站在原地,红了眼。
这日,安隅站在寒风下,望着自家先生,用及其温淡的话语开腔:“我想着穿着徐先生亲手设计的婚纱,在嫁你一次,以爱之名。”
这件婚纱,安隅穿了两次,第一次,心有不甘,第二次,心甘情愿。
“好,”男人哽咽开腔,盛开的笑颜下含着淡淡的泪水。
“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遇见了徐先生、遇见了那个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放弃我的徐先生,我见过光明,也知晓黑暗的模样,我入过歧途,攀过高山,在病痛的边缘苦苦挣扎,我想,倘若没有徐先生,这世上不会再有安隅。”
“我很抱歉,抱歉让你为难,抱歉用冷漠去抨击你的真心,我很抱歉,抱歉没有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抱歉让你爱我多一点,我很后悔,后悔年少轻狂时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后悔没有与你比肩而立。”
“徐先生、我们重新开始吧!倘若明日你再出差,我不会同你吵闹的。”
徐绍寒与安隅之间的所有故事,都从婚后出差的第二日拉开序幕。
一路走来,诸多不易。
而现如今,拨的云开见月明。
多年之后,徐非晚的日记中这般写道:“在我九岁那年,见证了父母的婚礼,那是我母亲想出的点子,起因是那日她看见父亲妥善且细心挂在隔间里的婚纱,那日,她不让我跟父亲说,但我知晓,她应当是想起了些许不好的事情,哭了许久,后来我问她,她说,她很后悔,后悔那时对父亲的残忍,后悔对他的冷漠,这件婚纱,出现的不太合适宜。”
【母亲重新穿上婚纱那日,我见过的且认识的所有叔叔阿姨都来了,包括爷爷奶奶、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见爷爷奶奶出现在磨山,那日,我母亲用及其平淡的话语向我父亲道歉,而我的父亲,站在原地哭的泣不成声,我从未见他哭过,他素来温文尔雅又顶天立地,我想,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哭的,那时,我才知晓,他会哭的,会为我母亲哭】
【许是我错过了许多,是以对于这场十年之后重新来过的婚礼只有感动,而我的叔叔阿姨们,皆是掩面哭泣,我母亲的挚友,宋棠阿姨,险些哭晕在地,后来我问她,她告知我,我父母一路走来,诸多不易】
后来,周让询问徐绍寒与安隅的婚姻,询问那般艰难,他是如何坚持下去的。
这人默了片刻,告知他:“因为喜欢,万难可迎。”
这日,徐绍寒点头,连连道:“好。”
“我们重新开始,明日我不出差,”哽咽,抽泣,皆数上演。
安隅在后悔,徐绍寒又何尝不是?
这日,磨山草坪上,徐绍寒抱着安隅失声痛哭,音箱里,那首往后余生又单曲魂环了一遍。
宋棠许是见不了如此景象,,侧眸、掩面,将面庞埋进了身旁邱赫胸前,她轻声哭泣,哽咽。
没有徐绍寒就没有安隅,这话、无一人质疑。
安隅抑郁症,是徐绍寒衣不解带的照顾。
倘若不是他,这世上哪儿还有什么安隅啊?
夫妻二人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如今、万事圆满。
这是一场不盛大的婚礼,没有媒体,没有外人,见证这一切的唯有亲朋好友。
行至如今,安隅也好徐绍寒也罢,要的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情爱。
她们要的,慢品人间烟火,闲观万事岁月。
“承蒙厚爱,此生欢喜。”
这日,所有人只见徐绍寒抱着安隅,淡淡的、哽咽着回应她的话语:“情之所钟、期以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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