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上，在陌生的环境中，本能地坐起身。

高颎端着一碗粥，从门外进来。

“伽罗。”

独孤伽罗松了一口气：“有没有看到我五姐？”

高颎将粥递到，独孤伽罗面前：“要不要我喂你？”

独孤伽罗没胃口。

“我得去找我五姐。万一有人伤害我的五姐，就麻烦了。”

高颎劝道：“我已派人去找你五姐。你从急奔的马车里上摔下来，没外伤肯定有内伤。这要是伤身体，以后你想生孩子就难了。你还想不想，当皇后？”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向来都没有好下场。没有孩子的皇后让位后，只有死路一条。

高颎又劝：“这粥里，我放了一些药材。能让你的身体快些康复。快喝吧。”

独孤伽罗强迫自己喝粥。

高颎静静看着独孤伽罗，感觉很幸福。

独孤伽罗被高颎看得不自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颎笑笑。

“我贩卖军马。路过此地。看到你倒在路边沟里。我就把你捡回来。”

独孤伽罗皱眉。

“这也太巧了。”

高颎当然不会告诉独孤伽罗他所有的秘密。独孤伽罗也不好应付。高颎半真半假忽悠。

“你知道什么地方的战马，最好？”

独孤伽罗不见思索：“军中。”

高颎摇头。

“真正好的战马，在官府和各大国公将军府里。”

高颎说得也没错，独孤伽罗笑了一下：“这样说来，你是专门守在这里截道？”

“从这里到边境的战马，那是保家卫国。我才不会缺德，去拦截这些马。”

独孤伽罗反应过来：“你跟在我后面？一共杀了几拨人？”

高颎谦虚说道：“卖马赚的钱，够我们路上用。”

高颎不愿说，自有他的难处。

独孤伽罗转移话题：“我就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那么执着，非要杀我？”

高颎分析。

“不管多少拨人想杀你。终归为了三个目的。一是恨朝廷，制造内乱。二是恨陛下选择你，没给他们家族荣耀。三是恨你。你挡了别人的道儿。前两者，你管不了。你要注意恨你的人，尉迟嬿婉。”

“嗯。”独孤伽罗喝完粥。

高颎接过空碗。

“你再睡一会儿。”

独孤伽罗不想再睡：“我们这里安全吗？”

“很安全。”高颎自信说道。

独孤伽罗等高颎出门，然后缓慢下地，走出门外，发现自己在山上。

放眼望去，望到山下有兵将，也看到杨坚。

高颎及时阻拦：“别出声。接下来，由我送你去齐国。”

独孤伽罗不解。

“为什么我要改道？”

“这里是宇文护亲信的管辖范围，民不聊生，没人敢管。你这个时候露面，尉迟嬿婉必定会叫人弄死你。你没命了，你怎么去找你兄长？不如让尉迟嬿婉得意几日，你从齐国回来再收拾尉迟嬿婉？”

势单力薄，独孤伽罗无奈妥协：“行吧。但你要保证我五姐的安全。”

“你不露面。这个地界官府的人及之前与你同行的人，无法向太师和陛下交代。才会动用所有人脉搜寻你五姐。我们必须先去齐国。齐国政局不稳。我担心你兄长遇上麻烦。”

周国这边有杨坚找独孤佳音。独孤伽罗相信杨坚会尽力找独孤佳音。

在齐国的兄长独孤罗，是独孤家的嫡长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

权衡之下，独孤伽罗必须先去找独孤罗。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高颎望着山下：“等山下的官兵离开。我们就出发。你要换装。当我家的少主。”

独孤伽罗进到房间。

高颎从他的包袱中，取出一身男装放到床榻上。

独孤伽罗想到自己包袱。

“我的包袱呢？”

“没捡。”

独孤伽罗真的好心疼包袱里干粮和衣服。

“你太浪费了。”

高颎却不以为然：“反正用不上了。往后一段日子，你得穿男装。女装送给有用的别人，岂不是更好？”

去齐国要简装轻行，若再背多一个包袱确实是负担。

独孤伽罗消气。

“我要换衣服。”

高颎把自己包袱绑好，背到他的身上：“我去厨房。你动作要快。换下的衣服拿到厨房。”

“嗯。”独孤伽罗用最快的速度更换好男装，将换下女装拿到厨房。

高颎将独孤伽罗的女装，扔到灶台里烧掉。

独孤伽罗不解。

“我这身衣服是陛下送的。料子很好。洗净送人，不好吗？为何烧掉？”

“我说你摔得不轻，你还不信。这是你最后穿的女装。衣料太好太扎眼。不管是官府的人或者追杀你的人，见到你的衣服，必定会严审见过你衣服的人。审不出结果，被审的人自然也就没必要留活口。”

独孤伽罗郁闷。

“我果真，是摔得有点傻了。”

“休养几日就能恢复。”高颎拿一根树枝拨灶台里的衣服，让火燃得更旺：“伽罗。拿水瓢取一些水来。”

独孤伽罗掀开水缸盖子，拿水瓢舀了一瓢水放到灶台上。

高颎掀开锅盖。

锅里烙着六块巴掌大的饼。

高颎拿灶台上的水瓢，浇灭灶台里的火。

独孤伽罗将锅里的饼，放到案几上的布上包好，拎在手里。

高颎看到独孤伽罗的头发，不由地笑了，将独孤伽罗发髻上的头饰取下交给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纳闷。

“为什么这些能留下？”

“幸亏你把陛下赏的首饰都送到天官府。这些头饰不是特别值钱。用的人多不会惹麻烦。路上可以应急。”

独孤伽罗欢喜，把头饰装到自己衣袖里。

高颎去取了一根筷子，帮独孤伽罗将头发束起来。

“我没给女子梳过头。你就凑合着吧。越没人注意你，你越安全。这个世道，长得太美，会招来危险。”

穿着男装比女装轻便，独孤伽罗很开心。

高颎带着独孤伽罗，从山后的小道下山。

有高颎在身边，独孤伽罗安心。

独孤伽罗一想到自己离齐国越近，见兄长的日子快近了，心里特别激动。

下到山底。

高颎带着独孤伽罗，再往前走一个路口。

一个马车夫正坐在马车上吃饼，看到高颎来了，站到地上。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