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为何不早与我说？我为了证明我的身份，我都快愁白头发。”

独孤伽罗嘱咐罗仁。

“你该发愁，还得装样子发愁。不然，你也活到头了。这次，我来齐国。就是给流放和软禁的兄弟姐妹，找个合适的理由走动。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这边，最有希望，给家里留后。”

罗仁心底里泛起一股酸辣。

“给父亲翻案。真的没希望吗？周国皇帝宇文邕，帮不上一点忙吗？”

独孤伽罗叹气。

“如果我大姐夫和大姐活着，我们和宇文家也许还有机会和解。宇文邕表面上对我很好。谁也保证不了以后会怎么样。别抱太大的期望。你在这边，还好吗？”

罗仁点头。

“虽然没有富贵生活，但吃喝不愁。暂时也没有生命危险。有时想想，我比那些皇族的人，过得还逍遥。”

独孤伽罗向罗仁笑了笑。

看着罗仁豁达，独孤伽罗久悬的心放下：“你能想通就好。我还是想和元氏家族联手。你觉得呢？”

罗仁赞同。

“你放心吧。齐国这边与元氏家族联络的事，我会处理好。周国那边，除了高颎的事，你还需要我帮助？我听说陇西郡公李昞对你四姐不好。这事是属实吗？”

“李昞手握重兵，雄踞陇西。要不是李昞父亲李虎早逝，宇文护怕留下不敬忠良的骂名，肯定也不会放过李昞。好在齐周两国没分出胜负。李昞暂时不会杀身之祸，我四姐地位稳固。我二姐和三姐下落不明。”

罗仁叹气。

“我也找人去陈国查过，没有任何线索。你可知道父亲当年在梁国时，和哪个女人生下二姐和三姐？”

独孤伽罗摇头。

“父亲生前，对此事闭口不谈。我母亲问过跟随父亲的人，也没问出什么。这事我琢磨很久。你说会不会是二姐和三姐的生母身份敏感？所以，刻意隐瞒？”

反复思量，罗仁认可：“我们就按你的想法查。我猜，你二姐和三姐的生母应该是贵女。还与梁朝的皇室有关。梁朝灭国，丞相王琳兵败，后带着梁国皇帝萧庄逃到齐国避难。或许……王琳知道当年旧事？”

独孤伽罗高兴之余，也不报希望。

“我原本打算找独孤永业问旧事。后来听说独孤永业在外驻守不在晋阳。高颎提醒我说有人盯着独孤永业，不能害了独孤永业。独孤永业待你如何？”

“我的院子，是他给我置办。但他……与我保持距离。”罗仁语气中带着伤感。

独孤伽罗开导罗仁。

“我知道这些年，你独自在齐国长大。独孤永业也有一大家子人命要顾及。只要他家的人不为难我们。我们也不要为难他家的人。他是随母亲改姓独孤。敢照应你的生活，已算尽力。”

罗仁点了点头。

“能与你说这么心里话，我觉得等了二十多年值了。”

看出罗仁并没像他说得那样开心，独孤伽罗决定和罗仁好好谈谈。

“你恨父亲？”

“恨。”罗仁抿了抿嘴：“但如今的我能理解……自古忠孝两难全。父亲是臣，只能跟着皇帝走。好在，父亲的名声没有被人败光。往后，我们还有机会重振家门。”

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风卷着地上的沙土飞扬。

独孤伽罗急忙用袖子掩面。

罗仁背对风，低头。

等大风过去，独孤伽罗问罗仁：“兄长。我们还要去奴隶场吗？”

罗仁犹豫。

“奴隶场里有一些从梁国卖来的奴隶。我原本打算与你一起去奴隶场。和你商量后，我认为去奴隶场未必能有收获。我们返回晋阳。”

独孤伽罗顺手拿袖子，擦拭自己的脸：“高颎说高湛女眷的财宝会被人替换。这事应该已经实施了。这个时候，我回晋阳会被抓去审问。”

罗仁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奴隶场的事情，我会另找合适的人去查问。你必须回晋阳找王琳。王琳来到齐国避难，一直没官职。被齐国皇帝高演安排河间王府背后那处宅子。高家人向来杀人不讲理由。”

王琳在梁国时身处高位，知道当年旧事的可能性比较大。

独孤伽罗妥协。

“我回晋阳。但不能连累你。我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露脸。”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罗仁带着独孤伽罗往回走。

回到官驿后面的墙角。

独孤伽罗问罗仁：“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罗仁叫独孤伽罗躲到角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官驿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物品可以用。”

独孤伽罗同意。

罗仁快速翻墙，进到官驿里面。

独孤伽罗靠在墙角歇息。

翻墙进到院子，罗仁去到厨房。

厨房的门，关住。

罗仁回头。

高颎和王轨分别站在两扇门后面。

罗仁想跑已经来不及，被高颎和王轨控制住。

高颎找来绳子，绑住罗仁的手和脚。

王轨和高颎拖着罗仁，去到隔壁房间。

被绑在柱子上的屠麸，嘴里塞着布帕，眼里透着沮丧。

罗仁马上说：“你们想什么？”

高颎拍拍罗仁的肩膀：“对付小人。我向来有办法。你招不招？”

罗仁力辩。

“我是君子。若我是小人，我早就弄死你。是伽罗，让我和我朋友送你回周国。”

“……”高颎将罗仁绑到另一个柱子上。

王轨着急。

“伽罗姑娘在哪里？”

“她就在院外墙角。不信你自己去看。”罗仁请求：“别给我嘴里塞布。自己人。我不会乱叫。”

高颎顾不上罗仁，与王轨去院外搜寻独孤伽罗。

靠在墙角休息的独孤伽罗疲惫，以为是坏人来，又往墙角后面树后躲去，不敢出声。

高颎和王轨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独孤伽罗。

高颎觉得自己罗仁忽悠，想要狠揍罗仁，被王轨拦住。

“没听到罗仁的叫喊。说明罗仁没有撒谎。我们再找找看。”

高颎心急。

“你负责戒备。以防有人偷袭。我来找伽罗。”

王轨迅速往旁边走去。

高颎沿着墙角一边走，一边叫轻唤伽罗。

听到熟悉的声音，躲在侧边墙后面的独孤伽罗伸头，刚好与高颎的目光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