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折子递上去,康熙并没有立刻看,减免税收这个,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做决定的。
今天官员上了折子,康熙觉得可以,就下旨减免了。明天又有官员上折子,康熙觉得不行,然后就不减免。
要真这么随心所欲,那就是昏君了。
所以这个事需要时间,得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顺天河间的官员上了折子,康熙还要派人核实是否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到了什么程度,必须减免吗?如果是必须,又要怎么减免等等。
中间有一整套的流程,另外,说不定还要经过好些官员的各方博弈,不是简单的讨论,你觉得可以,他觉得不行,而是要寻找更多的解决方法。
就像四爷上的这个折子,就是其中一种方法,他认为需要率先解决粮价的问题,并给出了方法,然后就需要康熙看完之后,确定是否同意这个方法。
如果康熙拿不准,还会叫议政大臣们一起,商量是否可行,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所以这折子上了就上了,真的等批复,还需要时间。
现在在朝堂上,暂时压下,继续处理关于修明史的事。
三阿哥见四弟推脱了,有点不高兴,觉得自己好心拉拔弟弟,四弟却不领情。
他又看向五阿哥,五阿哥上前一步,“皇阿玛,儿子也愿意领这个差事。”
五阿哥一向佛性,因为他是太后养大的,和蒙古的关系太近,所以早早的就没了争位的可能,不过该有的爵位,从来不会少他的,即便他什么都不做。
但一个大男人,又是排行靠前的哥哥,要是真的啥都不做,就让人笑话了,皇阿玛也不会让人说自己的儿子是纨绔,所以他就一直领着一份闲差。
之前是总理礼部,礼部平时干什么?掌管国家典章制度,祭祀,科举,学府,接待外宾等等,说重要也很重要,毕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然而这些东西,都是有规制的,每年都差不多,只要按部就班去做就行了,而礼部的人不要太多,还有尚书和左右侍郎,在五阿哥不愿意当工作狂的情况下,他尽可以去点个卯,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而五阿哥最常做的,就是按时上朝,完了去礼部兜一圈,听听礼部尚书和两位侍郎关于最近工作的安排,然后就没然后了。
剩下的时间,他可以回府,也可以继续待着,甚至去外面溜达溜达,都没有问题,只要不离开京城,日子还是挺悠闲的。
在他看来,修史的活其实也差不多,又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无非就是在各位大人争论的时候,做个倾听的人,然后下个不痛不痒的决定。要是问题大一点,下不了决定,还可以上书给皇阿玛。
所以他主动请旨了,然而康熙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老五......嗯温厚有余,决策不足,况且一个修史的活,也不需要他两个皇阿哥吧?
于是大手一挥,直接让老三去了,老五还是继续待在礼部好了。
之后再说了一些别的事,今天的朝会就结束了。
出来后,三阿哥还有点不高兴,斜眼看了四阿哥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四爷:......
这个三哥,还是这么一言难尽,脑子不知道想什么,总喜欢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难道这就是文人的通病?
喜欢伤春悲秋,还特细腻敏感?想想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和三哥从来不是一路人。
五阿哥拍拍四阿哥,说了一声,“辛苦了。”
这些阿哥们都不是傻子,知道朝廷没钱没粮去平粮价,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虽然他们互相隐隐是对手,但作为皇子,总没有一个人是不希望大清好的。
所以现在有人自己跳出来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虽然心里嘲笑,但面上还是夸赞的。
就比如八阿哥,就喜欢把好人面孔挂在脸上,“四哥,这事难办,你但凡有需要,吩咐弟弟一声,弟弟一定帮忙。”
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到时四爷真的找他,就未必能找到人了,亦或者说,找到了人家也很忙。
毕竟八阿哥管着内务府,看着是皇家私库,但其中的事情真不少,要真的忙起来,是可以从早忙到晚,从年初忙道年尾的。
索性四爷从来不指望这些兄弟,与其找他们,还不如自己儿子呢。
弘盼就是聪明,这次给出的方法,虽然很冒险,但把人心算得透透的,操作好了,能达到惊人的效果。
至于怎么操作好,那就得看他的了。
这么想着,四爷心里边琢磨,边往回走。
等人群渐渐分散开了,后面的十三和十四追上来,他们的年岁和四爷相差十岁,平时的交际很少,但十四是亲弟弟,十三又在德妃那里养大,算是一边的。
两人刚进入朝堂,还在观政阶段,就是在朝堂上看着,没有实事,也不用发表什么意见,除非皇上问了。
可前面那么多哥哥,轮到他们时,观点都已经说完了,再加上他们没办过什么事,经验不足,暂时是比不上那些哥哥们了。
康熙有这么多的儿子可以用,也暂时不需要两人。
但当皇子的,即便没那个野望登上高位,但也总不想碌碌无为,而且他们都成婚了,要养家,如果不办差,光靠内务府发的那二十万两,是真的捉襟见肘。
所以他们得想办法了,那跟着四阿哥就是最好的办法。
四爷当然也愿意带他们,只不过十三和十四的性格不一样,两人都很聪明,能力本事头脑一样不差,但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十三爽朗,性子大气,而十四呢,出生的时候,德妃已经是妃了,他自己也备受康熙宠爱,所以养成了天老大他老二的性子,有时都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四爷对弟弟好的方式,就是严厉管教,而十四呢,最讨厌的就是管教。
在他看来,皇阿玛和额娘都没觉得他有错,凭什么老四不是骂就是罚的,他凭什么?
所以十四常常和四爷对着干,也不是为别的,就是看不惯,气不顺。
然而亲的就是亲的,即便他觉得四爷这次讨了个亏本的差事,也跟过来打算帮帮忙。
十三也是这个意思,“四哥,我什么都不懂,但跑腿还是可以的,您有什么杂活,尽可以吩咐。”
“看在你是我亲哥哥的份上,我就帮帮你,下次别这么犯蠢了。”这是十四的话。
对于十三,四爷很欣慰,觉得这个弟弟没白疼,也不枉他以前的照拂之情。
而十四,就是典型的做了好事,嘴上非要得罪人。
四爷忍了忍,最终也没有忍住,“你还没有你侄子有用,你要是觉得蠢,就别来,不差你一个。”
“你,”十四暴脾气,“你还是不是我亲哥了,我好心帮你,你就这么对我,你以为谁乐意啊,哼!”说完他就跑了。
“十四弟,”十三焦急喊了一声,见喊不住人,只好追上去,不过走前却道,“四哥你别生气,十四也是好心,就是不会说话,我这就把他叫回来,明天一起去府上拜访。”
四爷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十三可能是养在德妃身边的缘故,一直让着十四,这纵得十四越发没边了,连哥哥都不放在眼里。
第二天,十四还是没有来,虽然十三劝了,他的气也消了,但有另外一件事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那就是秋兰围狝,本来七八月就该进行了,只不过今年发生的事有点多,康熙没心思搞这个。
索额图下去后,对于太子请辞的事,康熙一直放在心里,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他也不想在自己没做出决定之前,就被人知道,然后引来或推动或反对的声音。
所以康熙把这件事又往后压了压,反而把秋兰围狝的事提上日程。
秋狝的目的是为了让八旗骑兵保持战力,保持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锻炼骁勇善战的能力。
当然了,不是说一次秋狝就可以锻炼出来了,而是通过这个方法,显示皇帝对这方面的注意,所谓上行下效,康熙在意了,下面的人才会尽心。
另外在秋狝上,还会决出头名,康熙会给赏赐,做的好的,甚至能赏官,一般是晋升侍卫。
这是八旗子弟最快获得皇帝青睐的方法,也是最快的晋升渠道。
所以每年举行的打猎活动,都有很多人关注,今年因为山东水灾,朝中各种大事,春猎和夏猎都已经取消了,要是秋狝还不举行,今年就过去了。
十四的骑射非常好,即便年龄还小,在兄弟们之间,也能排进前五。
而十三和他相当,但不同的是,十三还喜文,他并不重武轻文,哪方面都行,还哪方面都精通,这就很难得了。
十三有两个妹妹,这两年差不多也该指婚了,可他额娘虽然被封了敏妃,但已经过世,而他自己虽然受到康熙的喜爱,但要说多重视,还真没有。
清朝的公主,都是要抚蒙的,但嫁到蒙古哪里,也是有讲究的,最好的当然是科尔沁,可要嫁到漠西,日子就艰难了。
所以为了这两个妹妹,十三都想做出一点成绩来,好庇佑两个妹妹。
因此在四爷表示愿意带他的情况下,他就一心跟着四爷办事了。
而十四不一样,玩心更重,或者说,他觉得秋狝更容易出彩,他的愿望是成为将军,带兵打仗,那显示自己的武力值,就是最好的方法,能让那些八旗子弟认可他,顺便还能结交一些优秀的青年将领。
而八阿哥,就被康熙下旨筹办今年的秋狝,所以十四抛弃跟着四爷的想法,转而去找八阿哥了。
八阿哥这个人是来者不拒的,对于十四,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筹备的时候还积极带着他。
八阿哥给十四派的差事,是负责猎场的安全,也就是说,让他和那些守卫们打交道,十四高兴不已,乐颠颠就去了。
而四阿哥这边呢,给十三的,是让他筛选江南的粮商,预备购买一批粮食,要求极其细碎,像是不要新粮,但陈粮的质量要达到新粮的七八成,不能有发霉的,要是碎米,价格还得使劲往下压等等。
和商人打交道这事,除了九阿哥,就没有一个阿哥愿意干的。
但人家干的也是挣钱的买卖,是人家商人求着他。
而十三呢,不仅要接触那些粮商,还得各家比较性价比,买陈粮不说,还要就着一分一厘和人家来来回回的扯皮,把价格压下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求着人家粮商,这哪里是一个皇阿哥该干的事,所以十四跟着十三去了一次之后,就彻底缩了。
啧,这斤斤计较的嘴脸,哪里还像他爽朗大气的十三哥!
可于十三而言,在这一次次扯皮中,他学到了很多。
第一条就是别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逐利的商人,从古至今的重农抑商是有道理的,这些人只看重利益,为了利益甚至可以卖国。
然而他们又是最敏锐的,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抓住漏洞。
刚开始十三和他们对上,是处处都显露出破绽,被人抓住底线,可在一次次总结经验教训后,他已经能做到滴水不漏了,考虑事情更加全面,对人心的把控也更加熟练,就连语言艺术方面,也锻炼出了几分本事。
俗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成长,最重要的是,他见识到了何为人外有人天外头天,什么叫智商的天花板。
身为皇阿哥,十三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傲气,他骨子里的傲气并不比别人少,之所以愿意臣服四哥,那是因为四爷小时候对他照顾的香火之情,以及生的晚。
时机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因为生的晚,他即便再优秀,有些事就是做不了。
就像他现在想要做事,就不能得罪上面那些哥哥们,一旦有人对自己出手,他是一点都抵挡不住。
这不是头脑问题,而是生的晚,朝堂势力被哥哥们瓜分完了,如果他们不愿意带自己,就是皇阿玛愿意捧着,哥哥们使使手段,也能把他打下来。
所以在看清楚局势后,十三果断选择了四爷,一是有之前的情分,二是四哥这个人,值得。
四爷小心眼,记仇,但对于喜欢的人,那是不打折扣的好,跟着他不用担心别的,他也不会抢了手下人的功劳,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十三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然而现在发现,岂止是没错,简直是大有可为。
没想到雍郡王府,还藏着这么一位厉害人物。
之前关于内务府改革的事,十三就知道,和弘盼侄儿有关,这个侄子太聪慧了。
然而这只是浅显的认识,现在他完全见识到了,什么叫算无遗策。
他按照四哥的吩咐,把有陈粮的粮商找出来,查清楚他们的资料,然后交给四哥,四哥转身就送到了温泉庄子上。
一天后,那里送过来一份分析报告,是关于那些粮商的,把他们的性格,做事方法都分析个透,然而逐一给出对付的办法。
有的以情动人,以大义劝之,有的需要利诱,而有些就可以简单粗暴的威胁,而十三试验过后,发现那些商人还真的吃这一套。
并且卫其轩还给出了底价,是那些粮商能接受的最低底线,
十三按照这个指导,一点点和商人们扯皮,把他们的傲气压下,把坚持摧毁,最终在底线的价格上签订了买卖契约。
并且,他不是在哪家买全,而是每家都买一定量,按照卫其轩的计算,这是最优解,也是用最少的钱,购买到最多最丰富的粮食。
最后,这些商人还负责运送,会把粮食送到顺天和河间两府。
在古代运送粮食也是损耗极其大的一项工程,古代打仗为什么要粮草先行,不就是不提前准备,粮食可能跟不上,甚至不够。
据说,有些长途运送的,光是在路上耗损的,就可能达到四分之一,这可就太多了。
现在十三和他们签订的契书,是让他们自己运,在顺天河间交货,也就是说,其中的耗损,得商人自己承担。
这中间的损失就大了去了,商人能愿意?
当然!
因为卫其轩提供的后续计划,是让他们有机会进驻这两府,和当地的粮商打擂台的。
古代做生意,不仅倒买倒卖赚钱,更赚钱的还是占地盘,这是长久的生意。
像粮商,盐商,他们只要占据一个地盘,然后把其他商人排挤出去,就能在此地长长久久的发展下去。赚的钱就是这个地方百姓的钱。
要想扩张,就得占据别的地盘,可地盘哪里是好占的?
别说这些外来商人了,就是官员上任,都得看当地势力的脸色,手腕不高的,还会被当地架空。
这还是官呢,身份上天然占据大义,商人就不一样了,属于最底层。
所以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面临的未知风险是无限扩大的,当地官府,乡绅,甚至是百姓,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灭顶之灾。
就比如一件很简单的操作,你进入一个小县,那里的县令说你带了违禁品,把你的东西都扣下了,要是小本买卖,这就倾家荡产了,说不得还有牢狱之灾。
所以说,不是有大背景大势力的,很少有商人跑去别的地方占地盘,行商路过还好,要是和人家本地势力抢买卖,那你等着吧,有的是阴谋诡计等着你。
现在卫其轩的办法,虽然让他们自负盈亏,带着粮食去顺天和河间府。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以皇阿哥的身份保证了他们的安全,要是他们的手段再高点,挤掉当地的粮商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他们几乎是亏本做这一次买卖,就是赌一个可能性。
扯皮的最后,十三以二十万两的定金,购买到了超过六十万的粮食,虽然都是陈粮,但粮食都是好粮食,不掺杂任何不该有的东西,比普通老百姓放在家里吃的都要好。
十三回忆整个过程,然后再看卫其轩的分析策划,忍不住惊叹,这个侄子太厉害了。
简直算无遗策,每一步就精准预测。
十三和四爷感叹道,“等弘盼侄儿的身体养好了,四哥就不用愁了。”
有这样的儿子,四哥什么做不成?
四爷忍不住苦笑,“慧极必伤,他就是太聪明了,我宁愿他身体好点,而不是现在这样。”
每一次看着弘盼在生死边缘挣扎,他都忍不住难过,老天给了这孩子聪慧的大脑,却收走了他健康的身体。
“四哥不必忧心,会好的。”十三劝慰道,见四哥这么担忧,忙转移话题,“皇阿玛那边,批了四哥的折子吗?”
说到这个,四爷振奋起来,“皇阿玛压下了折子,不过他给我下了密旨,让我们酌情办理。”
酌情办理的意思是,方法可以用,但别大肆宣传了,也别让朝中那些老大人知道了。
他们都是老顽固,要是知道他们打着那招摇撞骗的主意,估计会宁死拦着。
“那真是太好了。”十三忍不住高兴起来。
“这都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些日子多方周旋,买下了那么多粮食,让皇阿玛看到了方法是可行的,皇阿玛不一定批准。”四爷笑着拍十三的肩膀。
这个弟弟帮他良多。
十三不好意思笑笑,“我都是跟着弘盼侄儿的计划走的,要说厉害,那还得是弘盼。等事情结束后,四哥可得给侄儿好好表表功,让皇阿哥赏他。”
四爷摇摇头,“他身体不好,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休养,还是不要惹人注意好。”
不是四爷不想儿子出头,而是现在的局势太过严峻,要是外人知道弘盼的厉害,说不定就会做点什么。弘盼那身子,是一点风吹草动都经不起的。
十三默了默,也跟着叹气。
“好了,事情也办完了,你今天就早点回去吧,过两天我看过弘盼之后,我们就出发去顺天府和河间府。”四爷说道。
十三听到四爷要去温泉庄子,立刻振奋,“四爷,我也跟你去看看侄儿,除了上次进宫,我都没怎么见过他。”
“好,那你要替我保密,我不想外人过多关注他。”四爷道。
“四哥放心,我谁也不说。”十三立刻保证道,同时对四哥信任自己,愿意相信自己而感动不已。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轻装简行,悄悄来了温泉庄子。
虽然四爷没通知这边,但卫其轩在雍郡王府有眼线,所以四爷来的时候,他正在躺椅上晒太阳,打着遮阳伞的那种。
没错,原本的弘盼身子是真的差,就连晒太阳这种对大多数人好的方式,在他这里都容易让自己生病,出门还得拿伞遮着,另外,夏天也不能出门,太热,打伞也没用。
好在现在是秋天,排除中午的时间,上午和下午还是蛮舒服的,可以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而洛霜则是在他旁边,正在画画。
四爷和十三见到的,就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微微闭眼休息,一个圆乎乎,可爱的小少女正在旁边聚精会神画着什么,画面和谐而美好。
两人上前,洛霜抬眼就看到了,她笑眯眯,声音清脆的道,“见过雍郡王,见过十三阿哥。”
卫其轩立刻惊醒,睁开眼睛,“阿玛,十三叔。”
四爷微微一笑,询问道,“最近身体可好?别总是想东想西,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卫其轩坐起身,“身子好了很多,这几天都没病过了。”
“我作证,”洛霜道,“明明二阿哥的身体没那么差呢,我都没看见过他生病。”
四爷闻言,微微放心,“那就好,明天阿玛和你十三叔就要去顺天府了,差不多需要两三个月,你好好待着,府里的事也不需要你操心,有你嫡额娘呢。”
“好,我知道了。”卫其轩点头,这就是不叫回府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四爷道,“等我回来,会过来接你的。至于钮钴禄氏......”
洛霜眨巴眨巴眼,对着卫其轩使劲示意,那眼睛鼻子都挤到一起了,在场的人都看个正着。
也就是洛霜了,做出这幅模样,显得可爱极了,换个人,简直不能忍。
卫其轩忍不住笑出声,拿手戳她的脸,“放心,不会送你回去的。”
四爷一向惯着卫其轩,闻言只好道,“好吧,那就让钮钴禄氏留下,你照顾好她,别玩疯了。我等下会让苏培盛去钮钴禄府知会一声。”
四爷也是考虑卫其轩的心思重,有洛霜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陪在身边,也能让他少想点有的没的。
十三在一旁看得好笑,原本谁都觉得,弘盼和钮钴禄洛霜,是非常不相配的一对,不管是年龄,还是家世上。
只不过老爷子出于某些朝堂上的原因,必须嘉奖洛霜,这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现在看,两人到真挺互补,在一起也能互相影响。
中午的时候,四爷和十三爷留在庄子上吃饭,吃的是洛霜让人准备的,挺新鲜的,一半药膳,一半鲜花做的美食。
味道嘛,也没多好,但她用了心了,看弘盼吃的还挺多,两人就放心了。
之后,四爷和十三爷就离开了京城,而没多久,康熙就带着大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去了秋兰围狝。
至于太子,一直没露面,也不知道病情如何了。
京城剩下的皇子,三阿哥管着修史的事,五阿哥管礼部,七阿哥在工部,九阿哥没差事,自己忙着做生意,十阿哥被指了禁军的活,没别的,就是日常点个卯,宫里还有太后以及各位娘娘们,总要有人负责保证他们的安全。
所以其实京城是无人监管的状态,由康熙指派了议政大臣管理朝廷,小事他们负责处理,大事快马加鞭送到皇帝的御驾前。
康熙一走,京城的氛围马上轻松了很多,实在是这一年,康熙时常发怒,不仅脸色不好,还狠狠收拾了很多人,即便事情过去了,他们依然战战兢兢的。
现在好了,大老板走了,可不轻松了嘛!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宫里闹出了事。
之前,康熙在宫里被人下了媚药,虽然猜到了是钮钴禄清婉做的,但后面牵扯出安插人手的事,宫里几乎是大换血。
而这桩桩件件和惠妃都扯不开关系,清婉三人是她召见的,出事后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不是没人谣传,说这事就是她做的,为的是坏了那三位秀女们的名声,好让她们都成为直郡王后院的女人。
这三人,要家世有家世,要美貌有美貌,直郡王是不可能都占的,所以惠妃就出了这种昏招,没想到却波及到了皇上。
这种说法,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相信。
然而流言出来,却让惠妃恐慌不已,因为她怕康熙也相信了。
她想要辩解,然而康熙不给她机会,连见都不肯见她。
之后又发生了清洗事件,惠妃也安插了不少人手,甚至在大阿哥出生之前,她也出过手,虽然是为了自保,也没伤害到皇嗣,仅仅是对付了要害她的女人。
可现在两项加在一起,惠妃深怕康熙给自己定了死刑。
她惶惶不安,把自己关在宫里,苦苦的熬着,既怕下一刻就接到康熙降罪的旨意,又怕这事波及到大阿哥。
时间一天天过去,康熙清理完后宫,开始清理朝堂,所有的精力都去对付索额图一党了,这让惠妃松了口气。
然而没多久,在清查索额图一案上立了功的纳兰明珠,就因为做错了一件事,被康熙训斥了。
惠妃和纳兰明珠属于同一族,关系不远不近,但纳兰明珠摆明了车马支持大阿哥,所有他们是属于同一阵营的。
现在纳兰明珠被训斥,是不是说,康熙打算对那拉家,对她和大阿哥下手了?
就在这样的担忧中,康熙跑了,打猎去了。
还有心情打猎,说明康熙已经不生气了,是吧?
心神一松,惠妃就病倒了。
原本一直强撑着,等没了那股子劲,病情立刻来势汹汹。
惠妃病了,作为儿媳,大福晋和八福晋当然要去侍寝了。但秋狝八福晋跟着八阿哥去了,此时不在京城。
而大福晋,她现在的身体,就没比惠妃好到哪里去,基本是卧床不起,汤药不离口。
没办法,只能吴雅氏带着大阿哥的格格们来侍寝。
这当中,原本是没有钮钴禄清婉的,谁让她怀孕了,总不好去病人跟前。
然而排除了她,就必须排除另外两个格格,因为她们也怀孕了。
大阿哥总共就五个格格,三个怀了孕,还有一个要帮着大福晋照看府里的孩子们,那是大福晋带进来的陪嫁,开脸做了大阿哥的侍妾,后来提成了格格,对大福晋忠心耿耿。
大福晋生了四女一子,年龄还小,她自己又生病了,需要人照看。
这么一来,就剩下吴雅氏和另外一个格格了。
直郡王府好歹是郡王府邸,给惠妃侍疾,每次都来一个侧福晋和同一个格格,这也太不好看了吧?
没办法,怀孕的也来吧,反正也不需要她们做什么,说是侍疾,有宫人呢,她们只需要在旁边看着,陪惠妃说说话。
说不定看在有这么多孕妇的份上,惠妃一高兴,病好了呢。
之前大阿哥坚持生嫡长子,就没让府里其他女人怀孕,现在嫡长子都出生了,大福晋也病了,生不了了,总不能还不让后院生吧?
于是就放开了,没再灌避子汤,这不,一下子就多出了两个孕妇,再加上清婉这个,就是三个。
多子多福,是好事,惠妃看见了应该会高兴。
惠妃确实也挺高兴,期盼着再生三个孙子,养病的劲头都足了。
这天,正好轮到了钮钴禄清婉和吴雅氏过来,她最近害喜的厉害,闻到药味就不舒服。
惠妃体谅,让她去外面歇着,不用伺候了。
于是钮钴禄清婉就走出去了,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体经过改造,鼻子特别灵,一点点味道都能闻出来,所以即便出去了,依然觉得药味冲鼻。
她又往外走了走,直接走到了惠妃的宫门口。
既然已经出来了总不好站在门口吧?所以她干脆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因为康熙不在,御花园倒是多了不少小妃嫔出来游玩,以往康熙在,她们怕上面的娘娘们,说她们邀宠,不敢出来,现在反正康熙不在,娘娘们也不会看不惯了吧?
她们的身份低,一般都是避着人,不然看到谁都要行礼,着实无趣。
而钮钴禄清婉也是这个意思,嫔妃身份低,她的身份更低,大阿哥的格格,可不得行礼嘛,所以她也避着人。
就这样,互相不打扰,远远看见,就各自避开,到也相安无事。
逛着逛着,钮钴禄清婉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过来,她也没在意,以为是那些小妃嫔们,自觉的走到边上,让人过去。
谁知那人走到她前面,然后缓缓转过身来,是佟佳格格,不,现在是佟佳庶妃了。
清婉心里一跳,感觉来者不善,她匆匆忙忙行礼。
佟佳庶妃没为难她,只打发了周围的下人,“你们都站远点,我和钮钴禄格格说说话。”
清婉一怔,见佟佳庶妃表情还算和善,犹豫着让人离开了一点。
佟佳庶妃上前,凑到清婉的面前。
钮钴禄清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佟佳庶妃嗤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不敢面对我。”
清婉脸色变了变,马上反驳道,“庶妃不要胡说,我能做什么。”
佟佳庶妃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不过嘴上却道,“确实,当初那件事,你也是中招了的。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冲着四阿哥去的吧?”
“你胡说什么?”清婉大惊。
“你打量你的心思谁不知道呢,当初选秀的时候,你就一直打听德妃和四阿哥的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想要嫁给谁,我都不关心,我相信,你也没理由对付我,毕竟我是要落选出宫的,对不对?”佟佳庶妃不耐烦的道。
清婉眼神闪了闪,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配合道,“没错,只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说起这个,她至今还在懊悔,自己不该草率动手。
哦,对了,她把空间的事忘了,但关于自己下药的事,还是记得的,就是忘了那药的来源,怎么都想不起来。
佟佳庶妃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以及一丝丝不可觉察的狠意,“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当初那件事,我细细想过了,不是惠妃,就是那拉氏干的。她不想嫁给大阿哥,看上了八阿哥,所以为了勾引八阿哥,拖我们下水。而惠妃,你大概不知道吧,宫里曾出现过流言,说她想我们都嫁给大阿哥,所以才出手下药的。总之,她们都是那拉家的,不管是谁干的,都一样,我要一起报复。”
清婉心里一惊,试探道,“你想怎么报复?”
佟佳庶妃再靠近一点,“你凑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清婉不疑有他,真的靠近了点。
而佟佳庶妃,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看着身后某块凸起的石头,微微调整了位置。
然后用力一撞,两人轰然倒地。
猝不及防被人撞在身上,清婉承受着两个人的力道,腰腹处狠狠砸在石头上,剧烈的疼痛袭来。
她痛得精神恍惚,眼前忽黑忽白,下一秒,她想要呼救,却被佟佳庶妃牢牢的捂住嘴。
佟佳庶妃是压在她身上的,一点事都没有,现在也不起来,而是抬起头,满含恶意的看着她,“蠢货,我说什么你都信。最该被怀疑的,不是你吗?”
清婉恐慌不已,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深深的疼痛,以及身下的衣服已经湿漉。
“佐领的嫡女,却成了一个格格,这里面没有猫腻,你信?”佟佳庶妃满怀恶意的道,“而且,就算不是你干的,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放过你?就凭你怀了大阿哥的孩子,就该死!你们,惠妃,那拉氏,还有你钮钴禄清婉,都是一伙的,都该死!”
说完,她立刻大喊起来,“啊!我的肚子,钮钴禄格格你放过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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