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小心地把画重新放到车门上，又重新起步朝郑沫的学校开去。一路无言，也不看郑沫一看，活像个活死人般坐在那里。

郑沫也不爽起来，随手把车上的音乐开到了最大声。林一仍不说话，伸手又将音量调小。刚一调小，郑沫又重新调大，这样往复了几次，林一不耐烦地直接关了音乐。低声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郑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见不得比自己小的女孩哭。才听得郑沫嚎了几声，声音便又软了下来，顺手抽了几张纸给她。

“说吧，又有什么要我帮你做或是帮你瞒？”

“那个王聪被我爸赶走了，我打听到你可能会替代他的位置，只是想送你一份礼物庆祝一下。”郑沫抽抽嗒嗒，又吸了几下鼻子才缓过来，委屈地吼道:“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惹事是吗？”

听她说完，林一神色一滞，刚才因为愤怒差点绷断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他斜眼看了一眼郑沫，她正小心地拿纸巾吸眼角的泪，那样子又可怜又好笑。

“你直接擦不就行了。”林一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你又不懂，直接擦我的妆就毁了。”说着，郑沫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镜子，仔细仔细眼周的眼影眼线。看到妆面仍旧无瑕后，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向林一:“给我道歉。”

“不。”林一却也干脆地回答。

郑沫目瞪口呆，没有想到有人可以在误会别人之后依然这么理直气壮。

“你……”

“学校到了。”林一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上课。”

“道歉！”郑沫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看那个保安，”林一朝前指了一下，郑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林一又继续道:“他马上就会过来赶我走。你可以闹着不走，但事情大了恐怕学校会找你爸。”

话音刚落，那个保安好像听到了似的，径直向他们走了过来。

郑沫气鼓鼓地下了车，林一刚要把车窗摇起来，车窗外飞来的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了身上。

“哼！”

等他扭头看时，郑沫已经跑出了十几米远。

小江接了林一的电话去郑沫家开面包车。到停车场看到那辆跟着他们“征战沙场”的面包车，他终于真实的感觉到这次聪哥是真的栽了，林一也是真的走到了聪哥的位置。小江乐得仿佛是自己得了郑老大的赏识一般，连连给猛子和黄毛发了消息，甚至连娅娅那儿都没忘。

猛子这会儿刚从一个女人身边爬起来，正准备付钱时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连带手机里都凑不出昨晚说好的300块。

“艳儿，先给你200，剩下的改天哥哥来找你的时候再加倍给你。”他把钱往女人身边一扔，提了裤子就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脚还没踏出门，艳儿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挡在门口，两手往裸露的胸口一抱，将胸前的两坨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说的好300就300，下次的下次再说。给钱！”

猛子有点吃惊，他也不是第一次照顾艳儿的生意，没想到她居然连100块都要计较，他恼羞成怒:“没有！让开！昨晚你没爽是吧？”说完使劲地推了艳儿一把，直接从她身边挤出了门去。

从艳儿那儿出来，猛子一边理皮带一边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到肺里，想起刚才在微信里找钱的时候看到小江给自己发了消息，还没来及得看呢。他拿出手机，刚才解开锁就觉得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他妈的，有毛病啊！”他骂骂咧咧一转身，还没看清后面都是什么人，胸口就又被猛踢了一脚，人直飞出去两三米远。

后背、胸口两处闷疼，猛子脑门上立刻冒出了一层汗。他倒吸了几口气，已经说不出话来。这时，他感觉刚才的人朝自己慢慢走近，四双脚慢慢进入到视野中。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就是他。”

女人的声音传来，他听清楚了，是艳儿。也明白了这些人是为了自己没付完的钱来。

他正想抬头看清楚带头的是谁，最近的那个先就蹲了下来:“白嫖是吧？”一个耳光在脸上发出脆响:“打女人是吧？”紧接着又是一个。

“没钱是吧？”

猛子条件反射地准备躲第三个耳光，那个耳光却没有来。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另一个人直接抓起他一只手按在地上，刚才打他那个从他嘴里拔掉烟，问:“真没钱？”

猛子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真没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带够。”

面前的人也不恼，只狞笑道:“没钱没关系，一根手指抵100嘛。这样才长记性，下次出来玩儿时准能记住带钱。”

“是吧，弟兄们！”

“是！”剩下的两个齐声笑着高喊道。

“哟，这手怎么已经少了根手指头了。”那人高声喊道，旁边两个立马围了上来。

“看来你恐怕也不是第一次白嫖了吧，怎么还不长记性。那我就只有剁两根了，不过你放心，我剁另一只手，这样平均点。”

猛子浑身一哆嗦，嘴里唔唔地念着保证没有下次，另一只手慌乱中从旁抓了一块砖头，还没等他把砖头拿起来，那只手就被人抓住，手里的砖头瞬间被夺走了。

“聪哥。”

“聪哥。”

猛子抬头一看，果然是聪哥。

他顺势转向聪哥的方向，使劲抽出那只手，抓住聪哥的裤脚:“聪哥，是我，猛子。”

聪哥早认出了他，眼睛瞟了一眼他被按住的那只手，朝大家使了个眼色。另一只手也被松开了。

“林一在庆祝，你却在这儿挨打，还真是好兄弟啊。”他阴着声音笑道。

猛子仰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看到了吗？”聪哥朝他举起自己正被包扎了的左手，食指位置如同猛子一样生生空了一截，“跟谁混都要搞清楚值不值得。这就是教训！”

“反正我记住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