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带子是中间一溜玫瑰金，外面则是银色，衬得她的手腕分外雪白。孟子婷看了一眼，不经意地叹道:“表挺好看的。”

李双霜双手一动，将袖子微微一抖，却将衣袖抖落下来遮住了表，不好意思地笑道:“比不得你的那些。”

“这表不便宜吧。”周语甜就坐在她的身边，一由分说就抓了她的手腕起来撸开了袖子。孟子婷这下看清了，那腕表的表盘外面一圈也是玫瑰金，右侧的表冠被设计成了一个小型的球体。

她见过，是卡地亚的蓝气球系列。

李双霜眼神若有若无地从她身上扫过，手上使着劲从周语甜的手里抽出来，随意地整理了下衣服，表便又被袖口盖住了。她这才笑道:“不值几个钱。”

“不对呀，我刚才晃眼看好像是卡地亚的。”周语甜却不依不饶道，“说，你是不是找了哪个野男人没告诉我们啊。”她说着，整个人笑得俯到了李双霜的身上。

李双霜脸上却是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看错了。”

说完，却注意到孟子婷的目光似是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她回看过去，孟子婷却是盯着她的嘴，忽地笑了:“刚才看了你这口红半天总觉得和你今天的妆不太搭。昨天我刚买了几支新口红，你试试，喜欢的话就带回去吧。”

言罢，没等李双霜反应她便自顾自回了卧室，下来时手上端了个小盒子，里面一瓶卸妆液高高地露出了一截。

周语甜却是这客气，连忙从李双霜身上起来，大声道:“子婷，你可不能偏心，我也要选几只。”

孟子婷好脾气地笑道:“你是有老公疼的，双霜就只有我来疼了，她先来吧。”

她放下盒子，在化妆棉上倒了卸妆液便坐到李双霜身旁帮她缺唇上的口红。原来她们还在一起工作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钱买那些大牌化妆品，偶尔几个人凑点钱买只大牌口红，然后就这样坐在一起你帮我抹一下，我帮你涂上去。

李双霜自然地仰起脸由她卸妆，孟子婷手捏着她的下巴，凑到她的面前。这距离很近，近得能嗅到脸上粉底的味道。她捏着化妆棉小心地擦她的嘴唇边缘，不想，手上一抖，化妆棉一路从嘴角滑到了腮上，将粉底给擦掉了一块。

“哎呀，手抖了。”她惊呼了一声，将化妆棉扔进刚才的小盒子里，随即又马上安慰道:“没事，一会儿你试完就上去重新用我的画个全妆就是了。”

李双霜也笑道:“那我可见着什么就拿什么了。”

三个女人这样试了会儿口红，甜品恰好也送过来。吃罢甜点，时间已经不算早。周语甜和李双霜都知道昭化伟不愿意在家见到自己，便都起身准备告别。

“语甜，我还要去下洗手间，你等一下我。”说完，李双霜就轻车熟路地去了洗手间。

瞧见她人走远，周语甜刚才还笑着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小声地对孟子婷道:“她没跟你说现在和谁在一起？”

孟子婷垂着眼皮朝洗手间方向动了一下，笑道:“没有，怎么了？”

周语甜吸了口气:“不对，她那表绝对是卡地亚的，那做工，可一点也不像假货。而且现在晚上我经常找不见她。”

“或许正谈着呢，总归要找个归宿不是。”孟子婷依旧淡淡的。

“哎，反正我就是提个醒。你……”话还未说完，周语甜便瞥见李双霜已经出来了，就朝她大声道:“双霜，刚才你试的那个颜色挺好看的，你就拿那只吧。”

李双霜过来笑道:“我倒觉得都挺好看的，都送我怎么样？”

“好啊。”孟子婷转身不动声色地从盒子里取出那张化妆棉，将满满一盒子口红递给她。

“开玩笑的，我就要……”李双霜一根手指从口红上划过，然后停在了其中一只上，“这只吧。”

孟子婷眸色一沉，脸上依旧浅笑着，将那只口红给了她。

待她们二人走后，她将那张化妆棉重新放回小盒子便捧着回了梳妆台旁，然后将那片化妆棉取出来放在鼻前嗅了下。刚才她特意选了没有味道的卸妆液，化妆棉上的粉底液并不多，但足以嗅出一点味道。

梳妆台上摆着她自己的几瓶粉底液，她又拿出来一一对比了味道，确是没有相同或相似的。但这味道她分明又在哪里闻到过。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昭化伟在电话那头招呼道:“今晚临时有个饭局。”

“好，知道了。别喝太多酒。”

昭露这边才刚上完课，正在更衣室换衣服，手机在外面一阵响了起来。她听见了，但衣服才换了一半，办公室虽没什么外人来，到底也不好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出去，她便只是加快了些速度。

那手机铃声却是夺命似的响个不停，才一停下就又马不停蹄地再响起来。

她不知是谁这会儿是有什么急事，只得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就出去接电话。一看屏幕，是许乔安。

她连忙接起来，才将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得许乔安大声喊道:“你要订婚了？你真的打算订婚了？”

也不知道许乔安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喊，她才听了一声连忙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却还是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只等她吼完了才又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你怎么不说话？”

昭露低着头，略沉思了一下，淡淡道:“我和他在一起也这么久，年龄也差不多到了，两边家长也觉得挺合适，他们说……”

“他们说？那你怎么想，你怎么说？”没等她说完，许乔安便打断了她。

我？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是否有什么想法。只是这许多年来，步步皆是按着家里的意思走，小时候要听话乖巧，学舞学大家闺秀的模样，长大后接受汪明锐的追求，按着他的喜好去约会，去接受。

而自己？像是个模糊飘渺的概念。

就如同母亲秦幕去世后她在她的遗物中找到引着她走向死亡的那些证据时赵妈对她说的:“无论怎么说他终究是你的父亲，就算他不是个好丈夫对你也不差。更何况昭家的条件已经让你胜过世上千万的孩子了，做个听话顺从的，尽可能的享受昭家所给予的一切，总好过每天为了吃穿发愁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