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在流民军里兵力最为强大,曾经据守濮阳(河南省濮阳县)等地的赤眉军流民集团大首领樊崇,正准备统领部属,南下进军,前去攻击舂陵侯宗室颍川郡太守刘茂据守的颍川郡(河南省禹县),劫掠颍川郡的粮食和财富。
赤眉军大统领三老樊崇下令,把赤眉军的部众,分为两个支队。
樊崇自己与逢安一道,率领赤眉军一个支队;徐宣,谢禄,杨音等将领,则率领赤眉军另一个支队。
那时,樊崇统领的赤眉军,兵力强大,人多势众。
虽然先先后后,赤眉军在与新莽军队、玄汉军队、以及其他流民军对手的战斗中,是屡战屡胜,但事实上,赤眉军早已经筋疲力尽,军心不稳,到了强弩之末。
那些祖祖辈辈都是庄稼汉出生,带着自己的宗室家族从军的赤眉军普通将士,早已经对战乱十分厌倦,害着严重的思乡病,渴望归家,荣归故里。
赤眉军军营里,赤眉军将士忧愁不安,常常日夜哭泣,想念自己的家乡和亲戚朋友。
普通的赤眉军将士,只希望首脑们同意,能够携带自己抢劫掠夺来的金银珠宝等钱财,回到自己东方的老家琅琊郡(山东省诸城县)里,去买田置地,重操旧业。
大统领三老樊崇,视察军营,见军心如此,担忧不已,担心将士溃逃,那就大势已去。
大统领三老樊崇,急忙召来从事徐宣、谢禄、杨音、逢安等赤眉军首领,商议对策。
三老樊崇,率先开言说道:
“诸位从事、卒史兄弟,诸位首领,:
巨人兄弟们,都想回到自己的故乡,不想再过打家劫舍,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大哥我以为,我们的队伍,一旦回到我们东方的老家琅琊郡,势必会一哄而散,各回自己的故乡,再也无法再聚了。
大哥我听人说过,西京长安富庶非凡,市民以黄金白银铺地,尤其是皇宫之中,更是酒池琼林,金银珠宝成堆,山珍海味成山。
我们不如向西而去,攻击玄汉王朝的西京长安,大捞一笔以后,再回我们的老家琅琊郡营生。
如果这样,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会吃穿不愁,几辈子都不会受穷挨饿了。”
一听说掠夺西京长安的金银珠宝,从事、卒史等首领们就来了劲,财迷心窍,也不考虑有什么危险,纷纷赞同道:
“还是三老大哥英明,我们敬听三老大哥的命令。”赤眉的首领们,就这样计议已定。
更始帝二年(公元24年)十二月,已经到了寒冬腊月,天气十分寒冷。
赤眉三老樊崇,从事徐宣、谢禄、逢安、杨音等,统领将近百万的赤眉军主力大军,分成两路人马,改变进攻方向,转而向西,向西京长安挺进。
三老樊崇、从事逢安为一路,穿过武关(陕西省商县)突击;从事徐宣,谢禄,杨音等为一路,则穿过陆浑关(河南省嵩县东北)突击。
赤眉军主力部队两路人马,马不停蹄地向西京长安突击,前去攻击驻守城池关隘的玄汉军队,扫清前进障碍。
得知赤眉樊崇统领百万大军,前来进犯关中的意图以后,更始帝君臣恐惧万分。
更始帝急忙下旨,调兵勤王,命令泚阳王、绿林新市兵将领定国上公王匡,襄邑王、绿林下江兵将领成丹,以及抗威将军刘均,大司徒李松,大司马朱鲔等,分别驻防河东郡(山西省夏县),弘农郡(河南省灵宝县)等地,严密防守,竭力堵截赤眉百万大军的西进道路。
这时候,玄汉王朝是祸不单行。
不久,河北地界,又传来了大司马萧王刘秀,击斩尚书令谢躬,吞并他的军队的消息。
更始帝刘玄忧心如焚,悔恨交加。当着肉墩等侍臣,更始帝反躬自省,不断埋怨自己道:
“肉墩啊,为什么朕当初鬼迷心窍,没有听从舞阴王李大人,大司马朱大人的建议,对刘秀来个斩草除根呢?
都怪朕一时仁慈心软,听信宛王大哥、曹竟、曹诩父子那些家伙的胡说,最终放走了刘秀,纵虎归山,终于酿成了今天的大错。
如今,刘秀的羽翼已成,他的势力已经不可小视,朕该怎么办呢?
如果朕公开激怒刘秀,再树一个强敌,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了。
刘秀的复仇之剑,恐怕早晚都会指向朕这个大汉皇帝了。
何况如今,朕已经有了赤眉盗贼这样的强大对手,那该怎么办呢?
哎呀,都怪大司徒他们,当年处事不当,放走了樊崇这群乱贼,以致贻害无穷,造成今天的乱局啊!”
侍臣肉墩经历几代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呢?见更始帝焦虑,肉墩急忙劝说更始帝道:
“陛下:
请陛下不要着急,乱了阵脚,影响朝廷大局。现在,赤眉乱贼,距离西京长安,还远着呢?
定国上公,成国上公,大司徒,大司马大人等,已经调兵遣将,拦截赤眉乱贼去了。
肉墩以为,如今陛下的关键措施,就是要努力地稳定长安三辅的局势。
只要守住了京师长安,稳定了社稷根本,赤眉就不足为惧了。
今后,陛下才能够抽出充足的兵力,去对付萧王对陛下造成的威胁,一统天下。
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寻找大司徒、大司马等三公大人,商讨应对之策为宜。”
听了肉墩的建议,更始帝稍稍松了一口气,对肉墩说道:
“还是老人家见多识广,冷静镇定。多谢肉墩!朕立即传旨,命令大司徒大人,右大司马大人等诸位三公大臣,前来宫中商议。”
很快,大司徒李松,右大司马赵萌,左丞相曹竟,尚书曹诩就来到了未央宫,与更始帝紧急磋商。
更始帝君臣决定,先巩固自己的后方基地,拱卫西京三辅为宜。
于是,更始帝下旨,派遣柱功侯李宝,益州刺史李忠,率军万余人,南下夺取汉中郡、蜀郡,以拓展地盘,稳定后方。
不想,更始帝君臣,偷鸡不着蚀把米。
据守成都的公孙述,得知柱功侯李宝、益州刺史李忠统领玄汉军队来犯,也毫不客气,立即派遣自己的弟弟公孙恢,率领蜀军,前去迎击玄汉军队。
其时,柱功侯李宝,益州刺史李忠,已经率军到了绵竹。公孙恢正以逸待劳,等着玄汉军队。
蜀汉两军,在绵竹展开会战,玄汉军队后援粮食不足,结果大败。
柱功侯李宝,益州刺史李忠,无法再战,见势不妙,只好率领残余的玄汉军队,狼狈撤退,回到京师长安,向更始帝复命。
得知南征西蜀失利,更始帝更加担心,忧虑公孙述趁机反击,偷袭长安。
此时,玄汉王朝的局势,变得更加地不稳。
御史大夫隗嚣的小叔父隗崔、大叔父隗义两兄弟,见玄汉王朝乱象重生,败相纷呈,忧虑不安,开始谋划脱身之计。
隗崔、隗义遂跟侄儿隗嚣等人秘密商议道:
“御史大夫大人,如今,大汉已经乱象纷呈,结局堪虞。叔父打算,逃离京师,回到我们的老家天水基地,重操旧业,召集旧部,割据一方,以待天时。
如此,定能够保全我们的家族。”
御史大夫隗嚣,胆小怕事,顾虑重重,恐怕事情败露以后,会牵连到自己。
隗嚣明哲保身,希望给予叔父一些教训,遂大义灭亲,向更始帝告密道:
“陛下:
臣听说,大义灭亲,是臣子的美德。隗崔、隗义不顾大义,欲私自逃回天水。
臣忠于陛下,不敢不揭发叔叔隗崔、隗义的罪行,表达臣的耿耿忠心。请陛下处罚。”
更始帝大怒道:“私自逃亡,不是背弃君王是什么呢?罪该处死!”
更始帝畏惧臣子背叛,欲杀一儆百,遂决定严厉处罚隗义、隗崔,下旨诛杀了隗嚣的叔父隗义、隗崔两人,对隗嚣信任如故。
隗嚣没有想到,自己大义灭亲,居然会让自己的两个叔父丧命,心里愧悔不已,但畏惧更始帝君臣,只有忍辱负重,暂且隐忍。
此事刚刚平息,而梁王刘永,在他的睢阳封国内,起兵自立的消息,又传到了京师长安。
更始帝闻讯,越发恼怒不安,愤懑不已。
更始帝君臣十分清楚,梁王刘永公开宣布自立为帝,就意味着梁王刘永另立朝廷,脱离了玄汉王朝的管辖范围,成为了玄汉王朝的一大劲敌。
朝廷发生这样的巨大变故,怎么不让玄汉王朝君臣忧心忡忡呢?
梁王刘永,是梁郡睢阳县人,他是梁孝王刘武的第八代孙子。
元始年间(公元1-5年),梁王的封爵,传给了刘永的父亲刘立。
王莽早就想剥夺刘姓宗室诸侯的爵位,就借口梁王刘立与汉平帝的外戚卫氏家族有往来,杀害了梁王刘立,梁王封爵从此被废弃了。
更始帝即位,梁王刘立之子刘永,最先到东都洛阳,朝拜更始帝。
更始帝大喜,继封刘永为梁王,定都睢阳。
不想此时,梁王刘永,听说更始帝朝政混乱,内忧外患加剧,于是占据自己的封邑,起兵自立,自称汉帝。
刘永下旨,任命弟弟刘防,为辅国大将军,任命另一个弟弟刘少公,为御史大夫,晋封鲁王。
汉帝刘永,还到处招揽天下英雄豪杰,贤良士大夫作为辅佐。
沛人周建等,接受刘永封爵,成为刘永的将帅。
梁王刘永自立以后,响应者众,于是命令大将,统领大军,四处征讨,一连攻陷了济阴,山阳,沛郡,楚郡,淮阳,汝南等郡县,一共占领了二十八个县城。
汉帝刘永,又派遣使者,拜西防县流民首领山阳人佼强,为横行将军。
这时,东海郡人董宪在东海郡起兵,占据了东海郡。而琅琊郡人张步,也在齐地起兵,占领了齐地大部。
汉帝刘永遂遣使,拜董宪为翼汉大将军,拜张步为辅汉大将军。
汉帝刘永与翼汉大将军董宪,辅汉大将军张步共同连兵,集结武力,统辖青州、徐州两州,在东方称霸。
玄汉王朝,越发四分五裂,更始帝君臣,四面楚歌,处境十分危险。
就在此时,宜城人秦丰,也在黎丘聚众起兵。秦丰率军,一连攻陷了宜城等十余县,拥有部众数万人,开始自称为“楚黎王”。
汝南郡人田戎,也攻陷夷陵,自称为“扫地大将军”。“扫地大将军”田戎,率军转战各个郡县,也拥有部将数万人之众,割据一方。
面对四方叛离的窘境,更始帝君臣束手无策,更加无计可施,只能够苟延残喘,维持残局。
此时此刻,更始帝的身边,早已经没有了可用之将,可调之兵,也没有多少可以亲信之人。
忧上心头,无处逃避,更始帝刘玄,只能天天与右大司马赵萌的女儿赵妃、韩夫人等喜爱的妃嫔一道,饮酒作乐,以图借酒浇愁而已。
玄汉王朝的贤良士大夫见此情景,更加忧心忡忡。
到了此时,玄汉王朝的有识之士都已经明白,玄汉王朝大势已去,已经无可救药,大厦将倾,无人能够扶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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