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韩三元一顿的口粮和给了他唯一的一袋水后,叶白柳就继续的朝着林子里面去了。
白冽不喜欢生人,更不允许叶白柳之外的第二个人坐在他的背上,所以,他没有带上那个已经筋疲力竭的韩三元。
当然,他原本就没有想要带上他的意思,农夫与蛇可是一个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故事。
自己只不过是稍稍用火灵气给他暖了暖身子,并没有什么死人还阳的功效。可他冻成那样都没有瘫痪,这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一条蛇就能让农夫死于非命,更别说那个可能要比上百条毒蛇还要厉害的人了。叶白柳见识过他齐射三箭的本事,势头可比毒蛇还要迅猛,不敢掉以轻心。
虽说他是有点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的意思,可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历史上从来不缺引狼入室,开门揖盗的故事。
以他韩三元武士的体质,再加上多年的猎人生涯积累的经验,想必在有了补给后去寻找其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前提是他不要再碰见那些诡异的野兽,否则,以他那随身的几只羽箭,想要去斩下那些诡异野兽的头颅,可真就是个吃力的活计了。
或者说,完全没有希望。
两人分开没多久,叶白柳与白冽便已远去数里,他加快步伐,想要快点找到陆林他们。
一路行来却有颇多的怪异,这里是杀机四伏的黑森林,是个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终日的风雪,无数吃人不吐骨头的异兽,每一步都需要再三小心的去落脚。
而且,叶白柳所走的路偏离了斥候们常走的路线。
照理说,林子里本是不该这么沉寂的。
林子里太安静了,听不到一丝往日里异兽踏雪的簌簌声,也没有一丝异兽的吼声,诺大的林子里只剩下了在空气中呼呼作响的朔风。
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白冽,它是雪山上的兽王,这林子里的异兽没有一个不摄于它的威势的,远远闻见它的气味都要不禁的打个寒颤,然后夹着尾巴悄悄的远离。
可是,叶白柳相信林子里这样的寂静不全是因为白冽的原因。
因为那种感觉又来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让他心绪紊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他能感觉的到心脏跳动渐渐变得有力,像是紧张导致的,又或者是担忧,是和在山雪营里见到那具尸体后一模一样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作为一个刀尖上舔血的人,每一次的出神和胡思乱想,都只是让他们离着地狱的大门又近了几步而已。
这种感觉跟这些突然出现的异兽一样诡异,并且随着叶白柳越往林子深处去,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至少能确定的是,越往后,就越不会平静了,前面肯定有着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比如那些非得要砍掉脑袋才肯罢休的诡秘异兽,猎人,甚至更离奇古怪的东西等等......或者一年前的事再度重演。
这时,疾驰中的白冽突然低吼了一声,像是在提醒叶白柳。
叶白柳微微皱眉,稳住不定的心神。
其实不用白冽提醒他也察觉到了,自从成为了神武士后,他对热气就极为敏感,到现在,他已经能分辨出哪些是人该有的热气,野兽该有的热气,以及火焰该有的热气。
在巡查封禁雪山,来往于林间的时候,他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林子里那些野兽身上隐约的热量。
可是现在。
他在这林子里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热量。甚至,他还感觉到了前所未的寒冷。
这林子里的狼皮做成的斗篷是不透风的,再加上他还穿着极厚的衣甲,照理来说是不应该感觉到冷的。
但是他确是真真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气,这股寒气没有弥漫在他的肌肤上,而是像云雾那般萦绕在他的心底,但却是远比肌肤感到寒冷来的让人难受。
这是灵魂上的寒冷,远比在肌肤上所感所的更要刻骨铭心。
叶白柳取下遮面的兽皮长吐一口气,试图把这股寒冷吐出去。
还没等他吐完一口气,他就不得不诧异的睁大眼睛。
他还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冰块,尤其是这般大小的冰块,都快赶上他的脖子了。
叶白柳在冰块旁叫停白冽,好奇的凑了过去。
浑浊的冰块有叶白柳一样的高度,一眼看去凹凸不平,极为粗糙。叶白柳伸手去探了探,然而,还没等他的手接触上,一股冷冽的寒气就直逼心灵,护手的铁甲也在瞬间变得更为的冰凉,披着毛绒内衣的手臂上顿时就起满了鸡皮疙瘩。
不过,这逼人的寒气倒是对白冽没有什么影响,饶有兴致的它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冰块。
显然,这冰块味道不怎么样。
白冽舔了一舌头后,就连忙用前爪捋了捋舌头,厌恶的吐着口水。
是个能缓解紧张的小插曲,叶白柳被白冽的反应逗得噗嗤一笑。
不过乐归乐,白冽的反应却更引起了叶白柳对这个冰块的兴趣。
白冽是不怕冷的,即使是在大雪封路的冬日里,它依然能像水里的鱼一样在这林子里驰骋,丝毫不会畏惧那时能在顷刻间就将人冻住的低温。
叶白柳有所猜测。
白冽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动作,大概是与冰块里的东西有关,那隐藏在浑浊色里面的东西。
“闪开。”叶白柳拔刀出鞘,对着白冽喝道。
他要一探究竟。
白冽明了的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叶白柳双手握住刀柄,微微聚力,然后低喝一声,朝着眼前的冰块奋力的挥出一刀。
夏刀的刀柄较长,比寻常的单手剑要长上几分,双手握住时,让人能够在更大的空间里带起更大的力量。再加上其精细的锻造工艺,说是吹毛断发也不为过。铸造时就是为了破甲而诞生的夏刀,要劈开这冰块不算什么难事。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冰块碎裂。
浑浊的冰块比叶白柳想象中的还要坚硬,除了没有泛起火花,完全就像是砍在了一块生铁上面。
是一头牛獓,此刻已经没了生机。叶白柳用刀尖挑了挑它头上的犄角,丝毫未动,且硬的像一块石头。
白冽凑了过来嗅了嗅。
不出叶白柳的预料,白冽只是嗅了一下就厌恶的撇过了头。
叶白柳微微蹙眉,却也有些不解。
白冽一向只讨厌两个东西,一个是满身肥肉的猀弋,另一个,就是那些狼马爱吃的马料。
前着难吃且没什么助益,后者,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头兽王会吃素。
牛傲却是与猀弋不同的,于白冽来说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但为什么呢?会让白冽弃如敝屣。
而且,那道异样的感觉还萦绕在他的心头,就像是在耳畔嗡嗡盘旋的飞蚊,搅得人心烦意乱。
“难道......!”叶白柳蹲下身。
他将夏刀放在雪地里,用手去翻转冻硬了的牛傲,细细的审视。
看了一会,叶白柳皱眉的丢下牛傲的尸体,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与他所猜测的不一样,这头牛獓与那些古怪的异兽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牛傲的身体上没有裂痕,头顶那尖锐的四根犄角昭示它与那两头围困住韩三元的两头异兽,以及在山雪营见到的那头诡异异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三头异兽虽然模样不同,却是都没有牛傲头上这标志性的犄角。
想不明白,都想不明白。
不论是那些奇怪的异兽,还是这凭空生出来,让他都觉得冷的寒冰。可惜白冽不会说话,不然它也许会为自己的疑惑指点方向。
叶白柳用斗篷揩拭长刀,还回鞘中。
招呼了白冽,又继续的往林子深处去了。
他要快点找到陆林他们。
怎么是在自己偏偏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冰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自从成为神武士后,寒冷于他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影响。可是这具冰雕,给他的感觉不仅仅是寒冷这么简单。
危险,危险的让人心悸。
***
此时,在黑森林深处。一位穿着夏日里衣装的男子正慢悠悠往封禁雪山走着。
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衣着单薄,只穿着一身青色的粗衣,衣摆在朔风里猎猎作响。更为有趣的是,他还带着一个大号的青黑色酒缸,用一把三尺左右的黑鞘长刀挑在肩上。
步伐缓慢,脸色从容的像是一个来这里踏青的游人。如果不是有一头接近他的异兽在顷刻间化作一具冰雕的话,倒还真的十分说得过去。
他停了下来,将肩头的酒缸放在地上,把黑鞘长刀插在腰间,然后起开泥封喝了一口。
接着,他长舒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瞬间从他的口里喷涌而出。
这口酒喝的极为舒畅,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左手伏在腰间的刀柄上,右手顺了顺胸口。
能看出来他的刀是一把直刀,且没有刀锷,如果不细看的话,很容易将这把刀和棍棒混淆。这样的刀是不常见的,没有刀锷护手,非使刀好手不能轻易驾驭。
男子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笑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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