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柳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若是问些柴米油盐的琐事,他兴许还能答上一二。可这种太过于匪夷所思的书籍,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
知道过去并不算难,雁过留痕,那些过去已经发生过得事情已是定势,往往有迹可循。
可未来,如果知道的话,与神又有何异?
男人见少年摇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笑道,“不知道也好,反正以后你也会知道的,不过你这个小娃儿见底怎么如此浅薄。”
叶白柳浅尝辄止,不去追问,只是点头不语。不过老是被人小娃儿,小娃儿的叫,看低几分,这让他心中颇为不快。
“不小了。”他想着自己明年就是及冠之年,于是正色反驳道。
“你是指那个方面?”男人抬头望天,没有看身前的少年。
叶白柳愣了愣,略微思索后便明白了男人的言下之意,不由得又翻了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的白眼。
看向天空,这些才发觉天色已经有些亮光了,可能是空气轻柔与光线灵亮的缘故,初晨的景致总是让人有种莫名的精力,似乎怎么也用不尽。此时的风声大了起来,天气都被那股莫名的精力提起了斗志。
“走了。”男人站起身,叉腰扭了扭,“留个名字,以后好去寻你。”
叶白柳收回目光,猜不出男人为何以后要找他,被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惦记着,难免会生出些顾虑,但又记起是他替自己挡了一次无妄的灾祸,心头便暖了些。
“叶白柳。”少年人的声音总是清澈的。
“叶?”男人呢喃一声点点头,然后用黑鞘长刀将有一人怀抱大小的酒缸挑在肩头,报上姓名,“姜偿。”
随后便转身依照来时的路走向了林子深处,头也不回。
姜偿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叶白柳到现在都猜不出他来这里的原因,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来依火取暖,普普通通的路人而已。
皱褶的湖面终归于平静,那个半夜带着杀气而来的神秘人没有复返,篝火被绕过树干的朔风吹得呼呼作响,一个劲的往南方弯腰,渐有熄灭之势。
叶白柳站起身拍拍斗篷表面沾上的积雪,不再他想,打算离开,有惊无险的小插曲没能坏了他此行的目的,也到了该起身的时候。
白冽似心有灵犀,也从一旁的地上翻身立起。
没过多久,叶白柳简单吃了点干粮,再塞了几口积雪,在这环境下干饮冰雪固然不可取,可以叶白柳如今的体魄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随后收拾一番,便早早的上了路。
黑森林不比灌木丛生的密林,高茎遮掩,幽幽不得其路。相反这里树木高大,且间无杂草,勉强算得上是坦荡之途,叶白柳一路紧赶,再加上白冽不同于斥候们用的狼马,脚力充沛,天色刚刚敞亮,他便已经深入了十数里。
关于北江的书不知道有多少,有写霁月咏白雪的,有写草木异兽,奇珍异宝的,也有的没有细笔修饰,据实落笔的等等。众口难调,这满是冻土的荒芜之地的热闹程度竟与满是各国行商的归古城相差无几。
可那么多关于北江的书籍,叶白柳却只读过一本,是一本叫做《风雪奇云》的书,是一本关于北江禁地地理堪舆,异兽种类的书籍,是由北江斥候总领大营,甲字营的历任千夫长亲手撰写。这本书不仅在归古城闻名遐迩,也是每一位来北江履役的斥候都需要反复阅读,铭记于心的书籍,因为这与他们每一个人的性命都休戚相关。
叶白柳对着北江禁地的印象可谓极为复杂,差点在这里丢掉性命,也在这里成为了万里挑一的神武士,还当上了什长有了军籍傍身,算是小有所得。
真是应了那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名言。
情感复杂是真,但有一点却是极为肯定的......这北江就不是个能安然享乐的发财地。
如果不出意外,以狼马和白冽的脚力之别,找到陆林他们,就在今日。
果不其然,天色大亮后,叶白柳又行了十数里,终于听见了异兽,朔风之外的声音。
铁器交击的清鸣声在林子的前方高低起伏,铿锵不绝,其间还夹杂着提气的叫喝声,似乎一场激斗正在不远处上演。
白晃晃的身影乱做一团,场间拼斗的武士依靠着彼此的装束以及手中的武器来分辨敌我,说来奇怪,看着武士们挥的越来越慢的臂膀,听着愈来愈沉的呼吸,分明是已经缠斗了不久,可却硬是没有任何一方有过伤亡的情况,似乎双方都拿捏的极有分寸,也都不是善杀的性格,存着捉将夺帅的想法。
一方是披着白色的斗篷的北江斥候,此时都将兜帽披在脑后,露出只是布巾束发而没有戴盔的脑袋,使得都是清一色的直刃长刀。
而另一方,是一些穿着内衬皮甲,再裹着厚实长袍,外套坎肩,头戴毡帽的汉子,手持着统一的弧刃长刀,形如新月。
斥候们的狼马不知道去了哪里,当下没有踪影。没有狼马相助,斥候们的人数也稍逊一筹,可却凭借着三位武士的奋力斡旋没落下风,场面略显焦灼。
这场激斗少了些杀气,拼的也不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血勇,而是耐力,体魄,在没有添伤见血,刀挟主帅的前提下,以目前的架势来看,除非是一方体力不支,否者便不会休止。
夏衣挥刀斜砍,刀势迅猛,与他缠斗的武士慢了一拍,不得不引刀回防。刀锋相击,夏衣的力量出奇的大,劈的身着毛皮大袄的武士失力后退了一步。他便趁机欺身上前,以腿作鞭,侧踢在了大袄武士的侧腰,这一腿的力量比他加持在刀身上的还要厚重几分,竟踢得那人侧飞了出去。
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补上制胜的一刀,只是换气的空隙,另一个大袄武士已经挥刀补上了他所开辟出来的空缺,不想留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有些懊恼,没有想到竟然一时间不能擒住对方的主将,反而是陷入了这毫无意义的缠斗之中。
横刀挡住来人的刀锋,再一个旋身绕到来人的身侧,借着腰间扭起来的力量,抬臂一肘,借着腰劲打在了来人的侧颈处,将他击倒在地。
趁着下一人还没有补上的间隙,他环顾左右,看见带来的两人竟也陷入了僵持,纵然他们武艺高强,身手不弱,体魄坚实,能以一敌二,可他们每打倒一人便有另一人立即补上,然后那倒地的武士又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准备着再次加入战场。对方的人数比他们要多出太多,不远处竟还站着数人护卫在一人的身前,冷眼旁观着这场打斗。
斥候们虽然没有稀疏武艺,体魄也在一次次的出巡中磨炼的强健,但终究是没有真正的与人打过交道,隐隐的被那些精通战阵,穿着大袄的武士压过一头,能保持不落下风的势头,完全是靠着他们三人在竭力斡旋。
想要赢得这场激斗,除非是让狼马也加了战场,可狼马不同于人,野性依在,下手时可不会顾忌会不会伤到对手。
但那势必会引起对手的反扑,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要怎么把这些弟兄带来的这里,就要怎么带回去,一根寒毛也不能少了。
孤军深入已是大忌,再加上这些斥候新败,没有修整便又经过连番的赶路,疲惫,低糜之色早已印在了脸上。
又都是些气力未成张熟的少年,怎么比得过对面那些个头高大的西戈蛮人,虽然一时双方僵持不下,但眼下败局已成定势。
夏衣内心犹豫一番后,最终下了决定。
夏氏家族的人,从来都不会束手就擒。
狼马是他唯一没有罢手的底气,随着斥候们斗志,体力的走低。投入狼马参战是早晚的事情,他需要抓住的,不过是投入狼马的时机。
以长刀荡开一人,便运转灵气活络经脉,强提力气,身形以常人不及速度的灵活矮身摆腿一扫,绊滚被荡开的那人,再忽地像是腾风而起一般直起身子一脚踢飞了还没来得及落地武士。
动作连贯,丝毫不曾拖泥带水,俨然是历经无数次战斗的老手。
蛮人武士顾忌自己的同伴,一时间不得不停步躲避,生怕误伤了。
也是他们这一时的停滞,才有了夏衣吹响骨哨的空档。
恶狼的低嚎声开始在这里徘徊,如同死神的低声呓语,一匹匹白色的身影从重重树影后低低靠了过来。
激烈打斗的场面一时间因为这些身影的现身而中止,西戈武士们不由的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看见那些狼马呲出的尖牙,每个人的脸上都变了色,眼神短暂的出现空洞,握刀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狼,块头都快赶上他们引以为傲的战马了,有荒狼的凶名在前,不难想象这些白狼的恐怖。
但这恐惧很快就被他们压了下去,西戈武士已经警戒的慢步后撤了。这让夏衣不由得多看几眼。
“拉弓,保护四王子。”五位护卫中的一人上前一步用着西戈人的语言大喊。
夏衣虽然听不懂,但却知道那不是对他说的,因为那些武士已经回撤,纷纷掏出了轻便的手弩,护在了那五人的面前,箭尖的方向直直的指着斥候们。
西戈武士们的手弩比较落后,一次只能射出一箭,便不得不再次装填,箭矢无羽较短,即使他们心里也没有底能不能射出那些异种白狼的皮肉,但是军令如山,主帅不退,他们也就没有放下刀剑的道理。
每个人的神经被蹦到了极致,当弦断的时候,就是厮杀开始的信号。
忽地又是一声吼叫,雄浑可怖,犹胜豺狼虎豹,吼声仿佛化作了滔天的骇浪,激狠的拍打在每个人的胸口,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窒息一般的心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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