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偿来势汹汹的一刀被挡了下来,这能让人颤栗的刀终究是没能砍破老人身上的鳞片。
鳞片老人低了低头,他对砍在自己手臂上的这把刀很感兴趣,伸手就想要拿来看一看,这刀,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没等他的右手触碰到刀身,姜偿的双脚就齐齐的蹬在了鳞片老人的肚子上,借力在空中一个后翻,远远的躲了开来。
鳞片老人被姜偿蹬的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没有想到,姜偿的速度已经很快了,本以为他的依仗就是这诡异的速度与那把诡异的刀,却没想过他的力气也会这般的足。
不过,这点力量,对如今两丈左右高的鳞片老人来说,太弱了,还有那刀,也太弱了。
他一下子有些失望了,原本以为会玩上很久的,可是,止这一刀,就让他失了兴趣。
鳞片老人抬起手臂,看向雪刀砍中的地方。
还以为是什么神兵利器,气势倒是唬人,却是连自己的一根鳞片都没能斩开,甚至都没能留下一丝的痕......。
等等,老人皱了皱眉。
被那把刀砍中的地方并非毫发无损,虽然没有留下丝毫的划痕,却是在左手手臂上面缓缓结了一线淡淡的冷霜。
老人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原本那刀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不是锋利,而是冷,极致的冷。
老人摸了摸手臂上的白线,从手上传回来得的确是他从未感觉过的冷,但还好,还远未达到他不能忍受的地步。
不过,这刀,当真是能冻住一切。他能感觉到那条白线所在的地方,都变脆了,如果再被那刀砍中几次,只怕,是会碎掉的。
他意识到的这一点,姜偿当然也是知道的,后翻落地的姜偿单膝杵刀的半跪在地上,甫一抬头,便又双腿蓄力猛在地上一蹬,消失在了原地。
快刀斩乱麻,他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
姜偿一转前几次的闪躲之态,发起了迅而猛的攻击,刀刀都是冲着鳞片老人的脖子和脸去的,这些地方的鳞片相对其他地方来说要少上一些,避实击虚的道理在这里一样的实用,第一刀的失手,他便知道了老人身上鳞片的厉害之处,想要砍碎这样的鳞片,非得要再出更多的力,更多的刀才行。
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去浪费,他能出的刀有限,每出一刀便少一刀。
雪刀散发出来的寒意渗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只是相比起其他人来说,会小的多的多,可度虽少,却仍是要命的。
说到底,他也并非是这把雪刀真正的主人,并不能完全的驾驭它。
姜偿的攻势如同朔望时的潮水般,汹涌湍急,源源不绝。逼得老人只能用一只手臂去护住自己脆弱的部位,但鳞片老人终究是活了几百年的怪物,阅历非凡,他抓住了姜偿每一刀的间隙,趁着一刀刀劲将尽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手朝着姜偿递出他那满是鳞片,狰狞的拳头。
可是,他的拳都挥空了,姜偿出刀的时候像是猛砸来的巨石,收刀的时候却灵活的像只入水的鱼,在老人每一拳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便双脚踩在老人的身上,以此落脚,然后发力远远躲闪开来,接着只等脚步站稳,便再一次的出刀。
几个眨眼间,轰隆的声音响个不停,姜偿的身影在老人的身旁不断的闪烁,而老人也防住了姜偿的每一刀,只是火花四溅后,他的手臂上便会留下一条又一条的白线,渐渐地,就快要布满他的整只手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是姜偿一刀已尽,新刀未出的时候,老人护住喉咙面部的左手手臂猛地荡开,抬起右脚,大喝一声后,狠狠的踩在了地上。
一时间,地动山摇,轰隆隆巨响,这是大地痛苦的呻吟声。
大地在颤抖,近处几座山巅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的脱落,形成了崩塌之势,浩浩汤汤直赴山底。
以老人的右脚为始,被踩的坑坑洼洼的地面开始裂开,一开始还是丝线般的裂口,但随着愈来愈响的轰隆声,这些裂口也裂的愈来愈开。
看上去,老人只是踩了一脚而已,但是这样的愈来愈烈的声响,却不似他只踩了一脚,倒像是踩了无数脚一样,而且他脚上的力量一直都在加重。
“够了,够了,别把阵给我踩坏喽。”方子初依旧那么的随意,像是看过了不知多少场这样的决斗,如今已经不觉得奇怪了一样。
鳞片老人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方子初,他这一脚没能完全的波及到方子初,裂缝到了他身前一丈的地方,竟然长了眼似的拐了弯,从方子初的身旁分支绕了过去,然后又在他的身后汇聚。
鳞片老人哼了一声松了松右脚,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终于开始弱了下去,他不在乎方子初的安危,但是坏了长生的路可不是他想要的。
接着,老人不再被动的防守,一跃离开了原地,一转守势,朝着因为地动而没能及时稳住身形的姜偿投射而去。
暴雪乱舞,本就暗的天地随着老人的跃起似乎更加的暗了,他的身影仿佛遮住了整片的天空,似暴雨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姜偿还没抬头,便觉得有一团极度浓厚的阴影笼罩了他,与鳞片老人打了这么久,不用猜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接下来要做的,也不再是出刀了,而是该想想要怎么离开这团让人压抑的阴影下了。
他也是个久经沙场之人,无数次的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自觉没有人能比他更加的知道死亡与活着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眼下,老人的来势虽猛,却也还远未达到让他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
仓促之间,姜偿将落地时准备起跳却被打断的脚步再次蓄力,只不过,这一次的蓄力却不是为了再次表演他那能突然消失的身法。
雪刀在他身侧转了一圈,然后被他一脚踢了出去,而踢去的方向,刀尖所指的地方,正是已经腾在空中的鳞片老人。
这是灌注了姜偿全身之力的一刀,来的比之前的刀都更快,更耀眼。
饶是自持有鳞片防身的老人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老人跃起来的时候,高举双拳,蓄着可怕的力,这本是他准备打在姜偿身上的一双拳头,此时却不得不提前挥出去。
鳞片老人以双拳去硬撼刀尖,空中再一次的火花四溅,老人这一双拳头的硬度,竟也丝毫不比他身上的鳞片弱。
雪刀被打的极速斜坠了出去,被那老人一拳捶的直接插进了山石里。
虽然刀被捶了回来,没有直取鳞片老人的首级,但是姜偿想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
为了踢出这一脚,本就已经破碎不堪的地面再一次的被他踩了一个坑出来。
他将刀踢出的时候,将全身十之八九的力气都灌了进去,虽然他的力量不足以让老人放在眼里,却也是能稍稍止一止他那泰山压顶的威势,为他争取片刻的时间,而他所要的,便是那片刻的时间。
等鳞片老人落地的时候,姜偿早已一个侧翻躲了开来,然后猛地提了口气,跃去了雪刀落地的地方。
他唯一能和老人对抗的依仗,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速度,他的依仗,从头到尾就是那把刀,那把陪了他百数年的雪刀。
而作为一个生性好斗的妖族之人,鳞片老人对战斗的细节极为敏锐,他早早就察觉到了姜偿与那把刀之间的关系。
按理说,为了赢,他是应该去阻止姜偿再次触碰那把诡异之刀的。
可是,那把刀的神秘与危险让他再一次的有了兴趣,能和他好好打上一架的人很少,而能让他受伤的人,更是罕见。
所以,嗜血的人越是觉得痛,便越是疯狂。他要让姜偿拿刀,他要让姜偿朝自己挥刀,到最后,等他彻底兴奋了,再去把那刀和人,一起给毁了。
妖族的人,体内流的,是一点就燃的血,是天生的战士,也是天生的疯子。
鳞片老人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等着那个男人再一次的拿起刀。
姜偿来到雪刀落地的地方,长吐了口气的将刀拔了起来,“没看出来啊,竟然还是个老怪物啊。”
姜偿看向仍是风轻云淡坐在一旁的方子初,接着说道,“跟你一样的老怪物。”
方子初无声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这么多年未见,这人倒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永远没个正经。
这让他莫名的想起了以前的时光,那个时候,都还算年轻,都有活力,都有同一个崇高的理想。
方子初叹了口气,时间啊,真是个磨人的东西啊,再硬的东西也会一点一点的磨没了,如今,姜偿变了,也有可能连自己也变了。
想到这里,老人不禁的再次摇头。可惜啊,再见即为永别,这一次无论说什么,这武神剑鞘,定然是不能让姜偿带走的。
他也知道姜偿如他一样是个倔强的人,很难改变,想要阻止他,又或者说是他来阻止自己,不论是那种情况,最后,都只有以死亡来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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