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愣了下, 想也不想就拒绝:“那怎么好,我还是去和樱桃挤一晚吧!”
但家就这么大,爹娘的房间她不好去住, 收拾好的屋子就这么几个, 大半夜再折腾福伯他们, 她也于心不忍。
“樱桃才与她娘相聚,你不都说了要她们母女俩说说话?”他手上还拿着蜡烛,衬得眼眸里有幽幽的光:“我这儿有床有榻, 将就一晚,明儿让人修屋顶吧。”
阿虞迟疑着进了门, 书架前有一张罗汉榻,铺上被褥就能睡。
容舟从柜子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铺好,从床上抽了一只枕头:“睡吧!”
阿虞上了床,才惊觉事情怎么发现到这个地步了?她好好的,怎么又睡哥哥床上来了?
她支起身子:“哥哥, 要不我回去睡吧,叫人知道了不好……”
容舟坐在榻上, 整理被褥的手一顿, 正色道:“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我们是亲兄妹,旁人还能说什么不成?”
阿虞这才觉得自己想多了, 虽然她也有些心虚,哥哥其实不知道,她不是容家的女儿, 他们俩也压根不是什么兄妹。
她本来想一直瞒下去,可今儿回了锦州,叫她想起小时候的事,又觉得应该告诉哥哥真相。
她挣扎在两个选择里犹豫不决, 小脸皱撑在一团,裹着被子看向容舟:“哥哥……”
他已经躺下,闭眼嗯了一声。
她趴在手臂上看他:“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长得不太像,在你面前,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自然有区别。”容舟声色淡淡的,似乎这话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猜想。
“皮囊不过是表象,我一张脸惹人注目也不是什么好事。在我眼里,你又不丑,何必妄自菲薄?”
不止如此,还在不知不觉中勾了他的魂儿,日思夜想,求而不得。
阿虞被夸,羞赧捂脸:“真的?”
容舟说自然,却又忍不住想抬头看她一眼。
屋子里还燃着蜡烛,她一张俏脸熠熠生辉,无声无息的就进了他心里去,他微眯着眼,看她
腕子上忽然折出一道冷白的光。
定睛一看,是一只通体晶莹透亮的镯子。
他心头顿时变得荒凉,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你那手镯……是穆兰山送你的?”平和的语气听不出异常,呼吸却是沉沉的。
阿虞抬手摸了摸,欲盖弥彰的把它藏进袖子里:“我怕贼偷了,所以只好贴身带着。”
这可是穆家传家的宝贝,她暂时替穆兰山保管,若是在她这儿没了,也没颜面再跟他交代了。
容舟合上眼,一手放在眉宇间,心头却犹烈火焚烧:“再等两个月,他就该回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答案已经到了嘴边,但阿虞忽然意识到哥哥似乎不高兴,她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多年不回来,触景伤情啊?”
容舟苦笑,他的确是伤情,却不是因为这个。
“没有,睡觉吧。”
他不愿说真话,阿虞也不好追问,赶了几天路,实在累得不行,听着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很快就睡着了。
容舟一身疲倦,却毫无睡意,阿虞睡得沉,气息仿佛就在耳边,他听了许久,没忍住起了身。
她的睡姿不怎么雅观,被子一大半压在身下,四仰八叉的躺着,身上的单衣有些凌乱,领口微敞,露出大片光洁的肌肤。
他弯腰,帮她把被子掖好,细声低喃:“没良心的丫头……”
亏他处处为她算计,一颗心都掏了出来,她转头却要嫁给别的男人。
他站了半晌,却舍不得挪动脚步,外头遥遥传来敲梆子的声音,大约已经很晚了。
容舟的视线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那精致的鼻子,娇艳的红唇,明晃晃的映在眼底,勾起他心里极力压抑的贪婪。
她一动不动,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细细的手腕搁在床沿边,那只镯子十分刺眼。
他终是动了手,把那碍眼的手镯从她腕子上脱了下来,看也不看放在了一边。
一夜好眠。
一场春雨冲刷了泥尘,青山焕发新颜,天边爬起初升的红日,照耀着园子里绽放的杏花。
阿虞隐隐听见有扫地的声音,朦胧中睁开睡
眼,入目是一片洁白无瑕的寝衣,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她下意识的伸个懒腰,手臂才展开,忽然触及一抹温热,吓得她睡意全无。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先是看到一截如玉的脖颈,有着玲珑的喉结,再往上是一张清隽出尘的俊脸,无比熟悉。
她这才发现,哥哥高大的身躯被挤来贴到了墙上,而自己正大咧咧的霸占了大半张床。
怎么看,哥哥都像是个被羞辱的良家妇女。
只是她怎么就想不起来,是如何跟哥哥睡到一块儿的?
阿虞屏住呼吸,试图起身逃跑,只要哥哥没醒,就不知道这回事!
她才小心翼翼坐起身,身后就传来一道慵懒喑哑的声音:“醒了?”
阿虞叫苦不迭,尴尬的回过头:“哥哥,你醒啦……我怎么,睡你床上来了呢?”
容舟坐起来,手指捏了捏后颈,面色很是平静:“你放心,我不会宣扬出去。”
她顿时一凛:“什、什么意思?”
容舟目光怪异起来,只灼灼盯着她,看得阿虞头皮发麻,咽了咽唾沫:“我别不是……梦游了吧?”
容舟已经下了床,单薄的寝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看她怔在那里,温声劝慰:“你将来是要许配人家的,这……说轻不轻,说严重也不严重,只要你夫君不害怕不嫌弃,也不成问题。”
她活了十六年,没觉得自己有梦游的毛病啊?樱桃打小就伺候自己,也不曾听她说过这样的事儿啊!
可容舟的表情无奈且心疼,不像是说假话,阿虞愈发怀疑自己。
莫非是回了锦州来,心境忽然改变引起的?还是另有什么征兆?
她满眼恍惚,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去瞧容舟。
刚睡醒的哥哥,可柔软的不得了,那一头黑发披散在脸颊边,眸中还有些朦胧的睡意,仿佛山岚罩上一层雾霭,蒙蒙的,透着让人惊叹的美。
她匆匆移开目光,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沉溺在他深邃的眼神中了。
“我去叫福伯修屋顶……”那疾步而去的样子,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容舟站在原地,无声勾了唇角。
修屋顶时犯了
难,府里的人一个赛一个年迈,张婆子以前日子难过时,跟着丈夫给人修过房子,倒是自告奋勇要上屋顶。
可阿虞看到那立在屋檐边的长梯,连忙打消了她的念头。
“万一摔伤了多不划算,还是花点银子从外边找人来吧!”
“我来试试。”
阿虞猛地回头,只见容舟身着玄色常袍从廊下过来,长发利落的束了冠,疏眉朗目,气质卓然。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他手里倘或举一把剑,就像个惩恶扬善,一身正气的侠客。
尤其那张脸,多金贵啊,她怎么舍得他去干这些粗活:“不碍事,找个工匠师父来,也就半晌的活。”
他看过来,似笑非笑道:“我可不想再看人梦游了!”
阿虞一怔,随即红了脸,越发自己梦游这事儿是他胡编乱造的,她躲他还来不及,怎么梦游就游到他怀里去了?
可怎么会呢?哥哥最恪守礼教,她从前挨他近一点,都要被提醒男女有别。况且他眼里,他们还是嫡亲的兄妹,哪怕他是故意的,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妹妹有那样的念头?
乱成浆糊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没来得及细想,就听樱桃哎呀一声。
再定神,就见容舟搬了梯子,寻了个合适的位置,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阿虞吓的花容失色:“哥哥,你当心啊……”
可怜大理寺卿一个文臣,也算娇生惯养长大,如今却干上修屋顶的活计,果然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
她心里正七上八下,着急忙慌,容舟已经轻松爬上了屋顶。
光是在底下看着这高度,阿虞都腿软,容舟还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左右查看:“有些裂了缝,雨势大了自然就要漏进屋子里去。”
锦州因为雨水较少,房子都盖的小青瓦,只是这几日临近清明,偶尔雨大起来,年久失修的屋顶被野猫踩过就破了。
裂缝破碎的瓦需要重新换新的,张婆子简单说了一下技巧,他就融会贯通活学活用了。
阿虞一边惊讶于他的天赋,一边又提心吊胆紧盯着他脚下:“哥哥,才下过雨,你一定要小心啊!
她都在想,要不要叫福伯抱几床被子垫下边,万一哥哥脚滑摔下来,也不至于摔得太严重。
好在容舟不畏高,也足够镇定,几处漏雨的瓦换下来,他神色也依旧轻松。
“成了!”
他拍拍灰尘,眼底展露笑意,低头看着底下阿虞紧张的模样,笑容愈发明显了。
“阿虞,你要接住我!”
吓得阿虞屏住了呼吸,在梯子下张开了怀抱。
容舟忍俊不禁,真是傻姑娘,他要真摔下去了,她当肉垫比自己更惨。
看哥哥安然踩在地上,阿虞心头一根紧绷的弦也终于松懈下来,心有余悸的吐出一口浊气。
只是这么一遭,容舟身上的衣裳已经沾上了灰尘,肩膀还蹭了一块蜘蛛网,清风明月的公子哥落得如此狼狈,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福伯他们忙着收拾残局,她给他拍了拍肩,忍不住笑起来:“脸上也沾了灰了。”
“是吗?”容舟意外挑了挑眉,忽然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两人距离近在咫尺:“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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