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阳光炙热。
“喵~~~”
狭小、破旧的房间里,老旧的空调工作着,一台二手电风扇,对着床铺吹。
一只肥胖的蓝猫趴在床上闭眼酣睡。
听见脚步声,蓝猫睁开了眼,身姿矫健地跃下床,快速地奔到一双脚踝的边上。
荣绒从挂钩上拿下保温壶,感受到脚踝边的柔软,他低下头,对小胖墩道,“不能带上你。”
“喵,喵~~~”
蓝猫发出细小的猫叫声,脸颊轻蹭铲屎官的脚踝。
那么大一个个子,还是一只公猫,声音却很是娇软。
这只蓝猫是荣绒做上一份安装空调外机的工作时,他的一位工友问他有没有兴趣养猫。
荣绒当时想也不想地拒了。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经济条件,养活自己都困难,何况是一只娇贵的宠物猫。
可他那位工友说他的房租马上就要到期了,他要搬去跟他的姐姐、姐夫一家一起住,姐姐姐夫家不允许他养猫,如果找不到人收留,蓝猫多半要沦为流浪猫了。
对于一只宠物猫而言,一旦成为流浪猫,生存处境可想而知。
荣绒最终还是收养了蓝猫。
工友把猫咪给他的时候,他忘了问,猫咪叫什么名字。
晚上发过去,想要问猫咪叫什么名字,顺便询问一下,养猫需要注意的一些细节,结果发现他已经被工友删除好友。
荣绒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工友删除他的原因。
这是一只病猫。
小家伙左眼有白内障,还有轻微的鼻炎,经常容易打喷嚏,打喷嚏时还出管状的血鼻涕。
所以,说是姐姐、姐夫不允许他养猫,不过是个托词。
实际上,只是因为不想要承担给猫咪治病的昂贵费用以及后续的诸多麻烦罢了。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放弃的啊?”
得知小家伙和他一样,也无家可归了,荣绒反而踏踏实实地把小家伙养在身边。
小家伙是一只病猫,他的主人是肯定不会把它给要回去的了。
可能是因为被主人遗弃过,小家伙性格有些粘人。
荣绒弯下腰,去撸他的下巴,“我要去工地,没办法带上你。撒娇也没有用。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嗯?”
“喵,喵~~~”
不顾小家伙的抗议,荣绒把蓝猫抱回床上。
床上铺着凉席,又有电风扇对着吹,好歹会比房间里其他地方要凉快一些。
荣绒关了空调。
去洗手间拧了一把湿毛巾,挂在脖子上,一只手拿着工地帽,一只手拎着一个褪色的保温瓶,出了门。
一出门,荣绒就感觉到了室内外的温差。
脚刚从门里跨出去,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午后2点到3点这个时间段,往往是一整天最热的时候。
这个时间段进行户外作业,能够从工头那里领到国家规定的每月高温补贴以外的,额外的20块的户外作业补贴。
一天20,一个月也就有600了。
工地还有餐费补贴。
600,水电也就有着落了,剩余的,还能给“薄荷”改善改善伙食。
穷什么不能穷孩子么。
等这个月底发了工资,他就带薄荷去治病。
工地没有绿化,阳光直晒。
荣绒将头上的工人帽拉低了一点。
出门的时候,为了图省事,荣绒没有把安全帽的扣子给扣上。
领班偶尔会抽查安全帽的佩戴情况,被抓到谁要是佩戴不规范,就会被罚50元。
50块,可以给崽崽买比较好的猫砂了。
生活不易。
他现在可是有家要养的人了,不精打细算可不行。
将保温杯夹在腋下,荣绒伸手去扣安全帽的扣子。
一群人从工地办公区拐出。
费老大劲,终于将扣子扣上。
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脑袋撞了上去。
地上还没浇筑水泥,夹在腋下的保温杯掉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不……”
荣绒的道歉声被一道粗暴的声音所打断,“你是怎么回事?出门的时候把眼睛给忘在屋子里头了是吗?走路眼睛都带看的?”
听出是工地施工经理的声音,荣绒已至喉间关于对方祖宗的问候给咽了回去。
得罪不起。
当然就只能沉默着,接受任何谩骂,任人踩进泥里。
荣绒无声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保温瓶。
“笨手笨脚!”
斥责完他,转瞬功夫,便又换上谄媚的口吻,“荣总,您没事吗?”
“荣?”
荣捡起地上的保温瓶,绒心底狠狠一震。
他在心里头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堂堂荣氏集团的总裁,不会出现在一个小小施工地现场。
对方只是刚好姓荣而已。
事实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不讲道理的巧合。
掉在地上的保温瓶被他对面的人给捡了起来。
“还好吗?”
声音低沉清冽,似山林流过的涓涓清泉。
荣绒指尖发凉,他近乎机械地摇了摇头。
对方的眼神太过犀利了。
荣绒能够感受到,荣峥在审视他。
荣绒握着保温杯的指尖不由地收拢,呼吸微促。
是,认出了他了吗?
“把头抬起头。”
荣绒心脏骤停。
一旁的施工经理一脸错愕:“荣总……”
“把头抬起来。”
荣峥重复了一遍。
荣绒迟缓地抬起头。
安全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隐约可见黝黑肤色。
荣峥忽地出声道:“不用了。你走吧。”
不可能是荣绒。
荣家放在心尖里疼了十九年,滋养了十九年的荣二少爷,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更不可能,举止这般畏缩。
荣峥迈步离去。
他的身后一众经理跟负责人连忙跟上。
八月的阳光那么烫。
荣绒却只觉得遍体寒凉。
工地分工不同,每人负责的工作内容也不尽相同。
荣绒负责粉刷高楼外墙的作业。
高楼粉刷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但也因为如此,粉刷工们的工资也往往较高。
所有能够在短期内快速来钱又不触及法律跟道德的工作,荣绒都尝试着做过。
粉刷高楼外墙,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一项工作了。
搭乘电梯来到顶楼。
荣绒有严重的恐高症。
只要从高处向下望,他就会双腿发软,心悸耳鸣。
即便现在,他每次站在高楼向下望,依然会有些头晕目弦。
只是比起活下去,恐高又算得了什么?
他负责的这栋楼的墙壁,已经安装好了保温层,现在他需要对外墙进行粉刷。
荣绒找来水桶,接了水,按一定比例搅拌好腻子粉。
荣绒熟练地将绳子系在承重墙上,拉紧,反复检查,系上安全带,腰间系上漆桶,戴着安全手套的双手抓着绳子,坐上安全座子,从高楼外墙缓缓向下。
没有风,阳光晒在身上,像是有火在烤。
才刷了半个多小时,荣绒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全部湿透。
荣绒脱下安全手套。
如雨的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没入领口。
荣绒拧开保温瓶的盖子,没敢喝太多。
他至少还要高空吊三到四个小时。
喝太多水,能把膀胱给憋爆了。
荣绒将保温瓶挂回腰间,重新戴上安全手套。
另一只手的手套套至一半,忽然,身上的绳索晃了晃。
荣绒戴着安全手套的那只手立即握住绳子,脚尖立马抵着外墙,固定住身子。
终于,绳子不再晃动了。
想来,应该是被风吹的。
荣绒吓出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
他要是出了事,崽可怎么办。
汗水湿了他的睫毛,掉了眼睛
,火辣辣地,很不好受。
荣绒抬起手臂擦汗。
忽然,绒感觉到他身后的安全绳似乎有些松脱。
荣绒擦汗的动作倏地一顿,身上的寒毛一下就竖了起来。
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下坠!
凉风掠过他的耳畔。
他的身体在迅速下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荣绒的脑海里忽然涌入许许多多不属于,又或者应该说是不完全属于他的记。
记忆停留的最后画面,是他脑浆迸溅,尸身残缺落于地上的画面。
荣绒张嘴想要尖叫。
可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失重感令他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他也真的那么去做了。
他的手紧紧地抓住能够抓住的一切!
还真的被他给抓到了!
“怎么,还想要我跟周砥道歉么?”
耳边响起一道清列中蕴着嘲讽的声音。
荣绒瞳孔倏地一缩。
他机械地抬起头,对上哥哥荣峥冰冷的目光。
噢,不对。
荣峥不是他的哥哥了。
因为他根本不姓荣。
“绒绒,你可别犯傻啊。今天是你哥的生日。赶紧的,松开你丫的爪子。”
何宇?!
荣绒错愕地看着凑近他身旁,在他耳边咬耳朵的何宇。
为什么何宇会在这里?
像是工地这种地方,何宇那帮公子哥不是应该根本不屑踩进来才是吗?
不。
不对。
安全绳脱落,他从三十多层楼高的地方摔下。
那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荣绒怔怔地环顾周遭的景象。
无论都荣峥还是何宇,都太真实了。
“绒绒!”
何宇大力地拉开了荣绒的手。
手腕传来的疼痛感,令荣绒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人死后,还能感觉得到疼痛的吗?
“传闻荣家的小少爷喜欢周家那个私生子,喜欢到了骨子里,竟然是真的!看看,竟然为了周家的私生子,都跟自家哥哥动手了。”
“你们说,荣小少爷该不会为了周砥跟荣大少打起来吧?”
“那不能吧?荣大少怎么说都是荣小少爷的亲哥哥。”
“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家哥哥动手?荣二少爷脑子进水了吧?”
周砥这个许久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令荣绒浑身仿佛过电一般。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荣家小少爷的生活,距离他已经太远了。
就像是周砥这个名字一样,蒙了一层灰。
可一旦拂去这层灰,过往种种便又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荣绒不清楚,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他临死前的幻影,还是他已经死了,眼下已经喝了孟婆汤,躺在阎王殿的转身台上,做大梦。
上辈子,荣绒的的确确是为了周砥跟荣峥动手了。
在荣峥二十七岁的生日宴上。
就是在荣峥的这次生日宴上,因为荣峥一个朋友出言侮辱了周砥,他在生日宴上大闹了一场,非要荣峥的朋友向周砥道歉。
对方既是荣峥的朋友,自是不将他这个不学无术的荣家小少爷放在眼里。
场面一度僵持。
他执意要一个道歉,何宇的劝说,宾客的窃窃私语,都在当时还在气头上的他的怒火上,浇了一把火。
他甩开了何宇的手,扣住荣峥的手腕,强硬地要求他哥不许插手这件事。
荣峥动了气。
他一时冲动,当真对荣臻动了手。
荣峥常年练击剑以及巴西柔道,自然轻易地就把他给钳制住了。
可也因为他的那一通胡闹,荣峥的二十七岁生日到底是全被他毁了。
为了一个周砥啊。
就为了一个连正眼都不曾瞧过他,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周砥,他竟然在他哥的生日宴会上对他哥动手了。
可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黄河的水都倒灌进了他的脑子,他才能干出那些混账事儿!
以致后来,荣家发现他不是荣家的血脉,找到了那位荣家的真少爷,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被扫地出门。
可不是咎由自取么。
上辈子,他搞砸了他哥二十七岁的生日宴。
不管是是不是幻境,就让他补偿给他哥一个真正的生日宴好了。
从心惊胆战的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香槟。
荣绒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这种名贵玩意儿了。
讲真,还不如三块钱一罐的啤酒利爽。
将喉间的那股辛辣给压了回去。
荣绒眉眼舒展,唇边弯艳艳笑容,低低地笑了,“哥哥说笑了。哥可是荣氏集团的太子爷。周砥也配?”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儿们,心肝儿们,你们的大吱吱又来啦!!
六一儿童节快乐呀呀呀呀!!!
好忐忑呀,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绒绒跟哥哥。
希望宝贝儿们能够多多收藏跟留言呀!!!
下本开《满级绿茶穿成病弱白莲花》(古穿今)
符城沈家的那个相貌姝绝的病美人沈小少爷,又又又昏倒了!
昏倒在他跟影帝袁牧之的世纪婚礼上!
医院一再下达病危通知书。
媒体多次袁牧之频繁出入医院,微博更是始终置顶——“等你醒来。吾妻,长思。”
粉丝泪目:哥哥真的好深情!我又相信爱情了!
袁牧之身价水涨船高。
同一时间,一抹异世的灵魂,在沈小少爷身上醒来。
时任许国公,手握数十万大军军权的沈长思,竟然魂穿成了一个同他同名同姓的病弱少爷沈长思的身上。
对方不仅对一个名叫袁牧之的小戏子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向家人以死相逼。
沈长思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瓣:“……呵。”
情根深种么?
他只想手起刀落,弑个夫。
沈小少爷好友钟麟在沈长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长思,真的对不起。那天杀青宴,我跟牧之,我真的是喝醉了。我跟牧之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不要生我们的气了,好不好?”
沈长思瞥了眼虚掩的病房房门,轻咬苍白的唇瓣,“其实牧之跟我解释过了。那天,你因为拍戏总是ng,被导演骂。心情不好,牧之是去安慰你。是我不好。我不该误会你跟牧之的。”
钟麟咬碎后槽牙,勉强装出高兴模样,“太好了!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沈长思睫毛微垂,“嗯。”
在沈长思看不见的地方,钟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哈,沈长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地蠢,一样地烂好人。
病房外,无意间目睹了钟麟变脸全过程的袁牧之眼神愕然。
钟麟走后,沈长思优雅地剥着手中的香蕉。
以后还是好朋友啊?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数日后。
人气小鲜肉钟麟和影帝袁牧之在婚礼当天激吻的视频被人放到了网上。
由各大媒体和营销号大量转发
钟麟和袁牧之双双形象大跌。
同一天,沈长思在社交平台发表离婚声明——
“袁牧之,乙亥年出生。因不守夫德,故休之。从今后,天涯末路,生死无关。”
吃瓜群众:“哈哈哈哈,不守夫德!!!笑yue了!”
“哈哈哈哈!不守夫德,故休之!!尼玛,我宣布,今日份快落,是思思给的!!”
“哈哈哈哈!思思,年下可不可?安利一波我家弟弟。人帅嘴甜,人间小奶狗。保证超守夫德沈长思王子初”
“卧槽?这都可以吗?年下阔能不太成熟。思思,堪堪我家哥哥呀!!我家哥哥母胎lo,人间老干部。夫德有保证!沈长思傅经年……”
医院。
沈长思手中的手机被一只修长的手没收收。
男人身穿白大褂,声音清冽如玉,“沈少,病刚好,不宜长时间玩手机。”
注:不在垃圾桶里找男友,火葬场直接扬灰系列。
离婚,踹渣男。
木有露脸的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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