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江夏。

自从被主公刘表勒令回江夏后，黄祖的情绪就一直不高。

每日里，不是吃酒抱怨，就是带着儿子去城外射猎，寻常的军务全都扔给下属处理。

“嗖”

“噗！”

“好！父亲好箭法！”

一跟随在黄祖身边的青年高声道，便是黄祖之子，黄射。

看到护卫拾回来的一只山鸡，黄祖却兴趣缺缺道“连头鹿都没看到，好什么好！晦气！”

黄射被自家老爹呛声，也不恼。他知道父亲是因为被主公驳了出兵的请求而心中不快。身为儿子，既然改变不了主公的意思，那就只能陪着老子解闷儿了。

“父亲，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就别多想了。”黄射劝道，“要不我们再深入山林探探，说不得能遇到猛兽。”

正在黄祖若有所思之际，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只见一家将来到黄祖面前拱手道“老爷，蒯越大人来访，请见老爷！”

“嗯？蒯异度？他来做什么？”

黄祖自问和蒯越一文一武，是两个体系的人。且蒯越和蔡瑁走的近，虽然和他没有什么正面冲突，但也不亲近。

“父亲，会不会是主公改变心意了？”黄射胡乱猜测道。

黄祖本能的不信这个观点，但还是带了几分期待，于是急忙率众人回府。

“哈哈哈，让异度就等了，是某失礼了”

人还未进大门，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坐在厅里的蒯越自然起身与黄祖行礼相见。

“黄将军太客气了，是我失礼在先做了恶客才是。”

二人寒暄一二后各自落座，黄射陪在自家父亲身后，一起接待蒯越。

“异度次来是有公事？”黄祖快人快语。

蒯越笑道“算是，也不算是。”

黄祖一阵无语，他最烦和文人打交道的原因就在这：有话都不会好好说，非要拽文字。。。

以蒯越的眼力见自然发现了黄祖的不耐烦，于是解释道“秋收在即，主公派我为使，到荆州各地看看今年的收成情况。”

“原来如此”黄祖一想这很合理。往年也都有人四处巡查，不过一直都是一些低级官吏，黄祖根本懒得去搭理。

“另外，就是主公也让我来看看将军。。。心情如何。。。”

“嗯？！”黄祖颇为惊醒的盯着蒯越。

主公想要看我心情如何？几个意思？

这次蒯越没打马虎眼，说道“前次将军请求出兵兖州，被主公拒绝。之后主公听闻将军回江夏后多有抱怨发出。主公怕将军误会了主公的心意，特命我来劝导将军。”

黄祖对刘表的忠心无需赘言，虽然他有这样或那样的臭毛病，但刘表明白：他，是一个好同志！是一个可以真心托付的同志！是一个可以为自己背黑锅的同志！

所以刘表才会特别在乎、关心黄祖的思想活动。

既然谈到了这个话题，黄祖也不会藏着掖着。

“我欲出兵，也是为了主公考虑！”黄祖略带抱怨道，“荆州乃四战之地。当今天下纷乱，各地诸侯各自为政。这个时候不思进取，将来必遭祸患。”

“我也是为了主公基业着想，才想要乘着曹操和袁绍攻伐之际去偷袭曹操。若能夺得汝南，获有天子，主公就能握有大义！天下大事可期啊！”

这番言论倒是让蒯越重新审视了一番黄祖。原来这个众人眼里的大老粗不是真的大老粗，也有小心思的一面。

蒯越试着问道“将军，这。。。夺天子之意，你是听谁说的？”

黄祖高声道“那曹操不就是这么干的嘛，主公为什么不能？！”

面对黄祖的反问，蒯越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仔细的观察黄祖的面部表情。见对方丝毫不作伪的神情，蒯越心中了然：是自己想多了！这还是那个莽夫！

“呵呵呵将军确实是想简单了。”蒯越开始给黄祖洗脑道，“曹操本就有不臣之心。他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是主公不可以！主公是刘氏宗亲，迎来天子就决不能有丝毫异心！”

“可是荆州只能有一个主人，天子来了，那将至主公于何地呢？”

“呃。。。”黄祖愕然。。。显然他没有考虑的这么深，只觉得拿下汝南可以夸大刘表的势力范围，握有天子可以对别的诸侯指手画脚！

刘协：感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人”啊(*￣ro￣)

蒯越再接再厉道“所以啊，将军要攻打汝南，主公又怎么会同意呢？”

“那。。。那主公为什么不跟我明说嘛”黄祖还抱怨起来。

“当初那么多人面前，这有些话怎么能明说呢？！”

黄祖也自觉理亏，索性不在言语。

蒯越见状心知基本完成了自家主公交代的任务，那接下去就该完成自己的隐藏任务了。

“咳咳嘛，我也知道将军对主公的忠心。武将嘛，谁还不希望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不是。”

蒯越语气转变之快，让黄祖有些猝不及防。

“异度，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黄祖不解其意。

“将军想要为主公多打地盘，眼光可以转向其他地方嘛。”

“哪里？”

“。。。江东？咦？！”

不待蒯越回答，一旁的小透明黄射突然开口，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给吓了一跳：怎么今天这小脑瓜怎么灵活了？

蒯越见状顺势道“看来黄公子也已经想到了不错，北面去不了，可以去江东嘛”

说道江东孙氏，那跟黄祖可是世仇！

孙坚在世时就屡屡教黄祖做人，数次打败对方。但大结局却是黄祖在刘表的授意下，在讨懂联盟结束后孙坚回江东之际，暗中安排士兵用乱箭将其射死。

所以说先赢的不算赢，笑到最后的才是笑的最甜的。

黄、孙两家的死仇也就这样结下了。

所以蒯越挑拨黄祖去搞孙策，完全没阻力啊不过黄祖这里倒是有一个客观实际问题。

“如今和孙策比邻的是庐江的刘磐公子，我这带人去打孙策，只怕刘磐公子会有误会。。。而且主公那边也不好交代。”

蒯越神叨叨的抚须道“这个嘛，也简单”

黄祖大喜，“还请异度教我！”

“将军亲自带兵出征或许有困难，但可以命令公子或者一心腹之人带兵，并联合刘磐公子一起讨伐孙策嘛。将军，再加上刘磐公子的分量，又是对付江东孙策，想来主公不会不近人情。到时候，我也可以在边上帮将军美言几句，问题不大”

“让射儿带兵？这。。。”黄祖有些犹豫，不是不舍得放权，而是担心儿子的安危。

不过这种表情在黄射眼中就好似老爹不给自己建功的机会！这黄射忍不了啊

“父亲，孩儿追随父亲习武带兵多年，正是需要实践的机会，还请父亲同意！”

蒯越也在一边帮腔道“黄公子年少有为，深得将军真传。再加上，如果有刘磐的协助，风险不会太大。实在不放心，多带一些精锐护卫即可，安全还是无虞的。”

被儿子和蒯越左一句右一句的挑唆，黄祖也渐渐放弃了坚持。

“好啦好啦，待我先向主公和刘磐公子那边征询后再议吧。”黄祖总算是松了口。

“将军，我这边有一个独家的消息。”蒯越悄声道。

“异度请讲。”

“孙策出兵偷袭广陵，江东兵力空虚，现在正是出兵的好机会！如果等孙策得手后回转，那就失了战机了。”

黄射闻言大喜，赶忙拽着老爹手臂想要请求立即出兵。

黄祖严肃道“出兵是大事！岂能不请示主公就擅自调兵？荒唐！”

蒯越见状赶忙帮黄射解围道“依我看来可以同时进行。去信庐江的同时，黄公子可以带兵先行。主公那边由我带信回去，并说服主公同意。这样既不会耽误时机，又不至于让将军难做。”

黄祖从未幻想过蒯越会如此体贴，什么都给他想好了。

“异度啊，还是你想得周到，真的是有劳你了老夫感激不尽啊，哈哈哈”

“呵呵，将军言重了，都是为了主公大业考虑。”

“对对对，都是为了主公！”

既已定下计划，三人散去各自准备。

坐在回转荆州的马车上，蒯越喃喃自语道“是啊。。。我也想不到会有一天为你想的如此周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