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波浪不知接了谁的电话,只听见她对着电话柔娇软腻的挑逗那方的人。
“哎呀!小哥哥,人家今天好忙的。走了好远的路,脚都痛死了呢!小哥哥,你有没有想人家啊?”
牛柏晔一边扒着大蒜,一边对着我小声八卦嘀咕。
“呶!又一个凯子。我发现现在的小伙子都是冤大头,娘们儿撒个娇就给他们弄的找不到北了。”
“还不都是各取所需!”
我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这个社会。女人盯着男人口袋里的钱,男人盯着女人衣服下的肉。什么感情暧昧,还不都是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再作祟。男女之间,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是一场能力,颜值,情绪,人品之间的等价交换。
大波浪撂下电话不过十分钟。饺子馆门口就停下了一辆耀眼的纯白色敞篷宝马。远远的看见从宝马车上下来了一位穿着银灰色西装续着络腮胡的男人。
牛柏晔抻着头,边看边露出了一副猥琐的笑容。
“哎!丹红啊!这个凯子我怎么没见过呀?又换了!”
“什么凯子!乱讲。”
大波浪不慌不忙的拿出八卦小镜补补妆,把那本就肉厚性感的双唇,涂的更加炫红。
牛柏晔摆摆手。“妆太浓了,男人都喜欢清纯点的。”
大波浪回头瞪了老牛一眼。
“你都是哪个年代的人了?懂个屁。”
说完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踏着七厘米的恨天高跟鞋,骚气万丈的奔向了宝马男旁边。
我微皱着眉头,也忍不住八卦。
“这个男人看着恐怕快有40岁了吧,现在这些小姑娘,还真是不挑,并且专一,无论多大年纪都奔着钱使劲儿。”
“咱们男人也不挑啊!”
牛柏晔轻挑的挑挑眉。“男人嘛!无论多大年纪都喜欢……。”
“十八的!”
我和牛大哥两个人一拍即合,男人之间的友谊其实最好建立,有时一根烟,一起上趟厕所,或者一起谈论某一个女人。这份友谊便算是牢固了。
“其实丹红蛮好!”
牛柏晔把手中的蒜瓣放进蒜臼子。“还不都是她爷爷逼的。”
“苏爷爷呀!”
“嗯。”
“爷爷逼自己的孙女掉凯子?”
没想到这个苏房名长得一身正气,道骨仙风的模样,思想还是蛮新潮开放的。竟然知道仗着自己的孙女儿年轻貌美,尽快出手,还能换个好价钱。
女人嘛!一过了30岁,性价比直线往下掉,若是过了四十,那可就成了明日黄花。自己没点真本事,在这社会上都难以有立足之地。
“也不是钓凯子。”
牛柏晔跟我细说。
“他们苏家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能通阴阳的血脉。但凡是苏家的子女,都是天生阴阳眼,血液能够驱鬼除邪!并且苏家有祖传的捉鬼,做法,请灵的秘术,都是代代相传的,不过只传男不传女。”
“所以,那个大波浪,她不能学习捉鬼的法术啊!”
“何止是不能!”
牛柏晔偷摸告诉我。“苏家代代都有男丁,偏偏到了丹红这辈儿,正赶上国家计划生育抓的最严。丹红的父母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苏家的香火直接就断在了丹红这辈上。”
“所以呢,这和钓凯子又有什么关系?”
“为了传香火呗。好像是说,丹红若能在30岁之前生个男孩,阴阳世家的血脉也就传承下去了。若是过了30岁,……
。”
我和牛柏晔聊的正起劲儿,突然间便响起了那玻璃门摩擦地砖儿滋呦的噪音。
“来客人了!”牛柏晔登时一拍大腿。
我抬头一看,来的是一个身穿蓝白相间病号服的半大小男孩。
“泽翰哥哥!”
小朋友看见我,突然咧开嘴叫我,声音清脆响亮。
这熟悉的声音,不正是呼吸科隔壁病房的小宝子嘛!
“小宝子?”
我试探着问。
小男孩儿点点头。
“哎呀!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了?”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把小宝拥在怀里。
“听哥哥的话,以后大半夜的不能乱跑。妈妈知道了要多着急呀!一会儿哥哥就给你送回去,好不好!”
“泽翰哥哥,我好饿啊!”
小宝子伸出两条手臂,整个人都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这孩子,有严重的肺水肿,每天都要被护士,拿着大号的注射器,直接扎进肺部,活生生抽取肺部的积液。
可怜的孩子,才11岁,尖瘦的小脸儿,腹部却被积液堆满,鼓涨的又圆又润,像在肚子上扣了一口大锅。
“听话,小宝子!你的病不能随便乱吃东西。要不明天又要被护士姐姐抽积水了。”
我说着习惯性的去抚摸他圆圆的小肚皮,咦!怎么是扁平的?小肚子平平坦坦,隔着病号服,只需要一只手便可以把他的整个腰握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小宝子。
“小宝!”
我顷刻后退一步,只见小宝子脸色惨白如灰,嘴唇干涸的像沙漠荒地,脑袋下面细长的脖子青筋凸起,一根一根黑紫色的血管交错相接。
“小宝子,你……!”
我缓缓的伸手,慢慢的解开了他上衣病号服的扣子。果然,小宝子的肺部是一个横向大约有6cm长的挫伤,这是手术刀的划痕,不知为何,却还没有来得及缝线。以至于小宝子的整个肺部裂出了一个血口袋。
“你,你……。”
不知为何,对鬼这种生物,直到刚才我都还是心生忌惮的。可是见了小宝子,我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觉得生命的脆弱与可悲。
“宝子!疼不疼啊!”
我泪水不争气的在眼圈里打转。猛然把小宝子死死的拥在怀里。他还是个孩子,才11岁。他都来不及好好看这世界一眼,世界却放弃了他,把他推向了黄泉。
小宝子在我的怀里是那样的弱小无力,他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
“泽翰哥哥,我今天好开心。我的肺一点都不痛了,今天终于可以正常的喘气,没有那种憋到要死的感觉。哥哥,只是,我好冷好饿啊!我睡了一觉,睁开眼就站在门口,哥哥,我想找妈妈。”
“好,好的!一会儿泽翰哥哥陪你找妈妈。”
我把小宝子的鬼魂抱到柜台里,他说他冷,我也不知怎么才能让鬼魂暖和。只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套在他的身上。
“这样好点了吗?”
小宝子乖巧的点点头。
“那哥哥去后面给你煮饺子好不好?我们要吃的饱饱的,才可以去找妈妈呀!”
“好!”
小宝子乖乖的笑着,踏着拖鞋弄两只小脚,在柜台的长椅上来回荡着。
我奔向后厨,让牛柏晔帮我煮一斤大馅饺子!
牛柏晔嘴角叼着小烟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在饺子馆里也见到过自己的熟人,亲戚。其实有时候死了比活着好。活着遭罪的是自己,死了伤心的是别人。”
“是家人!”我纠正道:“是至亲,是挚友,是致爱。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嘛!想知道你在别人心里有多重要,死一回儿就知道了!”
“好了,别整这没用的。我发现小王你吧,年纪不大,感慨是真多。活的像个糟老头儿,一点儿没有青春的活力。”
牛柏晔这话倒是说对了,哪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不是斗志昂扬!对自己,对未来,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可是我,因为父亲的病情,这辈子注定留在槟城小镇,最大的出息就是参加省考,换取个稳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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