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来的时候,小厮一听是来找年莹喜的,想着最近流传附在年莹喜身上的煞鬼,便只是将李沛带到了院子,就慌慌张张的掉头走了。
上次的见面,李沛已经想到了年莹喜在年家定不受宠爱,所以对于小厮的举动倒也没什么惊讶,独自一人敲响了紧闭的房门,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回话,忽然一阵大风将门吹了开来,李沛走进屋一看,并没有看见年莹喜的人,本就不放心的他更是担忧了起来,见外面又要下雨,索性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坐下身子等了起来。
耳边不断回想起下午六子的话,这让等待的李沛如坐针毡,就在他等不及想要起身去找年更荣问个仔细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回眸,便听见了她诧异的问话,“怎么是你?”
李沛见她并没有六子说的那般严重,不禁放下了紧张的心情,温和一笑,“下午无意听说二小姐受了些伤,正巧晚上路过年府,便想着过来看看。”
路过?年莹喜心里发笑,虽然对于李沛的话完全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抬步走进屋里,靠在墙边,不是她不想坐,而是她有伤在身坐不得。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安静,李沛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瓶子,送到了年莹喜的面前,“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据说不但能迅速的恢复伤口,还不会留下疤痕。”
楚子乔并未伸手接过药瓶,反而颇有深意的笑了出来,“没想到李公子出门都带着如此名贵的金疮药,莫不是怕意外受伤?”
李沛一愣,连忙解释道,“这药自然是特意给二小姐带来的。”
“可刚刚我记得李公子说是路过此地才是啊,难道李公子有先见之明?知道出门就一定会路过年府么?”年莹喜看着无言以对的李沛,脸上的笑意加深,这个李沛和李连生还真是完全不一样,一个是老奸巨猾抓不住尾巴的奸商,一个则是连谎都撒不圆的老实人。
李沛懵在原地半晌,才自嘲的笑了出来,“上次一见,便觉得二小姐不同寻常,如今更是没想到二小姐不但蕙质兰心,还冰雪聪明,看来这次倒是李某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年莹喜累了半天,现在只想上床睡觉,对于李沛绕着弯子的话完全没兴趣,收起笑容,单刀直入,“我有些乏了,李公子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这声逐客令,让从来没有经历过感情的李沛有些木讷,一时间傻在了那里,甚至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甚至是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
盯着他木头一样的反应好一会,年莹喜才叹了口气,看了看他手中还拿着的药瓶,想了想接了过来,“这药我就收下了,天色也不早了,李公子请回吧。”她本不是无故伤人之人,既然人家是一片好心,她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李沛见她收下了药膏,呆愣的神情终是染上了一层笑意,见外面的天色也着实不早,抬步便往外走,走到门口之时,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行道别礼,当即又转过了身子,冲着年莹喜行了个礼,“二小姐早些休息,过几日便是家父的生辰,李某很期待与二小姐的下次见面。”
“等等。”年莹喜叫住已经迈出门槛的他,在他诧异的目光下,顺手拿起了门边的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放在了他的手里,“外面还在下雨,雨伞虽破旧了些,但总要比顶着雨回去要强上许多。”
李沛没想到年莹喜居然还是一个如此细心之人,欣喜的同时心里也暖了起来,再次谢过了年莹喜,才打着伞下了台阶。
见李沛走出了院子,年莹喜正要转身关门,却忽然见到在院子外面的不远处,闪过了一抹黑色的影子,虽然只是一瞬,年莹喜却还是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那人不是别人,正事年莹春的贴身丫鬟——如水。
看来李沛的到来已经惊动了年莹春与安支梅了,不然也不会派如水过来盯梢。
想着安支梅帮年莹春给李沛送情书的事情,年莹喜怕今晚李沛的到来会刺激着安支梅,让安支梅不再按套路出牌,唇角勾笑,眼珠子一转,忽然冲进了雨里,站在院子中间,放开了嗓子假装嚎啕大哭了起来,惊天动地的哭声不但吓了刚要离开的如水一跳,更是惊得芊芊打开了房门。
芊芊一看年莹喜站在雨里,想着她身上还有伤,慌忙拿了件衣服跑到了年莹喜的身边,语气焦急的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拒绝我,他居然拒绝我!说他心里有人了!”年莹喜一边嚎着,一边用余光瞄着拐角处的影子,“芊芊,我又被人退婚了,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不远处的如水一听这话,偷偷的笑了起来,转身朝着福梅院跑走了,真没想到李沛这次的到来竟然是拒绝二小姐的,她要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二夫人和自己家的小姐!
芊芊被年莹喜说的云里雾里的,根本就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见雨又大了起来,赶忙扶着年莹喜往屋子走去,生怕年莹喜的伤口再次恶化。
年莹喜见拐角处的身影消失了,含着冷笑随着芊芊回了屋子,她要的就是让安支梅与年莹春以为,李沛是因为年莹春才拒绝了自己,所谓站得高摔得狠,她要将她们母女二人捧到最高处,然后再亲手将她们给推下来!
她狠么?她狠,但她的狠只用在该狠之人的身上。
福梅院。
“小姐,小姐!”如水冒雨冲进了屋子,一脸兴奋的看着正吃着水果的安支梅母女俩,“二夫人,小姐,刚刚李沛公子前脚走了,二小姐便冲出了屋子,站在雨里不停的哭喊,说什么李沛公子因为心有所属,而把她给拒绝了!”
年莹春刚要高兴的拍巴掌,却瞬然沉下了脸,“就算李沛拒绝了那傻子,也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这种事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安支梅想起今儿让王胜子吩咐人送信的事情,笑着拉住了年莹春的手,“要是为娘说,那李沛是因为春儿才拒绝了那小贱人的话,春儿是不是应该开心了?”
年莹春以为安支梅是在哄自己,垂下头小声嘟囔,“我与那李沛不过就见过一次面而已,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思,何谈的是因为我才拒绝了那个傻子?”
安支梅神秘的一笑,挥手让如水退出去,放低了声音,将昨儿个自己与王胜子的计划,如实的给年莹春讲了一遍。
在她看来,李沛绝对是因为那封情书而感动,所以今儿个才来拒绝年莹喜的,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今儿上午信刚刚送过去,这个李沛晚上就来了,而且如水也说了,年莹喜跑到院子里大哭,所以这事情一定错不了,就是这李沛对春儿也有意思。
年莹春将整件事情听完,刚刚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怕自己听错什么,不敢确信的再次朝着安支梅看了过去,见安支梅笑着点了点头,才红着面颊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李沛居然因为我拒绝了那个傻子,还是娘亲有主意。”
安支梅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是,而且我的春儿如此漂亮,又怎会比不过一个整天脏兮兮的傻子?再说,这男人呐,哪个是经得住勾搭的?”
“要是按照娘亲这么说的话,我明天是不是应该亲自去见见李沛?”年莹春越听越欣喜,根本明天都不想等,巴不得现在就能见到李沛。
安支梅看出了年莹春的迫不及待,登时沉下了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道,“春儿你现在还不是见李沛的时候,最好在李老板生辰之前,都不要私自去见他。”
笑容僵在脸上,年莹春一愣,有些想不明白了,“娘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为了你好。”安支梅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男人对于女人更是如此,反正现在咱们都心里有数,李沛的心里是有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去与他私会?吊吊他的胃口,让他抓心挠肝的为你失了魂,岂不是更好?”
年莹春本就是个瞻前顾后的性格,如今听安支梅这一说,不免再次担忧了起来,“人家李沛家大业大的,女儿怕总这么吊着人家,人家再跑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的话一出口,便引得安支梅笑出了声,“傻女儿,这段时间为娘自会继续派人给李沛送信的,当然不会让到了嘴边的肥肉跑到别人的嘴巴里。”她这个女儿,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不过这样也好,单纯些好摆弄,到时候真要是嫁进了李家,也还是会听自己的话。
安支梅一直是年莹春的主心骨,如今见安支梅说的头头是道,年莹春不但不再反驳,更是欣喜的抱住了安支梅的脖子,撒起了娇,“还是娘亲有主意,娘亲放心,等女儿有朝一日嫁进了李家,一定会好好侍奉娘亲的。”
想着未来就要东山再起的日子,安支梅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你这话就够了,为娘也没算是白疼你一回。”
“这是自然,等女儿荣光了,一定先除了那个傻子,让娘亲解解气!”
“这倒不用。”安支梅的笑容忽然冷了起来,眼睛也带起了凌厉的光,“等到那一天,我一定将今天所受的耻辱全部还给她,然后再亲手掐死那个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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