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红光在黑暗的虚空中浮动着,兴起微弱的波澜,连成一张广袤无垠的网络,连通向渺远的未知。然后突然汹涌,云烟一般飘忽而模糊的红光,也碰撞着消散,最后蛟龙出渊一般横出一条浓烈似血的红线,然后龙蛇并起,交织在一起散发出骄阳似的光辉。
而那猩红的烈阳随着红线的增加和互相靠近,开始膨胀,开始像心脏一样蠕动、震颤,至于占据所有视野,却还是能感受那疯狂而无序的涌动,与贪婪而残暴的扩张。
最后升华至宇宙大爆炸,无数射线掠过了视野的边界,一切就稀薄了下来,淡如雾气一般的红光并不能模糊视线,而一颗颗红色星辰清晰排列在黑暗的渊面之中,由红色丝线链接着。
一颗红色星辰突然膨胀了起来,喷薄出浅浅的红光,其中浮现出一个身着白衣却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不急不缓地发问:“黄兔,任务可否完成?”声音空灵而神秘,分不清男女,在显得高高在上而具有威严之外,更使人心境平和。
以这颗星辰为中心,在视角的角落,另一颗星辰摇摇晃晃地排开了几个星辰,冒到离那个中央星辰较近的地方,抖了抖,才抖搂出一洒浅红的光,里面一个浑身穿黄的娇小身影漂了出来。
黄色的头盔向前倾斜地带着,两只兔耳朵垂下来勉强遮挡住了面容,只露出一片白皙间的一点红唇,而头盔后面则似乎炸出一团蓬松的毛,从正面看可以看见左边有一撮黑色的乱七八糟的毛团,空隙不大不小,刚好只有近了才可以透过去看见其中的纠缠不清,远远地看着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略微低了低头,小嘴微动,腮帮子微不可见鼓动又收缩,最后才平复,又砸吧砸吧嘴,抿了抿唇角,嗓子里回荡着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的流水声。
“机器人已经送到了目标手上。”紧张了一会儿后,就是冷静的回答,用着沙哑的声音。
“那么任务有没有完成,要知道机器人的任务可是划归由你来负责的,黄兔。”用着平淡的话语去念着这个严厉的台词。
“对、对不起教长,教长大人,属下并没有确认芯片、芯片是否植入目标......”“黄兔”终于在语气中显露出几分慌张,结巴间声音露出几分女性的阴柔,“属下办事不利,耽误圣教宏志,请求教长责罚。”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把头低得更低了,额头垂下几丝刘海遮住了面容,幽幽地吹拂在樱桃红的嘴角边,在阴影中萧瑟。
“你初次执行任务,缺乏经验,有所遗漏是必然的,再说以你的情况,所有成员都只能拖到明后天完成,所以惩罚就免了。”依旧没有语气的波动,还是像羽毛一样飘在九天云霄之外,空灵矜持的声音。
“......那么,属下就多谢教长殿下仁慈了。”猛然抬起头,死气沉沉的兔耳朵与凌乱的刘海交杂在一起,却仍然挡不住那清明的目光,与那飘渺如一丝自紫薇垂下的审视碰撞,片刻之后,亦或者世纪之后,“黄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立马低头恭声说道,忘记捏起嗓子。
“我的孩子,不必自称‘属下’,吾主面前,人人平等,我也只不过是先你们一步的导师罢了。”中央的那颗红色星辰陡然一跳,仿佛跳跃至另一个维度,不可触及,庞大绯红色投影轻描淡写地笼罩了所有星辰,呆滞如木偶般抬头,“黄兔”有些震撼地看着那红色光雾流动的黑色天幕上,宏伟的双眼中混沌清明走马灯般交替着,然而没有感情色彩地盯着她。
那浩瀚的声音裹挟着悉悉索索的呓语,令人抓狂,失去理智,而其余音渐渐荡远了去,模糊之后就更像传说中的圣歌唱诗班的杰作。
“你是不是在埋怨我刁难你?其实,我只是提醒你,并且培养你凡事求稳的习惯,毕竟你是天选之人。”空灵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似是把人围在中央的巨石阵,让人感到恐慌与窒息,但包围者只是宁静无言,高远得不可触及。
“没有,没有,属下没有埋怨教长殿下。”“黄兔”赶快低下仰视的头,抱拳鞠躬说道。随后她感受到很多奇怪的目光,仿佛在吃惊某些蠢得出乎意料的事。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
“我的孩子,不必自称‘属下’,吾主面前,人人平等,我也只不过是先你们一步的导师罢了。”教长又毫无波动地又把刚才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背了一遍,就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一个一丝不苟的复读机。“黄兔”不由得毛骨悚然,打了个寒战。
“好了,不只是‘黄兔’,所有人都要认真仔细,特别是‘褐衣’,采摘爱懒花的任务极其重要。除此以外,每个环节都很重要,这次圣教例会到这里就结束吧。”
教长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是却显得越发有神性起来,而所有教众对于这个提前结束的决定都有些惊讶,可是还没有等他们骚动地窃窃私语,红色的星辰就开始溃散,化作条条飘然舞动的光铸红菱,流淌着海浪般刚柔并济的美,然而这浩瀚的红色大海中央,有一颗蓝色昊日像佛祖一样岿然盘坐。
每一个灵魂都在坠落,向现实坠落,然他们却反而离那蓝色昊日愈发的近了,甚至可以看清那浮在其表面的羽毛,蓝中泛着雪白的羽毛,让人体悟到天的高远、冰的圣洁,至于羽毛的形态,则让人随其摇动而闪烁,闪烁着要温润,闪烁着要轻盈,闪烁着要飞翔。
而这昊日真的开始闪烁,这羽毛真的开始飞翔,一片片羽毛在黑色的空间中盘旋着划出一道道冰蓝色的轨迹光环,在飞翔中个个都蜕变成了一对对天使的羽翼,携带着安详,携带着和平,携带着师法自然,向注目礼的人施以祝福的礼赞。
蓝色昊日上的羽毛开始变得稀疏,整个体型也开始消瘦,而一圈圈的轨迹光环与那永不停息的天使羽翼,逐渐画出一个遮蔽了昊日的发光龙卷,远远看上去似是通天彻地的光柱。
然而随后就出现了真正的光柱:蓝色昊日终于无法忍耐自己的光辉被剥夺且遮挡,极力收缩为一点后,爆发做一道贯穿青冥的光束,昙花一现后,就开始崩溃解体,化作一个无所不及的风暴,将温和的光与皎洁的雪洒向世间每一个地方。
伸出手接住一抹白,触手清神,而定睛一看,那羽翼已经无影无踪,抬头去寻其踪迹,奈何风暴盛情宴请,这诸多渺小的生灵,荡涤万象而生万象,目不暇接间,万象已经错过,而那万象之一,应该也自由地在这天地间飞翔了吧?在这澄澈的天地间,众生即为万象,何言居不易。
“黄兔”抬头仰望着这壮观的场景,灵魂洗去最后一抹猩红,坠落到了空间边缘,虽然这是第二次看到,但还是不由得感叹“主”的伟力,按照教义来说,那就是自然的伟力。
回到了现实中的“黄兔”一把摘下了兔耳朵黄色头盔,把手机丢到一旁,然后伏案疾书:在现实中的装束可以影响在圣地中的样貌。
写完这些,回头看了看书房窗外的天空,夜色不是纯黑的,有这么几片由边缘向中心变淡,总是有那么一捧的泛白的蓝吧?暗淡的月亮开始收敛她的存在感了,却更显得温柔了,那但凡可以与之对视的,都会为之倾倒,那揽着她的远天,都转而醉倒在了她怀中,冲淡了冷漠的暗,剩下了清酒中泛出来的白沫。
突然手机震动了几下,虽名为静音,然而在这少数人共酌的破晓时分,这震动却像枕边人下床闹出的动静,把人牵挂着钓出困意的河,“黄兔”立马转过头向手机摸去。
一个红色螃蟹的头像闪烁着:你好,圣教徒,我是你的前任。
嘿哟,我还有前任?谁哈?叫——复仇者?还是个漫威迷?
油菜花田里的兔子,头像却是一枝寒梅,于霜白中绽放火红,然而也是如兔子般温顺地问:如果你是我的前任,那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刚刚打完这些字,这才发现了真正的关键词:圣教徒?!它知道我是圣教徒!
你叫韩馨然,不过请你小心。“复仇者”再次说道。
韩馨然一拍脑袋,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是想要冒充我前任,也总得知道她的名字,这个问题太傻了。
那么这到底是敌是友?总不可能有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嚣张到提前给敌方预警的吧?那对方为何要让我小心。
这时候屏幕又震动了一下,消息框中写着三个尖叫的字符:小心!
刚刚看到这几个字,韩馨然就觉得后颈一阵剧痛,然后昏死过去,坠入一个有无数红色光线交织纵横的黑夜中。
又是猩红,那些红线闪过好看的弧度,然而走着最快捷的路线,明明很快,却叫人觉得它们不紧不慢。确实它们是让人生寒的有条不紊,就这样,一个置于天神面前的连线宇宙绽放出猩红的光,让神与人都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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