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舰队中的亿兆生灵，是炬云龙带来的，灵栖当初只是出言警告，并且亲自劝说过他们，但炬云龙一意孤行，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然后，在炬云龙终于下定决心今后唯灵栖马首是瞻，灵栖也传授了他解救船员们的办法：

“你就像往常那样叫他们起床即可。”

“就这么简单？”炬云龙懵逼。

“就这么简单。”灵栖点头：“不过前提是你现在的状态，这幅在本座精心布置后才呈现的状态。”

反正吼一嗓子也不会掉块肉，炬云龙便将信将疑地试了试：

“那边的小兔崽子们，都别他娘地做梦了，赶紧给老子清醒过来！”

在尝试之前，炬云龙还将信将疑，不过真到鼓足了一口气吼出来时候，老舰长的气势一如既往，中气十足！

这声巨吼，真可谓当头棒喝，一下子就把全舰队被污染的人员，给吓得一激灵，真就好像做噩梦被闹铃震起来一样，个个都吓得张嘴就报起番号，回想起他们每个人刚入伍时被魔鬼舰长炬云龙支配的恐怖......

但是后续的，被舰长踢屁股的桥段并没有发生，他们也是在清醒后，才突然回忆起自己先前所遭遇的一切，个个后怕不已。

接下来，固然是一片混乱，但这种混乱不是破坏性的，只是一种喜极而泣，劫后余生的宣泄。

至于炬云龙，当然也破涕为笑，一切安好，又没正形地落下去跟舰员们打成一片了。

“总之......我们现在都是这位灵栖上仙的部下了吧。”

等舰队的混乱平息数分钟，燳刚捏着生疼的太阳穴，做出自己的总结。

没错，燳刚也是先前受到污染的无数船员其中之一，哪怕他平时表现得比炬云龙通透百万倍，但最初那道天赐之光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炬云龙，也就说明这位燳刚决策长终究会跟其他船员一般待遇，并无赦免。

但等诸位船员都复原，燳刚也回到了燳刚，按照燳刚的思维方式，迅速梳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那句“我们现在都是这位灵栖上仙的部下了”就是他梳理出来的结果。

“嘎？有这回事么？”炬云龙闻言大吃一惊：“的确我为了救你们，跟那灵栖上仙做出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承诺，不过好像没有后面这一条啊？”

而被这个大老粗瞪着的灵栖，则是一脸淡然地面对燳刚：“这只是你得出的结论，并非我原有的设想......虽说客观上来看的确是如此每错。”

炬云龙急的拍桌子：“我说你们说话能不能别老卖关子啊，我读书少，听不懂你们念咒！”

“老炬啊......”燳刚叹口气，低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描述起事情的原委：

“我们都被外域规则给污染了，眼看就要不容与此世之间，说白了那是比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还要惨的结局！但是你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奇迹，居然把我们全盘接受了，让我们的灵魂有了归宿......这一切，都是先有规则污染的铺垫下，又经过你身上奇特的光辉指引，所达到，换成正常手段，真是难以想象，单凭一吼的威力，就扭转这么多人的生命轨迹！”

“这种现象，我倒是从真知会收集的一些古代典籍中有所了解，似乎是叫神国体系什么的......现在我们对你是绝不可能生二心的了，因为只有你所拥有的光辉，才能够照拂我们后续的生命轨迹，一旦脱离了你，我们在原来世界其实是为天道所不容的。”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先前困扰我们的那些混乱规则体，并不是消散或者淡化，而是在你一声吼后，硬生生潜藏回了我们神识深处！他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得合理化了！一旦脱离你的关照，回到天道宇宙的我们，仍会被当成垃圾，毒素，受到清除！”

“恩......哦。”炬云龙似懂非懂。

灵栖举手示意他们暂停：“想那么多也没用，你们出事的话我会负责，任何人哪里不舒服，直接找我就行......当然，更简单的方法，其实被你们炬云龙舰长吼一句，也会立即复原！但是有谁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后半辈子，不，是后面的所有辈子，生生世世......也可以找我详谈，我来把这其中的关窍、渊源掰开了揉碎了跟你们讲。”

灵栖做出这种承诺，听起来似乎应该是很麻烦的工程，应该只是客套话？但她眼中透出的，“理性的狂热”，却仿佛是在怂恿大家：来问我把！快来问我吧！我绝对会很详细很详细，引经据典，大谈个三天三夜......

不知为什么，无数船员都莫名地产生脊背发凉的感觉，纷纷顾左右而言他：

“咳咳，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那还有心思去听那许多深奥的东西！”

“是啊，我们原本就是只听炬云龙老大的，现在的情况不是跟以前一样么，那就没必要刨根问底咯。”

“就是的，我们是最精锐的战士，生死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军人只问做什么，不问为什么！行了哥几个别纠结了，咱们出去浪啊，庆祝我们捡回一条命！”

“哈哈哈这话靠谱！”“走走走！”“溜溜溜...”

眨眼间，无数船员各玩各的，散了个一干二净，就连炬云龙本人也趁机溜了，最后一个喊666的就是他，只留下燳刚跟灵栖两人，在冷寂的宇宙中萧瑟：

“这帮臭小子，还是这么不上进！”燳刚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意。

“看来你很熟悉他们这副样子？”灵栖在一旁搭话，有一种故意装着很淡然，很不在乎，但实际上颇为遗憾，就好像在兴致勃勃地教人“茴字有四种写法”时候却被无视掉的落寞感。

“我兼任星团舰队的教学指导，平时舰队走南闯北，会遇到各种奇特的宇宙秘境，这时候我就要把真知会收集的各种信息资料，注意事项，宣传给他们......”

燳刚前半句说的还很正常，后半句还没开头，却突然一摔帽子：“我不就是在介绍那些宇宙奇景的时候，多讲了些背景资料，还有对于一些现象原理的猜测，典故的探究么！结果那帮家伙就一个个地聊天打岔，中途退堂......”

燳刚捏的蓝色的火焰手指都发紫了，才再度叹气，捡起帽子，挡住同样紫黑紫黑的面色：“也就是炬云龙舰长还算争气，虽然他本人是所有舰员中最没正经，最不喜欢查阅资料的一个，但我每次讲解那些相关资料，都能被他胡乱联想地捕捉到可以执行出来，最简明，最直接的行动命令，所以这偌大的舰队，多次避免团灭......咳咳，虽然他本人也是另一方面的团灭发动机，虽然宇宙当中的天然险阻都被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但偏偏却总是遇到些能力超强的敌对武力，还每次都是无脑粗暴地跟人家硬碰硬，结果终究还是让舰团遭遇过数次团灭级别的大损失......虽然我们这些核心指挥层终究是延续下来罢了。”

燳刚抬起头，眼光遥望深邃的宇宙：“不过这一次，恐怕我们算是遭到真正意义上的团灭喽，别人或许稀里糊涂，不会深究我们在先前的战斗中经历了什么，但我却对一切心知肚明！不但包括宇宙外部的那个存在，我更知道，我们真知会能量生命体族群内部的一些秘辛，和我们现在脱离了这个集体意志族群，连回归本源都不再能做到，意味着什么......”

“英雄所见略同。”

灵栖静静地听燳刚发了好久牢骚，才插话进来：

“其实你也是有望问鼎极高成就的才俊啊，别的不说，单凭这份刨根问底地的秉性，颇有本座年轻的风范！先前其实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所在，被凡俗事物束缚了手脚，你去调查资料，和分析各种现象本源的时候，目的都是为了执行真知会的命令，和确保星团舰队的安危？这样会把许多创造力的种子，和异想天开的窗户封死，限制了你的成就。”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已经全都摆脱了过去的羁绊，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身，无需对什么组织，命运负责，只要对自己负责。你的很多愿景很好，只不过拘泥于当前的实力限制，和过去的惯性思维，没有得到扩展......那么现在开始，要不要多开一些眼界？”

灵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些“肯乖乖上课”气息的听众，当下忽悠火力全开，管它有的没的，一股脑儿砸到燳刚头上，把这位儒将砸得迷迷糊糊地：

“谨受教......”

“那好，你就来当我研究生吧。”灵栖一弹手指：“咱们的第一课，就是一起来研究，方才改变了你们命运的天道之光，还有跟你本身渊源甚深的真知会本源。”

随着她的弹手指，远远地，一个手脚乱刨，如同惊慌失措的大王八一样的人，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过来：正是炬云龙。

他正要钻空子去跟船员们吹牛打屁喝酒胡浪呢，结果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拉扯胡来，而眼见得站在力量源头的二位，正是让他最头痛的灵栖，和燳刚......

“诶呦我的亲哥哥，姑奶奶！我最受不了说教上课啦！你们两位还一起来，这是要弄死老子啊！”炬云龙蔫吧得如同霜打的茄子。

“你的命运属于我，说什么也没用。而且这也不是单纯地讲课，而是要让你当成实验材料，我们研究的，正是你身上的两大属性，能量生命体，和天道之光。”

灵栖毫不客气，把炬云龙摁在身前，就解开了衣扣......

好吧，她只是取出一部分逆天衣力量，用作后续的备用而已，黑西服变成黑马甲，也是无伤大雅滴......而且整个过程中，两个能量生命体压根就没朝着暧昧的地方想，他们的审美观对于大多数类人种族的兴奋点都不一致。

“首先是你们这份具备相当程度唯心力量，可以安抚生灵的心猿意马，梳理他们意志的天道之光......表面上是纯净规则集合体，实际上是先行洗白了你们神识，然后再由你们自己的神识，想法，重新认知身边的规则善恶印象，起到信念影响现实，包括激发自身潜力，和扭转外物规则结构。”

“这份力量是天道选择炬云龙当成临时代言人，然后赋予下来的神秘影响，看上去似乎神秘莫测，玄奥之处只能用天道神通来解释？但实际上这外力的痕迹还是太生硬了些，真正的天道应当做的比这更无痕迹，更流畅顺滑才对......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拿这光跟天衣膜对比。”

灵栖随手一招，就是一股淡青色的天衣膜缠卷下来，这是方才鏖战中生产最多的物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而她之所以能够收纳，和把这些神迹材料运作自如，是以逆天膜为杠杆，巧妙勾连而至。

并且，这天衣膜是真正经过无数先代前辈，道统，钻研认证的，真正属于天道神迹，美妙不可方物的至宝！

这时候灵栖拿出天衣膜，跟炬云龙身上那些先前被认为是天道神通的现象一对比，立时就看出差距来：

天衣膜，会遏制炬云龙周身的光辉。

只要那淡青的气息拂过，炬云龙的光辉就变得浅淡柔和，若有若无起来，但过程中绝没有什么激烈的冲突，一切都自然而然。

而那股自然而然的性质，其实是属于天衣膜的，至于炬云龙光辉的原本属性，乃是伟大光明正义，不可忽视的存在感才对，至于它并没有对同属关系的舰员产生什么强硬的影响，与其说那是某种温柔，还不如说是一种“怀柔”，故作平易近人的表现而已，骨子里，这光辉还是不肯真正把自己放在跟万物平齐的地位的。

但唯有天衣膜，是真正改变了光辉性质，让这些光辉变得与周围空间融洽了，或者说，让光辉的高出万物一头的性质，屈服了天衣膜“甘居众人之所恶，利万物而不争”的性质。

至此，灵栖才面露微笑：“果然看出你的真面目了，彼岸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