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弋生日宴会怎么没回来?工作很忙?”斐正路突然笑着问起斐弋的生日宴,不像再责难,他想一个和蔼的父亲在询问女儿的工作,甚至体贴的连理由都找好了。
斐月似是怨恨似是失望的看着斐正路,不明白斐正路突然提这个干什么,她反问,“我去与不去重要吗?有区别吗?”
“你是斐家的一员,当然重要。”斐正路笑容可掬的说道。
斐月听了只想笑,她语气嘲讽言语尖锐,“是斐家还是朴家?不好意思,我是程家的。”
斐正路听了脸上笑容变都不变,看向斐月的眼神变得辽远深沉,他笑着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没来?”
“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发难,oK,我道歉。”斐月被问的有点烦,胸口有一团不知名的火在燃烧,她苦苦压抑着内心的暴躁与想要怒吼的冲动,倔强的说道,“我,斐月,不该不去斐家大少爷的生日会,不该有自己的生活与脾气,就该任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真是对、不、起!”她一字一顿,字字泣血,眸光愤然而轻蔑,“这样你满意了吗?斐董事长。”
斐正路定定的看着发难的斐月,像是感受不到斐月的情绪波动,平静的问了第三遍,“为什么不来?”
一团火自斐月脚底钻到脑门,燃烧爆炸,斐月有一瞬间失去意识,滔天的烦躁与不耐将理智与耐心冲的七零八落。她不明白斐正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她不去斐弋的生日会再正常不过,这有什么好一直问一直问!
这么年对她不闻不问的是斐正路,抛弃她和妈妈跟别的女人跑了的也是斐正路,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这里质问她!早些年不管她,现在要她来上演父慈子孝,凭什么?她凭什么要对斐正路言听计从?斐月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问个不停?”斐月激动的向前走了一步,白皙清秀的脸庞也染上了一层赤红,“我为什么不去斐弋的生日会你不知道吗?我为什么要去?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我认识你们吗我就去给他过生日?”
“你想知道原因?好,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斐月,八岁那年我爸就死了,我不认识你,你以后能别再来烦我了吗?”斐月看着斐正路,不像看陌生人,像在看一个有血海深仇的宿敌,埋怨、愁绪与困惑是真实的,委屈也是真实的。
斐正路与激动的斐月对视着,一动不动,掩盖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看不出心绪。
在这样直白的对视里,斐月却是率先挪开视线的那个,她偏过头看着斐正路身后灰色调的书架,梗着脖子冷声说道,“我妈嫁给你已经够倒霉的了,我跟你流同样的血也
已经够恶心人的了,我自问我妈一辈子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婓先生,不要欺人太甚。”
斐正路叹了一口气,牛马不相及的说道,“我们不该这样针锋相对。”
斐月变了脸色,鼓起的腮帮子说明她在咬牙切齿,太阳穴处鼓起一条青筋,她拳成拳头的手关节泛起青白,她顿了几秒钟说道,“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
“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怨气这么大,这么多年是我疏忽了,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斐正路眉眼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懊丧与失落,他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来,坐这儿我们父女俩好好聊聊,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我也能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斐月冷笑一声没有动。
斐正路耐着性子哄,宛如一个慈父,“别闹小孩子脾气了,来坐,你对我有怨言总得告诉我对我哪里不满意,问题才可以解决,拒绝沟通往往是最不明智的,你跑来找我一趟总是有问题想要解决。”
斐月愣了一下,醍醐灌顶。对,她来找斐正路是有问题要问,是为了解决问题,那斐正路等在这里空出时间段接见她,自然也是有问题要解决,斐正路是个商人,怎么会付出无畏的成本?那他这次想要获得的利益是什么?他这么兴师动众的花费六千万买了桃元山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建一个度假农场吗?
显然不是的,不然斐正路就不会愿意花时间陪她在这里聊七聊八,斐正路是为了让她出面,什么事情必须得让她出面?斐月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心底冰凉一片。
“你想要什么?”斐月重新看向斐正路直截了当的问道,眼里说是失望不如说是心灰意冷,她对斐正路彻底不报任何希望了。
刹那间心底无数的猜想划过,她甚至想到了厉少卿,自从她和厉少卿纠缠在一起后斐正路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她,她担心斐正路要对厉少卿不利,或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厉少卿帮忙,不管是哪一个猜想都是斐月不想见到的。
斐正路闻言慢吞吞的笑了起来,“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我能要你什么?”
斐月几乎以为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她冷冰冰的反问道,“那一座桃元山,能让你得到什么?”
“你不要这么抵触,买下桃元山的确是我的意思,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把程家庄那一块建设起来,这也不可以吗?”斐正路疑惑的问道。
斐月盯着斐正路毫无破绽的表情,有点分不清这人话里的真假,如果不是她太过于了解斐正路的本性,她八成会被这人蒙骗。斐正路会有这么好心?除非江海逆流群星陨落。
她简直要为斐正路精湛的演技鼓掌喝彩,她看着斐正路笑了,语气嘲讽,“那我是不是还得代表程
家庄的人谢谢你?嗯?您可真是位大善人!为了带动程家庄经济发展不惜铲平桃元山,真棒,太棒了。”
说着她唇边的弧度落了下来,目光幽幽的看着斐正路,“那么多山你怎么就挑中了桃元山,我想想,一定是桃元山风水比其他地界儿好些,能转运发大财,对不对,斐董?”
桃元山里埋葬了许多程家庄的先辈,作为程家庄曾经的女婿斐正路不会不知道,就在桃元山旁边就有一座野山,没什么人去过,绿荫连绵,风景极好。
“你很敌视我。”斐正路看着斐月说了一句显而易见的结论,斐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斐正路见状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回家吧,这些年算爸对不起你,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斐董可能认错了人,我与你不算是一家人。”斐月语气疏离冷淡,“从我把钱还清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没有半分瓜葛。”
斐月有一本账本,是她十五岁以后所有的花销,事无巨细全部记录在案。那个每个月定期给她打钱的人不是她的爸爸而是她的债主,这是斐月十五岁那年意识到的事情。自那年开始她便记账,十二岁到十五岁三年她按照年平均开销估计,一直记到她十六岁上大学。
大学之后她勤工俭学再没有花过斐正路一分钱,二十一岁,还清所有她欠下的,欠斐正路的,那一日斐月便跟自己说——自此无父无母。
“斐月。”斐正路叫了斐月一声,斐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斐正路似是伤心极了,神情落寞的说道,“你说出这样的话爸爸很伤心,爸爸知道以前我做的不够也做的不好,你埋怨我是应该的,但是你应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从小有个梦,去嵩山少林学武功……”斐月的手机不凑巧的响了。
斐月掏出来看了一眼就挂断了,顺手点了条会议正忙稍后联系的短信发过去,把手机塞回口袋时斐月木着脸毫无犹豫的说道,“我不需要。”
“别急着拒绝好吗?”斐正路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是一个全然妥协的动作,商量着说道,“你该听听我给你的补偿,你再考虑要不要,伤害已经造成了你和我都没办法抹去,但总归能够修补些就修补些。”
“说了我不需要。”斐月脸色更臭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就不要动桃元山,也不要再来找我,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安排了!”
“桃元山我可以答应你不动,董事会那边我会去协商,只要你不同意,我就是自己掏钱补上这笔钱也不会动。”斐正路说的情深意切,看着斐月的眼神也无比真诚与殷切,斐月不知道别人的父母看着自家孩子是什么样的眼神,她只
觉得这样的斐正路让她觉得陌生,甚至有点害怕,她想转身就跑。
她只需要一个冷面冷心的斐正路,她不需要这样的一个父亲,一个缺席了二十多年幡然醒悟的父亲,她的情感上没办法接受。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回到S市我们一起生活,”斐正路继续说着,脸上甚至还扬起了憧憬的淡笑,“我还给你准备一间独立的大型研究室,团队都给你找好了,都是国际上享有名誉的人,只要你想要的,你跟爸爸说,我都可以给你,不管你想做什么项目,需要什么样的设备什么样的人才,爸爸都会帮助你。”
厉少卿听到厉封的话后脚步一顿,挺拔的身姿被萧瑟街道染上些孤寂与冷意,他抬起袖子理了理扣子,扭头看着厉封说道,“去,在桃元山附近找座合适的山买下来。”
厉封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厉少卿也要去买山,困惑的问道,“买下来?”
厉少卿重新抬起往前走,银灰色挺拔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和污秽,他刀削般完美的下颌骨紧绷着,惺忪的长眸用余光看着他人。冷淡又强势的声音自厉封前方传来,“给我推平,建墓园。”
不管斐正路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要以此做要挟把斐月引出来,然后控制斐月做些事情得到一些好处,不管后面什么打算,厉少卿都不能让斐月留下把柄在斐正路手上。
厉少卿从来没有听斐月提起过爸爸妈妈,也不知道父母对斐月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不管怎么样,斐月愿意为了桃元山而跑去见避之不及的斐正路,那么厉少卿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不可能让斐正路为所欲为。
也不理会身后的人听到这句话时有多惊讶,厉少卿继续说道,“叫上S市税务局的人,让他们跟我走一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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