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的手臂上青筋毕现。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真的是在用全身的力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因为惊讶过度而发出声音来。
他浑身冒冷汗,后怕地想着,真的差一点就要被骗出去了……谁能想到还有其他人在暗中注视着佐治夫人,而且还被对方发现了!
乙骨忧太和十年前的见到佐治夫人的五条悟他们一样,犯下了过于轻视科技的错误。他只是感受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活人的存在,而忘了小心警惕可能隐藏在暗处的监视器与窃听器。
以往的任务中,涉及到这些东西都会有辅助监督来为他们善后,现在离开了那些兢兢业业的协助者们,乙骨忽然体会到了生活的不容易。
屋外,乙骨忧太暗暗后怕;屋内,一场秘密的对话已经展开了。
佐治夫人姿态优雅地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四处找寻潜在的监视监听装置:“好久不见了,院长。”
某个不在这个室内的老妇人沉默片刻,而后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以为我们当初已经达成了约定,你不应该再回来。”
佐治夫人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况且我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与院长您作对,只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假如您答应我,我保证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乙骨在外面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个女人在里面打哑谜,他压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只能听出她们似乎是旧相识,而且曾经有过一些约定。按照约定佐治夫人不应该再次出现在这里,可她还是出现了。
乙骨直觉感到这两个女人接下去的对话将会有单手负担着自己的重量,另一只手拿出手机,一边录音,一边耐心地继续往下听。
佐治夫人说不会给那个被她称作‘院长’的老妇人带来麻烦,对方一听这话,语气就有些不善:“你威胁我?”
佐治夫人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的意思。
老妇人气极反笑:“别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的手里!当初你那两个孩子,死的明明就是——”
听到这里,乙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而还没等老妇人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佐治夫人就打断了她:“——够了!”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首次露出了些许恼怒的情绪,嗓音压得很低:“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撕扯那些往事。”
听上去,双方互相握有对方的把柄,而且事关当初佐治夫人怀孕时的经历。老妇人提到了死去的孩子,难道当初胎死腹中的并不是绮花罗?
佐治夫人似乎被戳到了痛点,深呼吸两下平复了情绪,然后才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帮我伪造了怀孕的检查结果,想必也是不想就这么跟我翻脸的。”
什么?怀孕的结果是伪造的?
椿的弟弟/妹妹没了?
乙骨忧太心情十分复杂,仿佛瓜到了嘴边又长翅膀飞走了的猹。没办法,他只好擦擦嘴巴,继续等待下一个大瓜。
不得不说,这次跟踪他真是来对了。
老妇人的语气冷中带刺:“你究竟想做什么?先说好,当初你玩的把戏可没办法再重现了,我这里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这回佐治夫人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就算是被老妇人刺了一句,她也没有动怒,而是温言细语地说:“我知道,贵遥那次算是特例,不能奢望还有同样的奇迹发生……”
听她将那件事形容为‘奇迹’,老妇人又冷笑一声。
佐治夫人顿了顿,忍下了。她有求于对方,虽然握着把柄不怕她不就范,但如果将对方逼急了,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她继续温和地问:“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您还记得当初和我一同在这里疗养的那个女人吗……”
“……那个,姓氏叫做‘虎杖’的女人。”
……
乙骨忧太,今天十七岁,在今天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吃了几次大瓜,吃得迷迷糊糊。
首先是佐治夫人怀孕了,椿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
但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佐治夫人自己证实是假的了,椿的新妹妹没了。不过没了也好,乙骨觉得如果真的出现了新的妹妹,绮花罗肯定不会开心。
随着前一个假瓜被戳破,新的瓜又出现了。佐治夫人与这家疗养院的院长似乎是互相握有对方的把柄,而这个把柄与当初佐治椿的诞生息息相关。
这之后,佐治夫人又说出了一个让乙骨彻底懵了的信息——曾经有一个与她一起在这个疗养院中住过一段时间的女人,这个女人似乎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现在佐治夫人想要找到她。
她的姓氏是‘虎杖’。
这绝不是个常见的姓氏,而且乙骨的直觉又开始叫嚣了——佐治夫人正在找的这个姓虎杖的女人,绝对与他的学弟虎杖悠仁有关!
从时间上来看,对方很有可能就是虎杖的母亲!
室内的秘密对话进行的很快,女仆在离开前给了佐治夫人十分钟的时限,而她也没有食言,很快就再次出现。在进屋前还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夫人,我进来了。”
等女仆敲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疗养院的院长答应佐治夫人,会暗中调查当初那个姓虎杖的女人的去向。
佐治夫人也整理好了情绪,在女仆进来之前主动开门:“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我们走吧。”
关门声响起,室内再无一人。
阳台外面扒着墙的乙骨忧太:“……”
太、太刺激了,让他缓一缓……
佐治夫人很快就乘车离开,回到了佐治家,乙骨忧太目送着那辆黑色轿车驶回出发的地点,心情复杂地将那段录音发给了佐治椿。
这个大瓜,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吃。只有大家分享,才会快乐。
……
收到录音的佐治椿并没如乙骨忧太所预料的那样,被瓜震惊。
他已经有所预期,有关于当初的真相。就算佐治夫人从头到尾没有明说,他也已经猜到了——当初真正胎死腹中的,并不是绮花罗。而是‘贵遥’。
腹中有个死胎,而母亲想要将孩子生下来,这简直与座敷童子的愿望不谋而合。祂顺从着佐治夫人的祈愿,钻进死去的‘贵遥’的身体中,以咒灵之身化作死胎的‘灵魂’,支撑起了这具原本该化作血水的小小肉身。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具身体早在十多年前就应该成为尸体了,能够勉强支撑到今天,还要多亏了座敷童子的力量。
但在当初,就算是在疤头术士手里被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力量变得十分虚弱的座敷童子,其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得起的。原本佐治夫人应该会在怀着鬼胎时力竭而亡,但那时还幼小的绮花罗主动代替了她,以自己的生命力为母亲支付了这份代价。于是原本女孩存活男孩死去的胎相被硬生生扭转过来,变成了男孩存活,女孩死去。
疗养院长所说的佐治夫人的把柄,大概就是这一条。
在女胎死去后,座敷童子作为死胎们的怨念集合体,几乎是本能一般地将自己的咒力分出一部分,寄托在了女孩的灵魂上。
‘别走啊,我们一起出生吧!’
绮花罗之所以没有成佛,而是堕为咒灵,究其根本并不是因为她自己挣扎着想要活下来,而是座敷童子几乎任性地不愿让她死去。
祂不放她走,却又不能让她堂堂正正做人。最后她的灵魂化作最污秽的咒灵,而残存的血肉也变成依附于他人身上的畸形囊肿。
在成为了人类,获得了智慧与理性后,佐治椿不止一次怜惜自己的妹妹。当初的他觉得,就算绮花罗是这样,他也不会嫌弃她。他的妹妹是世上最纯洁可爱的小姑娘。
而当他找回了座敷童子的记忆之后,当初的怜爱之情统统化作愧疚,因为一己私欲而害得她无法成佛转世,悔恨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佐治椿的心。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要将光明的未来还给绮花罗。’
这个想法成为了佐治椿行动的方针,他开始主动探寻之前不甚在意的真相。
有关那个疤头术士的,又或是有关佐治家的。
疗养院的院长掌握着佐治夫人的秘密,这佐治椿并不惊讶。不过佐治夫人反过来掌握了对方的把柄,这是佐治椿没有设想过的,而这个把柄或许就与他们在录音末尾提到的那个姓‘虎杖’的女人有关。
……想不明白。
佐治椿沉默地思考了片刻之后,发现自己手头拥有的资料并不足以解决自己的疑惑。
而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手中握着家入硝子的手机,佐治椿熟练地输入了一串陌生的数字。
说是熟练,那是因为这个号码已经在他心中深藏了十年之久。说是陌生,则是因为十年中他一次都没给这个号码打过电话。
‘嘟……嘟……’
佐治椿没有等太久,这个号码是对方的私人电话,不会太过忙碌,而且时刻放在身边。
“喂?哪位?”
对方没有自我介绍,因为他有着自信,能把电话打到这个号码上的,一定是认识他的人。
佐治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难得地有些犹豫不决。
他不出生,对方也沉默着,双方就这样互相对峙了十秒钟后,电话那头的人忽然笑了。
“是贵遥吗?”
他的语气那么笃定,仿佛他早就料到佐治椿会给自己打这么一个电话一样。
佐治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数秒后,他才嗓音沙哑地回复道: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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