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箱庭比作一个无限逼近现实的沙盒游戏的话,那么佐治椿就已经成功完成了‘HE’和‘BE’两个游戏结局。
只不过这些都是他在开挂的条件下打出来的,并非是靠着真正的努力一点一滴得来的,对付这样的玩家,游戏方自然也会有所限制。
一旦箱庭接触,这场近乎圆满的幻梦就会如泡沫一般消失在阳光下,除了佐治椿以外,没人会记得他们曾经有过如此美好的未来。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将就是,开金手指打出来的结局无法存档,一旦退出游戏,就再也不能读取。
佐治椿怎么可能只为了做一个梦而奔波忙碌这么久?自然是要把这个美梦代入现实中去的,否则就算是死他也不能瞑目。
在确认过未来的走向之后,他再次回到了万圣节前夕的涉谷。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了,而这次回来是为了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的。
在现实之中,一切的得失都遵守守恒定律,想要不劳而获的话,还是做梦比较简单。
佐治椿作弊的地方并非在于他做了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而是在于他利用人为的干涉将几百年才能够实现的局面,硬生生地压缩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形成。
换言之,别人的高楼大厦都是生存模式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只有他是创造模式直接敲代码,凭空造出来的。
为了填补这份时间和精力的差别,佐治椿必须献上其他的‘代价’,才能够把箱庭中发生过的未来原原本本地代入现实。
结局清算的时刻来到了。
就算是佐治椿,临到了最后关头,也会抑制不住地感到紧张。
与他不同,贵遥简直心平气和,让佐治椿都忍不住侧目。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贵遥瞥他一眼:“担心什么?”
佐治椿犹豫了一下:“就是担心……‘代价’啊。”
天元能这么配合是他没想到的,对方主动求死,和他故意用箱庭的力量把人除掉,这两种情况所需要消耗的力量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
正是因为天元的死符合了现实的发展,所以佐治椿不需要为此多费心。
他更担心的是自己那两条‘限制’究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
贵遥总算明白了佐治椿的意思,并用十分迷惑的眼神看着他:“反正你肯定是要死的,这我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很清楚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
佐治椿算是看出来了,贵遥这小崽子名义上和他是同一个人,但实际上他是恨不得自己赶紧消失,好独自一人霸占绮花罗。
真是个狠毒的小孩,佐治椿暗暗腹谤。
完全没意识到骂贵遥就是在骂小时候的他自己!
其实贵遥对佐治椿的紧张还是多多少少有所体会的,而且他表示可以理解:“你是不是还有侥幸?”
佐治椿一僵,不自然地别过头,有点气弱:“我没。”
贵遥:“……”
抱着就算付出了代价,也不会太严重的心理,这就是侥幸。
佐治椿有侥幸心理,所以在清算前会感到紧张;贵遥早就不抱有任何期待,所以才显得心平气和。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格投影,而非真实的人。
这一点早在之前发生的许多事中都有所体现了,可佐治椿还是觉得现在这一刻最能让他认识到贵遥的本质。
不过他丝毫没有负面情绪,反而觉得把绮花罗交给这样的贵遥是很靠谱的。
人心会变,贵遥不会。他将永远保持着佐治椿给他设定的那几个特点,其中就包括了对绮花罗无私的爱。
只要是为绮花罗好,任何牺牲他都可以接受,包括创造自己的本体死去。
换作别人或许会觉得贵遥冷血,不过佐治椿觉得这是很好的品质。
于是他放下了紧张的情绪,轻松地笑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了,以后也要拜托你继续照顾绮花罗。”
贵遥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
这下子,人类和咒灵的矛盾都已经解决了,绮花罗的未来也有了保障,佐治椿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地迎来最后的审判了。
以一己之力把世界带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轨道,想必代价会很大,就算是佐治椿目前浩瀚的咒力量也很难等价。
佐治椿觉得自己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了。
“还差最后一件事。”他微笑着拿出了怀里准备已久的东西——一个是封印了五条悟的狱门疆,一个是跟甚尔借来的天逆鉾。
在推演的未来之中,五条老师作为高专的领头人,可没少在两族融合的进程中发光发热,贡献出自己‘最强’的力量。
佐治椿就是忘了什么也不可能忘了他。
也就是在完全受他控制的箱庭之中,佐治椿才敢把五条悟放出来。不然狱门疆一解封他就要直面五条悟的怒火,那可是比箱庭中的世界毁灭千百次还要恐怖的事情。
佐治椿特地找了一个离自己比较远的位置,拿天逆鉾在狱门疆上划了一刀,划完就立马跑路。
贵遥也对五条悟比较怵,着急地提醒他:“暂停时间!暂停时间!”
佐治椿忙乱地按他说的去做了,等跑出了一定距离之后,才有心思回头确认五条悟追上来没有。
贵遥自己怂没事,但看他怂就很来气:“这是你的箱庭,一切都按你心意,你怕他干什么?!”
佐治椿讪讪:“这不是五条老师太恐怖了……”
都逃回涉谷了,他才回头看自己把五条悟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略微一感受,他就发现了——他把人丢回高专去了!
好家伙,和涉谷基本是中心和边角的关系,倒是够远。而且高专是佐治椿心目中最安全的地点,看来他潜意识中也还是小心着五条悟的,没有一慌神就把他送到哪个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里。
在计划的最初,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五条悟会不会察觉到箱庭世界是虚构的,从而在他自己的领域里逮住他。不过好在真正的五条悟被封印了,在他所观察到的未来之中,那个箱庭模拟出来的五条悟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样地生活着,没有半路跳出来给他一记爆栗。
这就够了。
至于在那个未来之中,高专的大家似乎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感到怎么伤心,佐治椿也觉得无所谓了。
看着大家都能顺利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他还是挺欣慰的。
贵遥倒是隐约从高专众人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不过介于他也不明白原因,而且他不愿节外生枝,所以没有对佐治椿挑明。
佐治椿把天逆鉾送回了静止不动的甚尔手上,独自回到了涉谷上空。
现在,箱庭中就只剩下他和贵遥,是有行动能力的了。
不过二人不约而同地停留在了原地,安静地等待清算到来。
佐治椿最后对贵遥说:“照顾好绮花罗。”
贵遥没有再和他顶嘴,神色认真地回应道:“我会的。”
佐治椿安心地一笑,抬头仰视东京的夜空。
那里看似夜幕笼罩,星月交相辉映,但实际上都是箱庭制造出的假象。
箱庭的夜空之外,是没有宇宙星河的,更没有佐治椿想要看到的一切。
只有一切回归现实,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开口:“絵空事,解放——”
——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了东京。
[是否确认覆盖世界线?]
佐治椿一愣,这箱庭之中已经被他锁定,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的声音出现?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一眼贵遥,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确定,这个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到。
而且这个神秘声音所说的‘世界线’又是什么?作为箱庭的使用者,为何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个流程?
佐治椿心里波澜顿起,面上却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他在心里问道:‘你’是什么?!
那个机械音没有回答,只是生硬地重复了一遍:[是否确认覆盖世界线?]
“……”好生奇怪。
不过这个术式早在座敷童子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算辈分的话估计是远古神魔时期的,算是如今各种术式的祖宗,有一些秘密也不是不能理解。
总归未来的发展是已经确定了的,就算按照声音所说,确认覆盖世界线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佐治椿回答道:确认。
[回复以收到,正在处理中……]
[处理完毕,开始宣告覆盖原有世界线的代价。]
佐治椿心里一紧,来了!清算来了!
他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之前利用絵空事操纵了乙骨忧太和羂索,光是两个人就让他失去了半边视力和听力。现在他足足改变了数十亿人类和数不清的咒灵的命运,怎么说也会比那更严重。
光靠咒力估计都不够,就算佐治椿现在的咒力已经多到几乎‘无限’。
但他毕竟还是没有那么多的咒力可供消耗,到最后还是要付出血肉或感官作为代价的,死亡的概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百。
这些佐治椿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只等神秘的声音做出最后的宣判。
他唯一的念想就只剩下自己并非完全的人类之身,就算肉/身死去,将来或许也还有机会以咒灵的身份重新凝聚,运气好的话还能和曾经认识的人见上一面……
[……]
[代价已确定。]
贵遥说他有侥幸心理果真没说错,佐治椿抱着最差的打算,寄希望于百年后自己还能以座敷童子之身复活。
虽然那时他不会再拥有现在的力量,但是好歹还能再见绮花罗。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神秘声音降下的审判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封闭他人之眼者,当以自身之眼补偿;夺取他人之恶者,当绝自身之恶。]
佐治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声音‘贴心’地解释:[即刻起,你将失去一切观测与受观测之途径,自身与他人兼具。]
[没有归途,没有去处。无人知晓,无人记挂。]
[与此世共生,从此不受恐惧的烦忧。]
神秘的声音说到此,竟然有些柔和。
[成全万物者,也必将受万物成全。]
换言之,佐治椿非但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反而从此与这条世界线共生,不死不灭。
可他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
佐治椿面色苍白,他差点就要将‘不要’二字脱口而出,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的瞳孔在剧烈地颤抖,万万没想到‘代价’居然会是这样的。
他甚至顾不上在心里说话,恍惚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存在从此会被所有人遗忘,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世上有过‘佐治椿’?”
神秘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并不理解佐治椿的痛苦。
没有烦扰,没有牵挂地永生不死,这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为什么……会露出如此受伤的神情呢?
声音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了佐治椿的问题。
——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世上有过‘佐治椿’?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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