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雁九这副模样,张木子第一个不爽了,“好好说话。”
她和北极宫的真人,在彰德府解救了朝安局的人,对方既然知道她,这时候摆出一副臭脸,那显然是不给她面子。
长程马车上还有别人,雁九也不敢跟张木子炸刺,只能苦笑一声,“问题是他转的这个债主……真的是坑死我了。”
“四个月了,”李永生竖起四根指头,淡淡地发话,“你说过什么时候还我钱吗?我找你也找不到,只能把债务转出去。”
“这时候跟你也说不清楚,”雁九苦笑一声,转身牵着马离开,“我会去博本院找你的。”
两天之后,李永生回到了博本院,这次他也不入修院,直接在外面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没办法,他不想回宿舍,而他的门面房,全被小鲜肉租出去和自用了,只能在外面住。
第二天,他去修院里办了手续,等待最后的结业测试。
他的测试,在十五天之后,因为他的试炼任务评分很高,博本院也认可朝阳大修堂的评判,所以没有额外的测试,他只需要在气运室晋阶制修即可。
这个时候,他已经跟曾经的同窗,拉开了距离,小鲜肉、胡涟望这些人,还在为升为上舍生而努力,跟他同时申请结业的,只有汽车人秦天祝。
待他回到客栈的时候,才发现雁九带着三个人,也赶到了。
雁九出手很大,直接征辟了客栈一个院子,客栈老板倒是想不服气,但是见到朝安局的腰牌,根本没敢提价钱——你们随便住好了。
然后雁九就邀请李永生,跟我们住一起吧,你也不用花钱。
别逗了,李永生拒绝了,他并不喜欢随便征用别人的财货,我还有半个月才结业呢。
“我起码要住到你结业为止,”雁九很干脆地表示,“八百两黄金,我一时半会儿凑不齐,怎么也得一个月。”
李永生对此表示不解,“你的欠债,我已经转给宁公公了,你还追着我还钱干什么?”
“我不还他,我就还你,”雁九急眼了,“你转债没经过我同意,他的账我还不起……”
合着御马监去朝安局找她催账了,不过不是按正常欠账走的,而是直接以高利贷计算,到现在利滚利,已经一千二百多两黄金了。
雁九在朝安局,主要是职司情报,跟拼命敛财的黄昊不一样,她能挣点外快,却也不多。
她在外面公干,猛地接到同伴传讯,说御马监来收欠债,共计黄金一千二百多两,整个人顿时就蒙了——握草,找错人了吧?
细细了解之后,她才知道转的是李永生的债务,一时间她大怒:凭啥就把我的债转走了,还是这么高的利息?
然而同时,她更清楚,自己是惹不起御马监的——黄昊都被逼得自杀了,她算什么?
想来想去,她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得找李永生。
当然,她也承认,自己没有及时还钱,这是不对的,不过彰德府那边的手尾,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结的——家财发卖,总要一个过程。
她在彰德府得的黄金,也已经有上千两了,但是她有上司要打点,这个钱得优先支付,至于欠李永生的,回头慢慢还好了——我又没打算不给。
李永生去醉枕后海找她要钱,她也听说了,但是她人在外地不说,有钱还想着先支付了其他,就没上心。
等到御马监出面催债,她就真的傻眼了,虽然只是口头催债,也没有凭据,但这是一个讲信誉的社会,很多有身份的人办事,根本不用凭据——他们甚至觉得那样会显得很丢人。
再说了,御马监的钱,谁敢欠着不还?
雁九也没胆子去跟宁致远讲道理——黄昊就是前车之鉴,想来想去,还是来找李永生好了。
“你说你这人不是欠吗?”李永生听得苦笑不已,“好好跟你讨债,你不理会,现在知道追上门来还钱了?”
张木子也很鄙视她,“你这种人,就活该被御马监逼债,早干什么去了。”
雁九一脸的苦相,“我出京也是忠于朝事,莫非你们真以为朝安局是领干饷的?”
反正张木子是看不惯她,“我就不信你家里连这点钱都没有,当初先还了李永生不就完了?”
雁九气得瞪大了眼睛,“自家的钱,跟追比来的钱,能一样吗?”
她家当然还有些钱,多的不说,千两黄金是凑得出来的,不找李永生,她也还得了御马监的高利贷,但是她觉得:凭什么啊?本来就是一码归一码。
张木子听到这话,彻底懒得跟她争辩了,“所以我就说你是活该。”
道不同不相为谋,雁九也不跟她说话,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永生,“永生,在彰德府的时候,我不但主动送人给你,还帮你解围,这人情你总得认吧?”
李永生郁闷地叹口气,“得了,你说要我怎么办吧。”
“你跟御马监说一声啊,”雁九不住地双手合十作揖,“就说这个账还是我还你好了,你跟宁御马那么惯熟。”
“这不可能,”李永生摇摇头,断然拒绝,“欠债我转走了,怎么催讨,是人家的事儿,我跟你不一样,绝对不会出尔反尔,须知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
雁九气得直跺脚,“欠债我认,但是不能没通知,就按高利贷算吧?”
李永生其实认可这句话,可是他区区一个修生,宁御马给面子,说转走欠债就转走了,人家怎么收债,他还管得着?
正经是张木子说得对,丫纯粹是自找的,欠了钱就该早点还,弄到现在这程度,他是不可能去说情了,“你真以为我能对宁公公随便开口?还是换个条件吧。”
雁九其实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只是存了侥幸之心,希望他能过问一下——一里一外,可是差着四百多两黄金呢。
听到李永生明确拒绝,她也没辙了,只能苦苦哀求,“你打个招呼,减免一二也算。”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李永生气得哼一声,“你打算减免多少?”
他不能干预高利贷,但是高利贷的利息太高,他出个声也是可以的,毕竟他跟雁九不是仇家——当然,采纳不采纳,就在对方了,他最多建议一下。
“当然越多越好……”雁九眼珠一转,想起减免之后,她还要支付利息,也是有点心疼,“要不这样,你医术高明,我给你介绍两个有钱的伤患来,诊金分我一半,这高利贷我也认了。”
李永生狐疑地看她一眼,“你能找到这么有钱的伤患?”
“你不看我是干什么的?”雁九一拍胸脯,“论消息灵通,谁比得过我?”
这倒也是,朝安局的情报网,谁敢小看?
李永生不高兴地看她一眼,“消息灵通,那你不知道我找你要钱?真也好意思说……我在博灵郡只待十五天,十五天之后我走人,你找不到人,或者没时间治愈的话,你别怪我。”
“这个……”雁九一听就又犹豫了,“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朝安局的情报能力是很强,但是区区的十五天之内,她要找出合适的病患,还得出得起钱,最重要的是,还得在十五天内能治好。
这显然是太为难她了。
于是她眼珠又一转,阴森森地发话,“这样吧,博灵郡你有什么仇家?”
李永生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张木子的嘴巴扯动一下,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雁九心里的弦儿一紧。
“佩服,”李永生伸出个大拇指来,笑着发话,“博灵郡我就一个仇家,连鹰。”
“连鹰……握草!”雁九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那是郡房的军役使,我想起来了,你好像确实跟连鹰不对劲儿。”
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敢查他的谋反证据吗?”
“你有没有搞错!”雁九气得叫了起来,“我就是想找你的仇家,打一打秋风……握草,你竟然让我去查郡军役使的谋反证据?”
李永生收起了笑容,默默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叹口气,“我就那么一个仇人。”
他也有些见不得的人,比如说曾求德之类的,但是他跟连鹰的仇,是不可能化解的,而且也只有郡房军役使,才能轻松拿得出四百两黄金,
“这你可是狮子大张嘴了,”雁九低声喃喃自语,眉头也是时紧时松,“查连鹰……我真不够格去勒索他。”
开什么什么玩笑,那是省军区司、令呢,她一个小小的司修,就算是朝安局的,也不敢随便出手——当然,若是上峰有令,那她就一点都不怕了。
反正仅仅她自己的话,还真发动不起来。
张木子闻言冷笑一声,“对这种人,你莫非还要等上峰吩咐下来?那时你又能占得几分功劳?又能……打多少的秋风?”
“握草……”雁九顿时就呆在了那里,脸上青红白紫变幻好一阵,差不多过了一炷香时间,她才狠狠地一咬牙,“行,那我干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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