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可非常奇怪,你怎么骂人呢,难道我说得不对?
然而事实证明,大管家之所以是大管家,眼光高出他不止一条街。
他冷冷地发话,“现在除了王爷和成王爷,其他亲王大多态度含糊,赵八这厮在黎关夹带通关,这可不是违禁赚钱那么简单,一旦跟其他势力夹缠不清,你考虑朝廷会怎么看王爷?”
“咝,”赵大可闻言,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他以为赵八会引得世子大怒,不过是因为不开眼,选择的时机不对,不应该顶风作案,夹带通关本身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大管家说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赵八可能令王府卷入天大的麻烦里。
这一下,他是心服口服了,于是双手一拱,“不是大管家提醒,我险些犯下大错,还请您示下,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大管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说呢?”
赵大可犹豫一下,咬牙发话,“我去带……诱出赵八,还请府中派遣供奉出行,好隔绝旁人注意,也好监督我。”
大管家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这时候也不该他说话。
良久之后,世子才出声,“大管家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了,还有,咱王府也有其他家的探子……请供奉一事,也要低调,你拿我的令牌去办。”
若不是大管家提醒,他就忘了在捉人的过程中,也可能出现纰漏,年轻的世子,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不过这时,他却深深地感受到大管家的妙处了:不但能帮自己拾遗补缺,还能在需要做人情的时候,把人情留给自己。
父王如此重用大管家,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年轻的世子在变得成熟,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八在两天之后,被悄然带回了王府——同时被抓的,还有六个人。
赵八当然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但是在看到李永生和杜晶晶的时候,就只能认倒霉了——他携带杜晶晶过黎关的时候,手脚上还占了些便宜。
最后令他崩溃的,是一个小型的储物袋,那是陆真人所有。
于是他很痛快地交待了,因为看李永生等人不顺眼,所以他才跟陆真人传递一下消息,说这些人身上财货不少,应该是大家族出身。
没有他的通风报信,陆真人还真的未必会追上来。
正是因为如此,陆真人死前,对赵八的怨念极大,所以主动将恩怨说得一清二楚。
至于说赵八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也没啥太多的好处,不过是给陆真人一份人情,将来他夹带人去并州的时候,对方能卖他点面子。
没错,就是这么一点人情,反正在赵八看来,别人的性命和财货,跟我有屁的关系,我碰一碰嘴皮子,能落点人情,为什么不去做呢?
奈何他这一次传递出去的,不是人情,而是索命符。
他交待完毕之后,张老实当仁不让地出手搜魂,世子都无法反对。
事实上,世子已经被震惊到了,赵八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赚点小钱的范畴,只不过那厮自己不觉得而已。
陆真人是什么人?那是入了晋王纳贤馆的!
赵八兀自不服气,觉得自己的作为,也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我是不该顶风赚这点小钱,但是王府不是要自污的吗?
他被王府的人直接挖坑活埋了,同时被埋的,还有跟他一起被抓回来的五人。
五人?没错,是五个人,抓回来六个,活埋了五个,还有一个侥幸被赦免。
这位能得到赦免,是因为他表示自己要立功,希望免去死罪。
中土国的社会,对这种要求一般是很宽松的,只要对方的检举立功有效,而且不是不道德的——比如说子告父这种,很多时候,他们的要求会被满足。
比如说去年的神鹿山上,就有一人因此活了下来。
必须指出的是,现在侥幸活命的这位虽然是制修,但是他在偶然间发现,跟陆真人接触的那名晋王府纳贤馆的供奉,其实不是晋王府的人,而是柔然国的人。
此人曾经在北方边境游历过,好死不死地见过这个真人,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结果不小心又听到,这真人自称是佛修。
柔然国倒不是以教立国,但是佛修在柔然,也是一家独大。
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一点,以至于英王府和张老实对此人实施了双重搜魂。
这厮的运气也真强大,经历了双重搜魂,竟然仅仅是思维迟钝了一点,并没有变成白痴。
英王府答应了,养他一辈子,但是今生今世,不要想着再出英王府了。
这些都是次要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晋王府知道不知道佛修的根脚,到底勾结了柔然没有。
这个题目有点太大了,仅凭现在的线索,根本推断不出来。
英王世子、李永生和杜晶晶,对这个都不是特别感兴趣——这不是他们要操心的。
但是张老实对此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修的是无情道,证真在即,正在体验种种世情。
不过李永生不会等他,“好了,英王府只是路过,咱还要进京呢。”
直到这个时候,世子才出声问一句,“你们从黎关进来,路途不对,还这么小心谨慎……到底去顺天府做什么?”
杜晶晶直接反问一句,“世子你确定,自己一定想知道?”
世子也不傻,闻言当然不敢继续问了,站在门口,送四人离开,才悻悻地哼一声,“四大宫……果真是狂妄啊。”
人家有狂妄的本钱,大管家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九公主也是玄女宫的……”
李永生四人离开英王府的时候,有点高调,所幸的是,英王府这边,派出了好几支小商队混淆视听,所以在四天之后,他们终于不着痕迹地抵达了顺天府的郊区。
因为光宗的意愿,顺天府没有城墙,但是这并不代表监管松弛,事实上,眼下的郊区都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甚至连在玄天观挂单,都要接受严密的调查。
四人在城南五十里,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再往前走,真的太难了。
倒是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有不少临时帐篷,显然也是进京受阻的。
四人选个山脚处扎营,身边百丈方圆内,就好几处这种帐篷,乍一眼看去,跟博灵和三湘交界处的流民,颇有点类似。
就连老翁都忍不住调侃一句,“怎么就觉得,咱们也成了流民呢?”
“你要不服气,再往前走十里,”张老实冷哼一声,“别说朝安局、军情司和御林军,刑捕部也放不过你。”
战乱当前,天子脚下,就真有这么敏感。
“我去试探一下,”李永生身子一晃,不见了踪迹。
他去的是朱捕长家的院子,也是在南郊。
不过很遗憾的是,朱捕长不在家里,最近顺天府维持治安的任务很重,她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了。
而朱捕长的家人,对他非常冷淡,甚至不愿意帮他联系吴小女——你要找谁,自己想办法,现在瓜田李下的,我们要避嫌。
说来说去,朱捕长和朱大姐都是女人,虽然朱捕长是朱家的顶梁柱,但终究是嫁出去了,她不在的时候,朱家的男人们,还是要维持朱家的尊严。
李永生这叫个郁闷,看一看天色已晚,他琢磨一下:不行就先回去,等夜里直接闯吧。
他倒不觉得,顺天府这些人,能拦住自己,只不过大型的城市防御,虽然看似千疮百孔,可事实上也有很多防不胜防监测手段,一不小心就会被大显。
他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然后他四处观察一下,就打算回去,一不小心,猛地看到了一个熟人——城南捕房的赵渤。
他径直走了过去。
赵渤带了几个丁壮,正在沿路盘查可疑人等,最近城郊的人越来越多,捕房的任务也越来越重。
见到一个虬髯汉子冲自己一行人走来,他淡淡地看一眼,就没再注意了——这是积年捕快的直觉,此人目光不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哪曾想对方走过来一拱手,“赵头儿,有些日子没见了。”
我认识你吗?赵渤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的记性可是好得很,此人这么一大把虬髯胡须,他若是认识,肯定会有印象。
不过此人的声音,倒是似曾相识,他眼珠一转,谨慎地回答,“正公干呢,没事别打扰我。”
“还正是有事,”虬髯汉子微微一笑,“赵头儿能忙于公务,真是可喜可贺。”
卧槽尼玛,这叫啥话?赵渤眉头一皱刚要发火,猛地就是一怔,呆了一呆之后,冲身边的丁壮一摆手,“你们先帮我盯一会儿,我去跟这朋友聊两句。”
曾经激烈指责他尸位素餐的,也只有李永生一人,再想一想这声音……还用问吗?
两人往旁边走了几步,赵渤轻咳一声,“怎么这副打扮?”
“想跟城里通点消息,”李永生低声发话,“我从三湘来的。”
卧槽,又是这种泼天大事,赵渤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忍不住低声发话,“你只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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