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
随着车夫的喝叫扬鞭,马车跑得更快了,出了神都一路向西南方行了两天一夜。
沿途的花草树木也是渐露春芽,南方仗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当真是水肥景美。
因药油功效,落五娘身上的伤也好了不少。
前天路过一个小镇,李元容特意给她买了一套素色襕裙,配了件综色戴帽披风,衬得落五娘整身秀丽且神秘。
李元容撩开车帘望着路边风景,看样子,马上要到永昌府的地界。
永昌府是荆州治下最大的郡城,城内道路四通八达,乡间小路更是阡陌纵横,交通非常便利,往来客商数不胜数。
此时,李元容脑海里又浮现出苏白芷那苍白脸庞,笑容收敛,面挂阴郁,纤白手指抚摸着剑柄。
落五娘全都看在眼底,这一路上她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心想这个男人十成又想起那受伤的美娇妻了。
“喂,李元容,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吃点吗?”落五娘啃着干粮问道。
李元容面色严肃:“丫头,你还是想想还有几日能活吧!”
落五娘眉头一憋轻哼并未理会李元容,而是继续吃着东西。反正自己时日不多,找不到解药也要死,何不做个饱死鬼来得痛快。
李元容见状思索许久,然后缓缓问道:“丫头,你们在荆州没有分会吗?”
“没有!”www.jiangnanxs.com 江南文学网
落五娘眼神躲闪,回答到是坚决,李元容心里盘算,似早就看透穿她的心思。
看来不光荆州有,就连永昌府也有这伙反贼,得想点办法引他们出来。
李元容也没再多问,吩咐车夫加快行程,务必在天黑前到达永昌府,留给苏白芷的时间不多了,过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临近黄昏时分,李元容的马车驶进永昌府,眼前尽是马车川流不息,熙来攘往的人群,各类店铺邻毗接彼,处处彰显一派繁华。
驻车望见了名为观云的客栈,李元容带着落五娘走进客栈,店小二堆满笑意的迎了过来:“爷,留宿吗?”
“看你们店名倒是有些韵味,只是这客栈布置也很普遍嘛!”落五娘在李元容开口之前抢问道。
“夫人说笑了,我们观云客栈是整个永昌府最好的了!”店小二满脸的得意洋洋。
“谁是他夫人。快给本姑娘开两间上房,他付钱。”落五娘迈着步子就要往后院走,指了指身后的李元容。
“呦,夫人莫耍小人,观两位容颜一看便知。不过夫人,真是不巧,本店就剩一间普通客房了。”
“什么?一间!”落五娘驻足望着李元容一耸肩,对着李元容说道:“看来咱得换一家客栈了。”
店小二轻步走到李元容和落五娘面前,笑呵呵的小声说道:“爷、夫人你们有所不知,近几日不怎么了,城中多了很多持刀的义士,把这城中客栈都住满了。说实话要不是我们掌柜留下这间客房要给亲戚住,只怕一间都没有了!”
“薛三,谁让你打屁聊天的?还不招呼客人。”掌柜腆着浑圆的肚子,衣装华丽,在柜台里指着店小二喝道。
“这间客房我们要了。”李元容摸出银子扔给了让小二。
落五娘心里一羞,心中呐喊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自己的名节岂不是……
李元容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我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快进屋……”
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穿过后院,院中青松葱葱,竟然还有个花园潺潺水流在桥下穿过,环境优美的很。
不远处,有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熠熠的夕阳余光洒落在亭顶上,那琉璃瓦闪闪发亮,看来店伙计薛三所言非虚。
等落五娘进入屋内,李元容把薛三叫住,对他小声说道:“我交代你件事,到你所说的义士,把落五娘这个名字透露给他们就行,但不可引起他们的注意。事成之后,这锭金元宝就是你的了。”
薛三思索半天,世上还有这么容易的来钱之道,一句话就值一金,满心疑惑道:“爷,你这不是逗小的吧。”
李元容掏出金子在薛三面前晃了晃,言道:“就这么简单。”
见到金子,薛三双目放光,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落五娘进屋半晌,身后不见李元容,刚要移步看看,就听见李元容大声吩咐店伙计端上酒菜和把浴桶盛满热水。
李元容随之进屋,她环往四周,皆雪粉墙面,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刻着不同的缕空花纹,处处透着古色淡雅的感觉。
靠近窗边,上好成色的木质桌子上摆着宣纸,砚台上摆着毛笔,桌角摆着几盆含苞待放的菊花。
在往深处望去,一张雕花装饰不凡的木床,两旁挂着纱账。
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的清新闲适。
片刻间,丰盛酒菜摆在两人面前,木浴桶内也盛满了热水,水中落着花瓣。
落五娘满脸难堪之色,李元容嘴角一挑,道:“还不过来吃饭,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落五娘羞愤道:“本姑娘那是因为饥饿所致。再说,你把浴桶放满水,想干什么?”
“让你沐浴用的。”李元容笑意愈深,提起玉石质感的酒壶,仰头洒脱的饮了口酒。
李元容俊郎非凡的面容,加上品酒身姿映在落五娘的眼帘之中,落五娘微微错愕,略感迷离,心跳不知间加快了些许。
她心中感慨,如果李元容不是大安皇族,不是自己的弑族仇人,如果两人都是平民百姓,那般多好!
“快吃饭。”李元容面带不悦的说道,声音大了些,将落五娘的思绪拉回。
落五娘应了一声,乖巧的走了过去。
弦月升空,夜色微凉,屋内亮起几盏烛灯,光芒温和。
屋内气氛有些尴尬暧昧,李元容正在书桌前翻看着书籍,落五娘坐在床榻旁,捏着手指。
“你沐浴吧!放心,我对小丫头不感兴趣。”李元容一侧身,手持书别过头去。
“你混……”落五娘污言刚要脱口而出,马上掩住小嘴,挪过屏风,挡在了浴桶前方,阻隔两人视线。
落五娘嘟囔着脏话,心里把李元容从头骂到脚。
因受牢狱,两日车马劳顿,身心早已疲惫,再者身为女儿家,这脏土灰尘染身也确实让人不自在。
落五娘双手扯开襕裙衣带,随手将衣裙搭在屏风上,随着贴身亵衣的褪去,她那美艳胴体全部露在空气中,身姿妙曼,原本白皙润滑的肌肤上多出了数条红色淡痕,让人观之怜惜,在熠熠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一抬玉足,迈入浴桶之内,坐在桶中,一股热流席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她拔出木钗,发髻散落顺滑垂入水中,片刻间,屋内暧昧,遍布雾气,泛起清香。
李元容秉烛专注于书中,丝毫没有注意屏侧美人沐浴的香艳景色。
半个时辰,美人出浴,落五娘穿好衣裙,足蹬软底绣鞋轻步走到李元容面前,轻咳一声。
李元容目光上掠,视线从书上移开,看了一眼出浴脱凡的落五娘,心想道‘这丫头出落得还真是美艳,当然比之苏白芷,还差了几分意思。’
此时落五娘一脸娇羞,背手脚尖点地左右晃着。
今日,已经过了三日,李元容的内心焦急万分,心情相当阴郁,不过看到落五娘这副扭捏模样,美人当侧,李元容压抑心情此时到放松了不少。
见李元容未语,落五娘缕了发丝说道:“李元容,本姑娘虽楚楚动人,可你别仗着武功高对我图谋不轨,行轻薄之事。”
李元容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我在说一遍,我对黄毛丫头不感兴趣。今夜你睡床,我在这,如果还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自己出去找地方睡。”
“你可真是铁石心肠,没有丁点怜香惜玉之心,臭男人!哼!”落五娘丹唇一抿,跺脚走向床边,嗓音清甜的说道。
待店小二把屋子收拾完,落五娘吹灭了床边几个烛灯,只留下李元容跟前的两盏,随后她一双雪足蹬掉绣鞋,和衣而卧,忙拉过绵被挡在胸前。
黑夜中一双美目在李元容身上扫过。
落五娘念念感叹,这男人怎么生得这么完美无暇。
李元容蓝衣加身,英气逼人,菱角分明的脸庞,无一不是倍受上天眷顾,令她心怡神醉,她手抚着胸口,心里安慰,一定是刚刚饮酒的缘故,一定是……
深夜,李元容喝了口茶,走向落五娘,看着她侧身而卧,睫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样子,乌发如云铺散,多么安静纯善。
李元容仔细端详起来,落五娘不过双十年华,就承非常之痛,流离江湖,过上了刀尖舔血的日子。
前日与她交淡,李元容知道她竟能出口成章,此时发丝凌乱,李元容刚要伸手,突然目光聚望窗口,冷冷说道:“夜风刺骨,外边的朋友都进来吧!”
吱咔一声,四名身着夜行衣的人破窗而入,手中钢刀发着森森寒光,李元容背手而立,天子剑在书桌上,离她有数步之远。
“臭小子,离我的五五远点,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一名黑衣人用刀指着李元容怒喝道。
落五娘被这暴喝声所惊醒,玉手揉着双眼,唇边喃喃道:“大半夜,李元容你不睡觉,瞎叫什么?”不过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以李元容的性格绝不可能出此惊叫之音。
她马上用火折子点亮烛灯,屋内顿时明亮,落五娘才见到是李元容立于自己床前,对面不远处站着四名持刀黑衣人,她一眼就认出这四人臂上绑有诛安会的标志,其中一人满眼焦急关心神色,定是族兄哥哥落九和诛安会的伯伯、哥哥们。
落五娘心中大惊,立马起身,扯住李元容的衣袖,她知道任凭伯兄们武功再高,也绝非是李元容的对手。
她望李元容那微怒的神色,怕她痛下杀手。
李元容压着气自问道:“看来店中其他人都被你们下了药了吧。”
不然破窗暴喝之声不可能不惊旁人。
“废话少说,交出五五,我定留你全尸。”落九怒喝道。
诛安会收到落五娘被擒的消息大惊不安,自落五娘当上机巧党堂主之后,身上有很多重要情报,假如她被杀到也罢了,如若不然情报泄漏,那只会带来灭会之灾。
诛安会会长派出几路人马打探消息,恰巧落九他们就是永昌分会的人,原本想直奔大安神都,没想到在这无意中听到店小二薛三说今日有个叫落五娘的女人与一名男人共行,下榻在观云客栈。
经过详细询问容貌,落九肯定小二口中的落五娘就是族妹落五五,今夜一探果真如此,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到是谁,竟然与自己的青梅竹马共处一室,不由得让落九恨的牙痒痒,现在就将李元容千刀万剐。
“五五?”李元容有些诧异,难道这是落五娘的本名。
“五五也是你叫的,拿命来。”说罢落九提刀就上,刹那间,刀刃抵达李元容面门。
李元容施展轻功,伸腿一挡,由于含有内劲,落九手腕一痛,刀刃脱手飞向墙边,趁机向落九胸口一脚,落九一声惨叫飞出。
其他三人马上扶起口吐鲜血的落九,一时不敢上前,就这么僵持着。
落五娘满是忧心,她想过去看看落九的伤势,可是奈何李元容一只铁手抓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不妨告诉你,落五娘的消息是我透露给你们的,为的就是将你们尽数引出来。”李元容语气平淡,娓娓言道。
落五娘与众黑衣人心里大惊,没想到李元容竟然利用她,当真城府极深。
‘不可能,这不可能……’落五娘心里喃喃自语,这几日她与李元容形影不离,究竟是什么时候设下的圈套,眼前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你到底是谁?”另一名黑衣人开口说话,声音沧桑,看身形似一名老者。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问你们一件事!蛤王之毒你们可知?”李元容冷言问道。
“蛤王之毒是我会机密,你怎么会知道。”这名老者实感震惊,转目看到了坐在李元容旁边的落五娘,心里再次一惊,难到是落五五说的,那她绝不能留。
总会把他安插进分会,为的就是监督各分会有没有行叛会泄密之事。总会有令,但凡发现有行此事之人,必除之。
“诛安会在我眼中,没有任何秘密。”李元容言语之间带着轻蔑。
“大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便杀了你这狂妄之徒。”黑衣老者举刀奔向李元容。
倒地的落九挣扎着喊道,声音微颤,似用出全身气力喊道:“周叔,莫要伤到五五”
落五娘担心周越林丧命,苦苦哀求李元容,娇艳秀容梨花带雨,哽咽道:“李元容,你答应过我,有我在的地方,你不杀我们一人的……”语毕泪水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放心,丫头。”李元容气定神闲之际,单掌立于胸前。
可周越林刀锋瞬变,原来他的目标早就定在落五娘身上,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武功谋略深不可测,所以还是先解决掉落五娘方为上策。
李元容见周越林刀锋有转,神色一变,这老头真正想法,原来要取落五娘的性命,她摇了摇头,为落五娘感到惋惜。
可是无论李元容身型速度多么迅速,也及不上周越林奋力一劈的速度,只得以身挡刀。
在落五娘一脸惊恐的注视下,刀刃没入李元容左肩,周越林见得手了,顿时用力,李元容嘴角扯动,但未发出一声,这与她征战沙场所受之伤相比不值一提。
周越林越来越用力,李元容忍着剔骨之痛,定住了身形,抬掌击在了周越林的右胸口,周越林身型一震,脱刀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在落九前方。
周越林忍痛喊道:“你们俩个快动手,这小子受伤了,快趁机结果了他,永绝后患。”
两人听令摆架提刀的冲向李元容,李元容借他们愣神之际,鬼魅身形已经来到书桌前,单腿踢在剑柄之上,青锋飞向半空之中,李元容脚踏桌角在空中接剑,向两人划出剑花,满天剑意如奔涌江河之势扑向两人。
两人避无可避,只得在原地挥刀,阻挡李元容所发剑意,顷刻间,两人身上多出数条伤口,心里越来越惊,只得连连后退,此时不走,四人必死于此男子剑下,转身抓起倒地的周越林和落九夺窗而去。
见贼人落荒而逃,李元容拉着满脸泪痕,神情迟滞呆坐在地上落五娘跑出客栈,唤醒睡在马车的车夫,连夜向城外奔去。
李元容用手按着伤口,好在刀上无毒,只是伤口太深,血流不止,把她暗蓝罗衣染成深紫色,即便如此,李元容也是面如泰山。
落五娘如何事好,心中有矛盾之意,如果救,这是可杀族仇人!如果不救,李元容必会失血而亡……
见到落五娘的神色,李元容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药丸,仍给落五娘,声音略显无力:“这是解药,你吃完下车去吧。”
落五娘又是一愣,她没想到李元容会撵她走,是可怜她吗?带着哭腔道:“你既然坚守你的承诺,我落五娘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我答应过你帮你找到治王妃的解药,就一定办到。”说罢,她把白色药丸扔进嘴里。
见李元容俊目微闭,身形有些晃动,落五娘眸子里迅速闪过一股光芒,将李元容搂入怀里,扯起衣裙,银牙用力,撕下一条裙布,绑在李元容受的肩膀上。
紧紧的抱着李元容,抚摸着她的俊脸,见李元容不语,双眼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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