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转眼就高考结束,从此从高中毕业。
冯延春没去管自己考了多少分,用家里人给的日常生活费去网吧开了台机子,在征兵网站上把自己的信息全填上,然后等待那个他希望的结果。
回想起来,那次感冒过后,冯延春好几次想要询问一下转学生,啊,不对,现在已经是一同参加过高考的毕业生了,已经是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教育下的成年人了。
一开始还有那么种西方贵族的大小姐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公主那样,后来熟络之后就变了个人,要用比较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的话……抠脚大汉?
好像也不至于。
怎么说把人家美少女形容成那副模样,充满了违和感。
冯延春想象了一下对方一只脚搭在腿上,边抠脚边跟人聊天,好像……也不是不行。
只能说对方太爷们儿了,给班里的诸位留下了沉痛的印象,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优雅的大小姐在短短两年里变成女汉子的?
高考前每每有来自别的班级的男生来到他们班门口,叫班里的人帮忙喊她出去,看起来是想要告白之类的,就有男生挺身而出,一拍来者的肩膀,用极其夸张纠结的表情痛苦地开口说:“兄弟,人可以自由恋爱,甚至可以是福瑞控,但她就算了吧,她论外了,她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忘了她,找个新的吧。”
然后来者一脸懵逼地离开了。
所以冯延春一直想,如果对方只是交换几个月那种情况,应该不至于会变成这样,应该还是那个看起来清冷高贵,气质出尘的美少女。
这也使得他一直没有开口问,那次感冒,是不是她跟某个人一起来照看的他。
以对方的表现来看,根本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贤惠以及柔声细语与她完全不搭。
不过比起她本人,冯延春更在意的是那天和她一同来的那个人,是不是秋冬夏。
因为只有秋冬夏才会知道,他家门口的牛奶箱是没有上锁的,里边也很久没有装过牛奶了,而是装着他家的备用钥匙,以便有人忘带钥匙的时候能有个门进。
这习惯是在冯延春还在上学前班的时候就开始的,那时候他还能经常看见父母,后来……
不是重点了,重点是,那个人究竟是不她,冯延春没敢跟本人确认,更不敢去问似曾来过的另一个人。
如今毕业了,更是犹豫。
他在想,他是不是需要一个结果,来去确认,去得到想要的那句话。
但更害怕的是得到了否定的结果,然后说一切都是他发烧迷糊了想象出来的,那字条与布丁是母亲回来给他买的,然后留下的。
尽管字迹与平时并不相同。
但字条与便签都已经是过去了的无用之物,早就在该倒垃圾的时候一起收拾掉了。
毕竟他没有奇怪的性癖,拿着纸条去问别人,更不该那么做,即使是私底下去问也会有那么种咄咄逼人的反感。
一个有素质的人,是不应该去逼问的。
就像他从来不逼问父母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工作,回家总是那么晚,为什么明明已经有手机了还那么麻烦用便签留言。
他不会问,因为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不是年龄岁数的经年累月,而是心智思维的自我觉醒。
谁的成年不是要肩负起一切?
听父母的去读大学学一个不喜欢的专业,混一份出来后根本不看的文凭,毕业后回到父母身边去做不喜欢的工作,浑浑度日,年龄到了由父母介绍去相亲然后结一场得过且过的婚姻,最后为了孩子的奶粉与将来的学业而惶惶终日。
妥协与退让从来都不是成年,不过是内心的懦弱经不起考验,放弃了曾经的目标,选择在父母的荫蔽下继续生活。
所以冯延春将自己已经报名参军的消息留言给了父母,是用的非常坚定的理由与语气去写的一段话,明确告诉他们自己是个成年人,要去挑起一份担子了。
第二天两个人久违的没有去上班,他难得看见同时在家的父母,他们联手为他制作了一桌丰盛的餐点,最后捧上早已过去了的生日的蛋糕,祝他有了自己想做且要去做的事,祝他成年。
也祝福他在即将启航的远方,一飞冲天。
冯延春看着父母模糊的身影,吃着他自己舍不得买的,有特殊意义的,已经好多年没吃过了的蛋糕,由衷高兴。
冯延春在为最特殊的时间点,得到了最好的礼物,得到了从未有过的那么动人的祝福。
他原来一直有着完整的家。
于是一晃神,家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父母的笑容,欢笑的谈话,止不住的夸赞与祝福。
通通。
消失不见。
他吃着自己为自己做的一桌饭菜,吃着昨天买来放在冰箱里的蛋糕,看着桌上留下的简短的便签以及一大叠的钱,眼眶里有闪亮晶莹的光芒在打转,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却始终不肯落下。
想去就去,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便签上如是写道。
字迹工整有力,来自他的父亲。
用着最简短的语句说出那不善表达的内心。
这是对冯延春而言,比团聚更来得真实的祝福。
也是久违的来自父亲的便签。
桌上的钱是弥补多年来没能陪伴的心意,崭新的,刚取出来完全没有褶皱的一整摞百元大钞,一摞一万元,而他们留给了他两摞。
就在这时,冯延春听到了钥匙插进门孔的声音。
钥匙转动,门锁打开,一个人头先伸进来查探情况,看到满满的一桌菜以及自己一个人在吃饭的冯延春眼前一亮,大胆地拔出钥匙把门推开,熟练地在玄关拿出两对拖鞋换上。
“没什么变化嘛,”对方抱怨道,“跟之前来的时候不能说是完全不变,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中午好啊,冯延春。”银发女孩儿久违地穿起了她来到学校认识大家时穿的黑色水手服,以及包裹着她纤细大长腿的白裤袜,优雅而性感。
冯延春别过头,对着墙闭上眼抹了把泪,脸上多了些红晕。
因为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听到了时常在梦中见到的人。
“延春哥,你、你没事吧。”
女孩儿声音有些怯懦,包含关心。
来自一段打小开始的良好关系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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