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一文钱案
皇太后得了蚕茧、蚕丝,由暖暖扶着接受皇后与众嫔妃的跪拜,然后又大摆仪仗回到白龙寺,继续为国求福去了。
亲蚕礼诸事过后,这天卢姝宁誊抄账目,查验库房。数来数去,发现少了一文钱。先开始以为是自己疏忽,于是查账册,再次开箱数钱,如此核对三遍,才敢确定就是少了一文钱。
暗道一声“不好”,心中慌张:这一文钱是小,出错是大。于是,桌椅地板、犄角旮旯、账册书籍全部找过,始终不见一文钱的踪影。
坐下来细想:自从我进了这支度库,百般小心,事事谨慎,每一道手续都严格把关,不应该出错的。
等蕙心回来,赶紧告知了此事。
蕙心平淡的说:“我以为多大的事,咱们这几天又忙又乱的,不就是一文钱吗,再所难免。你自己悄悄补上就好,切莫声张。”
这话一出,姝宁瞬间起了疑心。暗自揣测:自从来到支度库,她对自己的教导严谨认真,怎么此时出了错,她的反应如此平静。
姝宁问道:“那……这一文钱就不追究了?”
蕙心说道:“一文钱而已,说不定是你记错了,也有可能是掉落在哪里?等过几天,你不找它,它反而自己就跑出来了。没事的,以前我也这么做过。”
姝宁越想越不对劲,将这几天所有的过程细细捋一遍,说道:“只有三种可能,其一,是我算错了,其二,那一文钱遗落在房间里,只是没有找到,其三,有人故意拿了。”蕙心一直走根本不去听她讲。
姝宁再次追上蕙心,拉扯她的衣袖,小声说道:“这件事是我负责的,我有十成十的把握,一定是出了内鬼。”
蕙心早已不耐烦了,说道:“拜托你好好想想,动动脑子,普天之下谁会费尽心机来偷你这不值当的一文钱!你太敏感了,凡事过于计较,反而不好。听我一句劝吧!在这里当差,丢就是丢,总比偷了好,你可千万别乱说。不要害得大家陪你一起受罚,一起吃官司,到时候谁也落不下好。”
蕙心走后,姝宁思来想去,始终放不下,又同她商量起来:“不如这样,我先私底下小心的问一问,探探每个人的口风,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蕙心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求饶道:“哎呦,我的祖宗,你怎么还没忘呢?一文钱而已,我替你补上行不行,谁让我是你师傅呢!你就放开手吧,咱们都好过。”
姝宁趁着午间空闲,先是找到兰芷,悄悄将她带到没人的地方,问起昨天可有动过放铜钱的箱子,兰芷瞪着一双大眼睛兴奋道:“没有,怎么?丢钱了?”
姝宁又问道:“谁能给你作证。”
兰芷被这么一问,赶紧退后两步,将她上下一打量,回答说:“姝宁你好专业,看不出你还有当巡按御史的潜质,怎么?是蕙心师傅派你来查案的?或是偷偷试探我?”
姝宁严肃道:“你好好回答。”
兰芷道:“是是是,我始终和芸芷、芳芷、白芷她们三个在一起,我们谁都没有动过放钱的箱子。”
姝宁看她眼睛清澈,毫无杂念,于是转身就走,兰芷又扯着大嗓门追问道:“喂!到底有没有丢钱?丢了多少钱呀?”
姝宁回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径直走了。之后又分别找到芸芷她们三个,说法都一致。看来她们可以排除了。
姝宁将结果告诉蕙心,蕙心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姝宁也学着她,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灵光乍现,说道:“我想去问问昨天来的那几个小太监。”
蕙心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连门也没进,更别说动过箱子了。”
姝宁说道:“蕙心师傅,你怎么就肯定他们不是里应外合,团伙作案呢?”
蕙心惊的都结巴了:“就就就,就为了一文钱就团伙作案?”
姝宁双眼一眯道:“也未可知!”说罢不由分说拉着蕙心又去了太监处。找见昨天来抬东西的那四个小太监,询问他们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进出支度库。毫无悬念,都说不知道,不曾留意。
晚饭后,蕙心见姝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问她:“怎么?线索都断了还不放弃吗?”
姝宁道:“线索没有断,你记不记得昨天有一个修窗户的工匠来过?”
蕙心道:“记得,修窗户的老张嘛?”
姝宁道:“这么明显的一个人,可那几个太监为什么不说,明显是在包庇。”
蕙心说道:“包什么庇,那人是老张谁不认识。再说了,他只站在窗外,将窗户打开又关上,然后就走了,仅此而已。”
姝宁道:“他很有可能在放风。”
蕙心问道:“你怎么知道?”
姝宁信誓旦旦道:“一个人是内应,老张是放风的,那四个小太监是传递的。还有一个幕后主使,齐了,就是这样。”说到这里两眼放光。
蕙心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那依你这么说,幕后主使是谁?”
姝宁立马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空,气宇轩昂道:“他就是后宫总管太监——张公公。”
蕙心看着姝宁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正听她胡说八道听得入神,佩服她连张公公都敢惹,还没来得及笑话她不知天高地厚,姝宁又蹲在地上,哀求道:“你带我去找张公公好不好?”
蕙心躲瘟神一般,一脸嫌弃的甩开她的手,厉声道:“卢姝宁!你自己抬头看看,天都黑了,差不多了,可以了,收手吧!大家陪你玩一天了!”
姝宁道:“我只想问问他,看他能提供什么线索。”
蕙心道:“天哪,你不想活了,你敢去问他?”
姝宁道:“所有的太监宫女,奴役杂使都归他管,他应该知道。”
蕙心道:“你真是疯了,一文钱而已,你若惊动了他,那就不是小事了。”
姝宁道:“你只管带我去,其它的我绝不连累你。”
蕙心道:“咱们先说好啊,问得出问不出,你不许连累我。也莫怪我无情,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来找他,是你非要见他不可。”
蕙心是看出来了,这个死脑筋今天不见着张公公是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二人掐准了时间,等在一堵墙后。
姝宁拦住张公公等一行人,先行礼自报了家门。张公公看了她一眼,一努嘴,旁边的一个徒弟问她有何事,姝宁说道:“您手底下的人,这两日可有捡到过一文钱吗?”
张公公摇摇头。那徒弟又问她:“还有别的事吗?”
姝宁表示没有了。
这一行人都是一幅就这?就这也值得来问张大总管的轻蔑表情。
张公公等人走后,蕙心从墙后出来,唏嘘一声,拍拍胸脯安慰一下自己问她:“你不怕吗?”
姝宁镇定自若道:“你很怕吗?”
蕙心问她:“那你有答案了吗?”
姝宁道:“看他的神情平淡,应该和这件事没关系。”
二人边走边聊,自去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姝宁给蕙心手心里放了十枚铜钱,说道:“我只剩下最后一个线索了,蕙心师傅,我打算问问南橘和迟溶。”
蕙心厉声正色道:“我劝你,你要知道好歹。到此为止,补上十文钱,就此了结。只要事情还在这支度库里,我蕙心就能说了算,我就能替你把着。一旦告诉了南橘和迟溶,那就等于告诉了皇后娘娘。到时候,我就保不住你了,你可想清楚了。”
姝宁道:“只剩下她们两个了,问完就结束了。”
蕙心道:“她们是宫里的老人,这种事她们不会做,也不屑于做。”
姝宁道:“但,那天她们也来过,难逃干系。”
蕙心语重心长道:“可以了,姝宁,你知道后果吗?一旦问了南橘,那么就等于告诉了皇后娘娘支度库出事了。告诉迟溶,别的先不说,她的为人你可知道?先打你十大板子,只会从重不会从轻。”
姝宁道:“我已然知道这样的后果,但还是要选择这样做。”
蕙心知道无论如何是拦不住她了。
姝宁来在皇后寝宫外,跪在那里等着向皇后认错领罚。
南橘出来问她何事,还未等她说完,就吩咐身边的锦文锦华,让她们去转告姝宁说:“补上一文钱赶紧去吧,莫在这里小题大做,还不够惹人笑话的。”
支度库里,迟溶倒是有闲心听她讲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有人都看着迟溶审她。
迟溶紧绷着脸,冷冰冰说道:“依我看,出了错就走吧,赏十个板子,从哪来回哪去。”
姝宁说:“让我走,也要明明白白地走,我不能带着这份糊涂罪走。眼前就只剩这最后一步了,我马上就查出那一文钱的下落了。”
蕙心冲过来问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你的那一文钱,你不要命了吗?值得吗?赶紧给迟溶认个错,求她不要赶你走。”
姝宁还在思索:“不应该的。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蕙心道:“若是肯听我的,一早补上那一文钱了结多好,何必行至如此。我劝你收手吧,别再折腾了。”
姝宁道:“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的思路很清晰,该问的人我全问了,究竟还有什么遗漏的。”
蕙心、迟溶和这支度库里所有的人无不佩服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线索。
姝宁猛地抬头,眼前一亮,道:“是了,我一直都在人上面想线索,漏掉了一样东西——钥匙。这库房钥匙有两把,一把在我们这里,一把在皇后那里,这么一来,还得找南橘。”
恰好南橘进来,满脸笑道:“听说这里出了事,我来看一看。”
姝宁上前拉住她,说道:“南橘姐姐。”
南橘立马摆手阻止道:“你可别,咱们两个同岁,论生日你还比我大几天,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
姝宁道:“这两日,你可有见什么人进过皇后的寝室,或者,有什么人可以随意出入皇后放钥匙的地方?”
南橘不假思索道:“还真有一个,但,我不敢说。”
姝宁道:“你只管说,出了事,我绝不供你。”
南橘道:“就算我敢说,未必……你就敢去找她。”
姝宁问道:“是谁?”
南橘道:“她可是咱们大宋最受宠的唯一的嫡公主——嘉福公主。”
姝宁双手一拍,欢喜道:“这就对上了。只有嘉福公主可以拿到钥匙,也只有她可以不动声色去库房拿走一文钱。这样就通了,我终于明白了。”
她满眼期待的看着南橘,南橘赶紧退后几步,道:“我可不敢去,换你,你敢去质问公主吗?”
姝宁道:“我敢。”
一屋子的人看着她们两个,一个个激动的表情,等待着好戏上演。
南橘道:“不如这样吧,我跟公主的大宫女香穗儿很熟,我可以去找香穗儿帮忙。不过咱可说好了,成败与否,你自己担着,可不许连累我们。”
姝宁同意了。
皇后午睡起来正在梳洗,公主前来延福宫请安,此时正在另外一处房间等候。
公主的大宫女香穗儿就站在门外守候。
南橘与她耳语几句,她又冲姝宁点点头,用手一指门,示意她现在进去。
姝宁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姑娘站在那里。
这位就是大宋最受宠的嘉福公主赵娢柔。
一眼望去,就如同市井随处可见的十五六岁小姑娘。穿着不算华丽,甚至普通;打扮的也很简单随意,并不像传言的珠光宝气、满头金翠。但她自有她的独特神韵:眼神高傲,气质脱俗。随心惬意,看似散漫却又透露着高贵神气;举止随意,却自有一段风流清雅。
这是因为她从一降生就不用为生计奔波,不用为繁琐事务劳累,也不用看谁的眼色,久而久之,养成了她的天然纯净之美。
姝宁上前拜见行礼。公主就站在那冲她笑,且不说话。
姝宁尴尬极了。但公主没说起来,她就只能一直跪着。略等了等接着说:“亲蚕礼当天,请问公主有没有去过库房,有没有动过樟木箱子里的铜钱?”
公主还是只笑不说话,姝宁只好硬着头皮又问:“那丢失的一文钱是不是公主你拿去的?”
公主脸色立马变了,怒目圆睁,叫嚷起来:“迟溶,你们怎么管教的,这都问到我的头上了。香穗儿,进来掌嘴十下。”
姝宁慌了,道:“她们没有权利惩戒我,除非是皇后娘娘。”
这时听得门外一声“好”,只见南橘和香穗儿一人一边将门推开,一大堆人簇拥着皇后进来了。
皇后问清缘由说道:“是谁说公主去过库房的?
南橘上前跪下认错。
皇后又道:“南橘泄露公主行踪,迟溶管束无方,任由宫女以下犯上,质问公主。姝宁丢失库银一文,蕙心有失职之罪。”
迟溶、蕙心和姝宁一一跪在南橘之后。
皇后继续说道:“这两日以来,所有人都陪着姝宁你闹,依我看,所有牵扯这件事的人都该罚。每人十杖,你们服不服?”
姝宁拦道:“我不服。这前前后后都由我一人而起,与她们无关,是我强拽住这一文钱不放,是我死脑筋,也使我较真不知变通。是我连累所有人,我愿一人挨所有的板子。”
皇后问道:“你后悔吗?”
姝宁坚定道:“不后悔。”
皇后道:“若从来一次,你还会把所有人得罪个遍,也要去追查这不值当的一文钱吗?”
姝宁道:“我想我会的,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个死脑筋的人呢!”
皇后问道:“就为了这不值当的一文钱?”
姝宁道:“皇后此言差矣……”
南橘赶紧暗示她:“大胆卢姝宁,你敢纠皇后娘娘的错。”
皇后抬了一下手,示意让姝宁继续说下去。
姝宁道:“不敢。实则是一文钱是小,规矩法度是大。今日一文钱出错,不查不节制,明天千金百金也无人计较了。
我听闻前朝纪事:一国乱,先乱于朝纲,祸起于后宫,逢末世,常有宫人夹私盗窃;管制不严,礼法不明,才生出末世之兆。宫中法度不明,无人遵守,然后失与民间,败与四海。
所以,宫中法制清明,人人遵守,赏罚有度,才是正道。今我丢失库银一文,又以下犯上质问公主,愿领罚。”说完低下头去,两只掌心向上,等着挨戒尺。
皇后道:“嗯,说的有理。你得罪了公主,眼下她最生气,把戒尺拿来,让她打。”
公主笑嘻嘻的从迟溶手里接过戒尺。右手高高举起戒尺,却在姝宁手上只轻轻碰了一下,左手紧跟着在她手心里放了一枚铜钱。
公主冲她抛个媚眼,微微一扬下巴道:“这一文钱就是我拿的,现在还你了。”
姝宁看见钱,先是放鼻子上一闻,才高兴的说:“是了是了,就是这枚钱,有樟木香气的。”
看见她在闻钱,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公主惊奇道:“你还有这功能?铜钱还有气味了?”
姝宁答道:“若是一天两天还行,三天过去,我就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公主依偎在皇后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说道:“母亲你找了个什么人,都掉钱眼儿里了。咱们合伙耍了她一整天,你可得好好赏她点东西,安抚安抚她的心。”
皇后将公主往正推了推,正色道:“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姝宁你怎么看?”
姝宁答道:“古人说的这句话是指诸侯与谋士。今日不同,我们是算账,不可同日而语。若真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普国之下还需律法做什么;商人买卖,还需合同契约做什么。咱们如果也按这个来,那我就不用记帐了,我只要您的信任就好,连笔墨纸砚都省了,岂不更好。我又不贪污盗窃,钱都是你的,左右跑不了。
可见我们记账为的是明理明帐。今日一试,您一来看我算账本领如何,二来看我心性人品如何,二来看我胆量如何。”
皇后道:“你可怪我在试探你,可有生气?”
姝宁慢吞吞的说道:“不只生气,但,确实是吓着我了。”她不敢抬头看皇后的脸色,跪在那只能看见她的手。那是一双中年妇人的手,透白娇嫩,惹人羡慕,不觉多看了几眼。
皇后笑道:“那你这气如何才能消?”
公主抢先道:“我知道我知道,无非升官和发财嘛!”
她发现姝宁一直在盯着皇后的手看,便钻进母亲怀里,搬住胳膊,一把扯下她腕子上的一串珍珠手串,随手一扬,道:“给你。”
姝宁才知方才失了礼,忙道:“公主,我没这个意思。”
皇后一把推开公主的头,说道:“你都多大了,还跟个猴儿似的,也不怕惹人笑话,”又冲姝宁微笑道:“赏你就拿着吧。”
姝宁看向蕙心,蕙心微微点头,姝宁就接了。
皇后亲自宣布:“卢氏姝宁晋升一等执事女官,监管支度库房。”
姝宁吓了一跳,道:“我做不来的。”
蕙心赶紧扯她,小声道:“怕什么,有我呢。”
公主道:“唉,我说,卢姝宁你现在是一等执事女官了,说说看,这幕后主使该怎么罚?”
姝宁快速思索起来,道:“内有父母,外有老师,轮不到我一个小小的女官。这幕后主使怎么罚?她,自然有她的长辈管束她。”
“你这推的到干净。她的长辈……”公主意味深长地一笑,斜眼看向她的母亲,阴阳怪气道:“她呀,她的长辈在白龙寺呢!”又对皇后说道:“唉,我说,要不要把你的长辈从白龙寺请回来呀!”说完哈哈一笑。
皇后怒目白她一眼,道:“一边去。”
姝宁自打见过皇后,见她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端庄稳重的仪容,极少有现在这样生气的面目。自责不该挑起这个敏感的话题,南橘蕙心等人也替她捏一把汗。
幸亏有公主打破尴尬,说道:“我的乖乖,内务府一共送来了你们十七个,就试出你这么一个来。”
皇后道:“死脑筋有这么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姝宁笑道:“她们都说我是死脑筋,其实不然,我只是有自己坚守的道理和原则罢了。”
自此,一文钱案告一段落,卢姝宁也凭借这事一战成名,整个后宫没有不知道她大名的人,但凡提起,都是啧啧称赞,佩服她有勇有谋。
大家常开玩笑说:“千万不要在卢执事的眼皮底子下耍猫腻。”
也有人说:“我们可得把卢执事讨好些,否则月底该不发我们月钱了。”
姝宁笑道:“钱是宫中给的,只不过经我的手,怎么就成我给得了。你们呀,只管认真做事,别被迟溶抓住就好。”
迟溶听见她这么说,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别被我抓住就好。”
南橘问姝宁道:“你怕不怕迟溶?”
姝宁道:“不怕呀!为什么要怕她?迟溶姐姐赏罚分明,是最恪守规矩的。她虽然罚人最狠,但我安于本分,又不出错,并不怕她。”
南橘笑道:“凡这延福宫的人,哪个她没罚过,偏你是个例外,她心里痒的什么似的。”又嘿嘿一笑道:“不过也不打紧,她若敢罚你,你就扣她的月钱。”
三人呵呵笑着。
从此,宫中的人都戏称南橘是“起居使”,迟溶是“惩戒使”,姝宁是“钱银使”,此三人是皇后的三大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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