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摸索着威尔桌面不多的摆件和装饰物，其中信件和平装书居然占了大半，和汉尼拔相同的一点让女人莫名的不舒服，女人合上一本打开的书本，封面居然是亚历山大·杜马的《烹饪大词典》。

女人打开书本放回原位，直接走向威尔，爬上了那张狭窄散发着酸臭汗味的板硬床，和威尔并排坐在了一起，头靠在墙边，如果换个环境，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同床共枕的和谐夫妻，就像刚来过一场畅快淋漓的□□之后到来的真心话时间。

“三年了，你一直没找我，我很想你，我儿子也是，他不久前还问我你过得怎么样了，我没跟他说在你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他还很遗憾地以为我们只是分了，这个混小子真的被你这位FBL特殊探员倾倒了，时不时地在我耳边提及你。”

“好吧，那个混小子被外婆家那边的棒球俱乐部彻底吸引住了，他一点也没回想起你，除了在看新闻的时候……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糕的事，但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信息，他们从来不让我知道，我只能和别的什么人一样从新闻或者犯罪咨询网上查询，别的什么人，哈哈，至少我们做过三年的夫妻。”

“求你了，跟我说说话吧。”

“……”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你，真的不一样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看上去就像是别人，那么的闪耀，那么的充满婊气。”女人都可以想象到听着这些对话的探员噗嗤的笑出声，自己也笑出声后女人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摸威尔的耳朵。

那里曾经待过一颗闪耀整个歌剧院的红色宝石，相信所有人都被带着这颗宝石的漂亮男人倾倒，包括她。她真的喜欢那个浑身散发着自信，一颦一笑掌控着全场，神秘又危险的男人，就像带刺的玫瑰，但她同样喜欢那个夜晚盗汗，时不时惊呼然后翻看妻子有没有被他吵醒的那个温柔男人。

“你好，优雅女士，你怎么不坐那边呢，我想那边的杂物室应该有几把不错的椅子。”威尔侧头缓慢躲过了女人的伸手抚摸，他指的是床对面，那把钉在地面的椅子。

“嘿，亲爱的。你在哪儿？”女人眼眶的泪水顿时涌出。

“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我讨厌这里的酒店。”威尔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神还是充满着同样潮气的迷茫，一字一句缓慢非常，好像听清女人的问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女人却是一阵愤怒与安心，愤怒威尔的回答，却也同样安心于威尔的回答。

他们给威尔喂了非常非常多的镇静剂和安眠药，阿米妥钠或许还有点东莨菪碱。

“你感觉怎么样？”

“非常糟糕。我好像丢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得去找它。”

“它就在你手边不是吗。”女人拿起那本《烹饪大词典》放在了威尔的手上。

“哦是的，谢谢。感谢你找到了它。”威尔皱眉却又松开，抬手抓了抓耳侧，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个耳洞。

“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你那位出色的男伴在哪里呢，把这么一位可人的女士晾在这里可不怎么礼貌啊。”

“因为我说我很不高兴，因为威廉（和威尔的英文读音差不多）和我聊天的时候像个大笨蛋。”

“哦是吗，那么不介意的话，能让我陪伴在你旁边些许时光吗。”

“我喜欢些许粗鲁的。”你太礼貌了。

“哈哈那你可要小心我的男伴了，他可讨厌粗鲁的人，别碰上他，因为我喜欢你。”

女人是彻底忍不住泪水了“我有一个小故事想要告诉你。这个故事曾经惹恼了某人，故事的结局某人给我买了一个手镯，我希望这个故事不会惹恼你。”

“那我也去给你买一个手镯，如果它真的惹恼到了我。”

“那人小时候曾经在一块田地里发现了一个非常圆润的西瓜，他抱着这个不是他种的西瓜被一个他认识的猪倌发现了，他的狗对他疯狂叫喊，猪倌挥舞着一只鸟枪，那人幸好很小，弯着腰从铁丝网墙下的一个小洞里钻了出去，他成功逃脱了。”

“他事先清理好铁丝网打通退路了吗？”

“我想是的。”

“犯罪思维，居然那么小就有了。”

“他没有犯罪思维！”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在穿洞的时候他听到从挡下传来的爆裂声，不是猪倌的鸟枪，他跑的时候，为了穿过那个洞。”

“他缩了他的蛋蛋。”女人和威尔一同说完最后一句后一起大笑起来。

威尔笑了两声就制住了，气喘吁吁地头倚在墙面，汗水黏连住了几缕碎发在额头，看上去实在脆弱，与心动。

没有一个女性会拒绝一个脆弱的美丽男人。

女人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威尔靠近，这次威尔没有拒绝女人，威尔侧脸与女人对视，那对苍绿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室内旋转成了女人熟悉的暴风蓝，视线在逐渐对焦。

“漂亮的棒球妻子。她还好吗？我很想念她。”

“我也很想你。”女人是泣不成声了。

暴风蓝的瞳孔之中，显映着威尔从来不感兴趣的金碧辉煌，装饰着殿堂的雕像和建筑，那座是耶稣受难，那座是大卫，那座是受伤的人，蜡烛在头顶燃烧，乐队在轻快缓奏，美食散发着肉香，舞会的大门锁上，侍者举着高细酒杯们穿插在西装和鲸骨裙的海洋，许许多多的人们在布满骷髅画像的花雕石地板上，旋转，转身，交换伴侣，各色的西装与旋转中花一般散开的晚礼裙，锃一色的黑色皮靴与猩红色的嘴唇，在万花筒的天花板中旋转，转身，再旋转再转身。

他的脚也重，手也很沉，跳不起来舞步。威尔从来不喜欢这种场所，他会来这个地方只因为他伴侣喜欢，他厌恶为了社交所举办的舞会，就跟邪恶祭祀一样。

往常他的伴侣会一直陪伴他左右，像展示一件漂亮瓷器一样地向所有人展示，他不喜欢社交，却意外地非常喜欢这个。往常？他去哪里了？

威尔转头，陪绕着他的一圈瘦女人胖男人不见了，他眨了眨眼，他腰上的那只有力手臂不见了。

有一位带着鬼脸天蛾面具的女士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他，伸向他的手纤细瘦白，没有肉，只是骨头，女士给了他一杯香槟后，那只白骨手缓慢又坚定地摸向他的耳朵。

威尔喜欢这杯酒，酒让他的想象力逐渐停缓，思绪渐散，优雅女士身上逐渐长出了白色筋肉，红色血管，皮囊将她完全包裹，透着健康的粉色，面具的鬼脸天蛾上挂着两颗乳白色的珍珠，哦她真美。

“你身上很香，有股我熟悉的气味。”

“你给我寄的那封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路过一家香水店的时候，我向店主描述后，店主将它分毫不差地调了出来。”

“主调很熟悉，是什么？”

“是茉莉花香。”

威尔转头，他的伴侣重新回到了宴会的中心，他在向他微笑。

“茉莉？”

“是的，莫莉。”

“莫莉……”

威尔抛下落单的优雅女士，快步奔向了汉尼拔。

突然，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下一刻填满了狭窄的牢狱，锁链声哗啦啦作响，椅子与□□的碰撞声，纸张撕破声，东西扫到地上的声音，开锁的声音，慌乱的对话与电击声。

一片混乱。

阿兰娜耳朵里有一只黑色的挂线耳机，和地面上的小队一起随时窃听着这里的对话，阿兰娜已经尽她最快的速度赶来，但还是迟了一步。阿兰娜跛着脚将莫莉大半的体重揽到自己身上，左手撑住她的肩膀，右手拿着一块方巾狠狠贴住莫莉的脸，就算她挡住了莫莉，将莫莉的脸全部包裹，也还是能看到粘腻的液体漫过方巾边缘，滴到了阿兰娜的包臀裙上。阿兰娜直视前方快步行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路过汉尼拔的狱间，那个黑漆一样的阴影已然是坐在床边，对着她们施然问好。

一直沉默着的阿兰娜陡然爆发。

“汉尼拔！你一早就闻出了她身上的香水是不是，这才是你真正的娱乐时间！那条建议不管有没有都是狗屎，你就是狗屎！信封上的香水也是你挑的！你为了锁住威尔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三年婚姻就让你如此的嫉妒吗？你以为移除了这些就可以让威尔离不开你了吗？这只能暴露你同样离不开威尔的事实！威尔终究会清醒过来。”

“……”

辩读完汉尼拔的唇语，阿兰娜脸色阴沉着离开。

Ps:汉尼拔被禁音的原话“别让粗鲁吃了你的理智，还是说上了名单的羔羊不再畏惧死亡？想想从古至今的刑罚，你不会喜欢最后面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