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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的做法有许多种,红烧,清蒸,拿去炖了煮成汤,剁成了肉泥加了盐做成了鱼丸,清水一烫,鲜得你只见眉不见眼。
鱼的种类有许多种,海鱼直接削了片沾了酱油便能吃,河鱼又分许许多多种,有贵得能吓出人命也要一掷千金回来吃的鲥鱼,也有捞回来就丢回江里头没人要吃的杂鱼。
而陆小凤口口声声说,那天下最好吃的鱼是在江南的掷杯山庄。
他又说自己是“大大小小各种类各种做法的鱼几乎都吃过”,有比对,所以他才有底气这么说。
陆小凤夸口道:“这天下的鱼的品种和做法我虽说没全都吃了个遍,但也总是吃了九成九的,这九成九的鱼做的食物里头,我首推掷杯山庄的鱼,那才是天上掉下来的美味。”
既然人家都说到这地步了,许娇娇也就姑且信他一回。
这一路上,陆小凤将那道鱼夸得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美食,许娇娇听得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夸赞,听得一心只想快点赶去江南。
一听到有好吃的,她立马就将那些什么“一剪梅”,“暗器之王”,还有那些死去的人——所有的哀戚之意全都抛在了脑后。
她的忘性也大。
心宽,体却不胖。
不过她想到自家老爹对于鱼的吃法和亲妈的吃法完全不同,姑且就问了89454,“这个时代有那么多的调味料吗?”
89454说有,许娇娇就信了,但是这些调料都是哪里来的?
她就转头去问花满楼了。
“花满楼,你知道这些香料都是哪里来的吗?”
江南第一大地主的花家七公子想了想,说道:“约是二十多年前,安西都护府重回大唐之后,香料便从西域源源不断的过来了。”
许娇娇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尝到香料还要从西域进口,她虽然有点这方面的概念,但也是从自家老爹哪儿知道的。
她家的老爹来自唐之后的宋朝,半生见得国破山河亡,一人之力不得回转,哪怕得了天下第一,可在这世道上也毫无意义,比起本朝,他倒是对大唐之事了若指掌。
不过对于来自几十万年后的许娇娇和她娘来说,这两个朝代之间的时光差距,也不过是一段记录的差距罢了。
许娇娇好歹还有点这方面的概念,可她妈算是遭了大罪。
所以许娇娇看着此间的大唐,觉得自己过的很痛快,又挺同情她妈的。
许娇娇决定稍微婉转一点的问一下。
她难得斟酌了一下措辞,问道:“有……哪些问题的吗?”
花满楼叹了口气,陆小凤撑着头,想了一会儿,便说道:“据说三十年前的一把咖喱能够换来等价的黄金,而现在这么一把咖喱,也不过是十几文钱。”
许娇娇听到咖喱这个词,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咖喱,哈哈哈哈……这个词我们哪儿也在用。”
太有趣了,简直太有趣了。
差距了几十万年的时光,可相同的名字还是一样的。
人类可真是大吃货。
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知道许娇娇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高兴起来了,就算早就习惯了她这来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可再怎么也会有点奇怪啊。
陆小凤便说道:“我看你别叫许不高兴了,改名叫许高兴算了。”
许娇娇听了之后,立马就不笑了。
她指着陆小凤说道:“我才不高兴改名字!”得了,还是叫她许不高兴算了。
……说来好像你告诉了别人你叫什么一样。
陆小凤当然不会这么说。
许娇娇看上去大大咧咧,行事作风也乱七八糟不合常理,性格更是算不上常理中的温柔贤惠秀外慧中……可她却有自己的坚持。
她坚持的事情其实挺奇怪,非常没必要。
但是许不高兴却意外的尊重别人。
哪怕她不喜欢一个人的发言,她也会一脸痛苦的听完才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不喜欢你说的话。”
而且她从来不会无视一个人。
只要自己能够做得到,她一定会努力去做。
花满楼给许娇娇递了一块酥糖,劝她别和陆小凤生气。
毕竟他也不想再听一路的吵架。
虽然许娇娇的声音很好听,陆小凤的才思歪理也多,可他们俩个要是吵上一路,就算是好脾气的花满楼也要受不了了。
许娇娇吃过酥糖,擦干净手,拿出了一本传奇志怪的看了起来。
花满楼不许她看小黄书,她就改看这种书。
说来也奇怪,花满楼怎么会在自家的马车上放本小黄书?
许娇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也不知道她悟了什么。
不过陆小凤和花满楼不说话,因为他俩都知道,下一秒,藏不住话又藏不住什么秘密的许娇娇,一定会将自己悟到的事情说出来的。
许娇娇惊讶的看着花满楼,她也没管红拂女夜奔的这个故事后续如何,反倒说道:“花满楼,你也是书迷啊?”
花满楼叹了口气,说道:“并非如此,那辆马车是六嫂借我的。”
花家有七个男丁,除了花满楼,其他人都已经成了婚。
可就算是成婚的妇人,也抵挡不了言情的魅力。
这一点上,许娇娇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
她双手托腮,诚恳道:“因为确实是很好看嘛。”
花满楼想了想,说道:“我不是很喜欢那个故事。”
许娇娇笑了,陆小凤也笑了。
总归,他是看了书的。
这就足够啦。
许娇娇后来还问开国元勋的李靖真娶了红拂女吗?
结果陆小凤击碎了她的浪漫幻想,“我只知道,真不是姓张,也不是红拂女。”
许娇娇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的。”
她老爹说是被她娘拐回来的,倒不如说是和她跑了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嘛。
陆小凤总算是觉得许不高兴比起他俩刚见面的时候,是要长大了点。
不过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许娇娇的个子,叹气道:“许不高兴,你这些日子,怎么也没长多少啊?”
许娇娇气得差点在马车里跳起来。
花满楼看着吵吵闹闹的许娇娇和陆小凤,实在是忍不住,慢慢的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可惜正在吵架的两个人都没功夫看他的笑。
陆小凤也像是忘了自己怀中揣着一管孔雀翎,他们一行三人,总算是在吵吵闹闹中回了杭州。
三人回到江南的时候,正巧还赶上了一场在西湖的约会。
与那无穷碧的接天莲叶的约会。
还有在那莲叶之中静静安睡的红色莲花。
三人包了一条船,看了一上午的莲花,听了一上午的丝竹乐声,又请了在西湖上以制宴为生的厨娘,好好地吃了一场莲花宴。
宴上有糖藕莲花包子还有莲叶茶,最后还有一碗去火的莲子羹。
这莲宴的厨娘约莫三十多岁,她带着原材料上了船,一样样给船上的客人看过之后,就在船尾上头临风做好了这一席菜。
菜做好了,她也不多留,任凭艄公稍转船头,便跳上了另外一艘船,继续了她的营生。
厨娘的动作很巧,几乎没怎么用力,就瞧见她跳上了另外一艘船。
明明不会丝毫的轻功身法,可这轻巧灵活的身手,看上去简直和轻功身法没什么两样了。
许娇娇很羡慕,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多的时间和心力去学这么几招,只能继续保持自己的羡慕了。
这船娘这般赶时间,可一中午也就招呼三回客人。
可一日营生,足够她在晚间归家的时候,带着吃的用的养活家里人,还有闲钱供家中的孩子上学。
这一顿莲宴,许娇娇是吃得很高兴。
她甚至还有心思将大半个身子探出船外,一手扶着船舷,一伸手摘了个莲蓬回来。
把莲蓬摘了回来后,她还把里面的莲子给挖了出来。
剥了莲子的外衣,将里面的莲子肉吞了下去,却被苦的龇牙咧嘴。
莲芯脆生生的,又带了点苦,许娇娇是继续嚼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干脆囫囵吞下了喉咙。
许娇娇是头一次吃莲子,可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笨拙的就连陆小凤都看不下去了。
他接过许娇娇手上的莲蓬,取出莲子,手指轻轻一捏,就掐出了莲芯。
剥了莲芯的莲子好吃极了,可她的动作又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莲蓬不愿意移开。
但她又不想去麻烦陆小凤。
总觉得麻烦陆小凤多了,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撑船的艄公见了许娇娇眼巴巴的样子,便笑着问道:“女公子可要吃那莲子?”
许娇娇连连点头,她不说话的时候,可爱的让人瞧见便心生欢喜。
那艄公收了这三人的银子后,本就因为拿了比他想得还要多的银子心中不安,此刻见了许娇娇这么一个反应,自然是想要做些补偿的。
拿多了自己应得的银子便会心中不安。
若想要心安,便向让他们在西湖上玩得舒舒服服。
那艄公便自荐道:“我家的孙女此时在湖中摘那莲子,若女公子愿意,让我孙女替女公子剥莲芯吧。”
许娇娇连连说“好”,那艄公便唤了孙女过来,替许娇娇剥起了莲子。
这位采莲的姑娘看上去才二八年华,正是青春正茂,瞧见船上坐着的两位俊俏郎君。
她先瞧见花满楼,脸便一红。
又看到陆小凤,看到他那两撇像是眉毛的胡子,便忍不住想笑。
等再看到许娇娇——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正期盼地看着她,那姑娘便开心的笑了。
采莲的姑娘说自己叫做“莲娘”,她的那一双手长时间的泡在水中,又白又长,但是皮肤却泡的发胀。
可这么一双手,剥起莲子来,便是连陆小凤也比不上的快。
术业有专攻,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说不定也比不过在油壶上头放了一枚铜钱,人站着,一勺油穿孔而过而不溅半点星在油壶里头的卖油翁。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厉害得很,就连“中原一点红”那般的快剑也夹得住。
可在剥莲子这件事的本事上,却比不上一个以采莲为生的年轻姑娘。
那莲娘剥了莲子不说,还将那莲子的苦芯剥去了,可这芯她也没扔,将那芯收了晒干,卖去药房,也是能赚上个十几文钱的。
听到莲娘要将这些莲芯收走卖钱,许娇娇便好奇地问道:“那这莲芯要攒多少才能卖钱啊?”
莲娘便柔和回答道:“大约要一斤呢。”
许娇娇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也……可那么多,要怎么攒啊?”
莲娘听了她的话,眼眸中含着笑意,轻声说道:“晚上回了家去慢慢剥就是了。”
许娇娇没说话,只是忽然道:“可是灯油的钱,要比那些莲芯能卖出去的钱要贵的多啊。”
莲娘忍不住又笑了,她摇头说道:“女公子有所不知哩,哪用得着什么灯油,摸黑着手一转,莲芯就取出来了。”
许娇娇不信,莲娘便闭上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她的手指剥去了莲子的衣,拇指与食指的指尖一捏,那莲子便分了开来,她那双手也没有指甲,可手指一抹那分开的莲子中心,莲芯便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的动作那么轻巧,又那么快,眨眼之间就做了这事,陆小凤看到她的动作,还叫了一声“好”。
听到陆小凤的夸赞,莲娘却只是笑了笑,低下头,又继续剥起了莲子。
许娇娇吃的速度还赶不上人间姑娘剥的速度,那艄公的船桨一抬,便摘到了莲蓬,几下之后,摘下的莲蓬已经足够让莲娘剥了一座莲子小山出来了。
艄公也是不通武功的普通人,可他的动作又利索又使了巧劲,没伤到莲花,却将莲蓬给摘了下来。
这手段真是厉害极了。
陆小凤忽然想到,要是武林高手学了这一招,想必摘人项上头颅,也是极其简单的生气吧。
可后来他又一哂,哪里有武林高手愿意将大半生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呢?
瞧见莲娘又剥了许多的莲子,许娇娇连说足够了,又向莲娘道了谢,莲娘忙说不敢当,不敢当,又因为许娇娇那么说,她才与身为艄公的爷爷说了医生,又回去做了自己的事。
夏日的时候,西湖上头总有那么多年轻的姑娘,自己一人划着一艘小小的船,摘着船两旁的莲蓬,手指又摘下莲叶,可她们也不是乱摘一通,而是会注意这满湖的景色,做出选择,绝不会将某一片区域的莲蓬莲叶全给摘完了。
许娇娇看着那西湖水色,又瞧见其他的船在湖上游着,觉得很有意思,发现别的船里头也有人在看她,她到是大大方方的让人家看,还冲着人家笑。
不过有花满楼在,她现在是别想看什么小黄书了。
治好了他的眼睛,现在许娇娇就连换个书封面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都做不了。
也不知道花满楼为什么视力那么好,一眼就能看到她书上的字,还知道她在看什么书。
许娇娇觉得这一定是陆小凤的错。
反正要是找不到是谁错了,那就怪陆小凤好了。
反正陆小凤也不会生气。
他会和人生气,这是一定的。
哪怕泥人也有火性呢。
陆小凤还不是泥人捏的。
他也会发火,也会动怒,但是他不会和许娇娇生气。
他只会和许不高兴吵吵架,和她闹着玩。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到许娇娇的无理取闹只是在撒娇,就像是她对她爹爹和娘亲撒娇一样,纯粹就是小孩子对年长者的依赖感,或许仅仅是因为许娇娇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和小孩子生气的大人也没什么道理可言。
当然,有些小孩子做出来的事情就连大人也会动怒,那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已经不是小孩子能做得出来的了。
就连大人也会踌躇,也知道不可以做的事情,他们却故意做了出来,既然做的不是孩子该做的事情,那就不该用“还是个小孩子”作为挡箭牌。
比如说……杀人,就要偿命。
不能因为对方还是个小孩子,所以可以放过他。
若是如此,那些因为杀人而被判死刑的大人不是会觉得自己也很冤枉吗?
可许娇娇不是那些比妖魔鬼怪更加让人讨厌的小鬼,她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会对帮忙剥莲子的莲娘道谢,会谢谢厨娘替她做了菜,哪怕她是付了钱的客人,也会很客气的感谢人家的劳动成果。
她尊重别人,所以那些被尊重的人也乐意与她说话,愿意尊重她。
——尊重本就是相互给的。
船外仿佛还能听到莲娘的声音在唱着歌,“隔水望芙蕖,芙蕖红灼灼……”
莲娘她唱的是一首采莲歌。她的声音婉转动听,歌声悠悠然然。
她这么一唱,四周都响起了采莲的少女们附和的歌声。
采莲女们娇俏的声音回响在这片接天莲叶映日莲花之中,船在莲花中穿行,恍惚之间,船像是在云端上放舟而行,而周围唱歌的,则是那飞天的仙女。
逛完了西湖,下午的时候,许娇娇又去了一趟自己在西湖边上的住处。
她现实擦了擦自己药庐招牌上的灰,在门口挂了一块“大夫去吃鱼了”的说明木牌,便高高兴兴的启程去玩了。
所以江湖上才会有人说,想要找许神医,压根别去那西湖旁的医馆找她,你不如去找陆小凤,找到了陆小凤,八成就能见到许神医了。
许神医这一走就又是好几个月,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到有什么客人上门。
毕竟许娇娇那神医的名头是和“见死不救”这个名号挂钩的。
反正这天下医生那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许娇娇也不去想她那基本没什么进展的社区服务时间,她都不想看89454的每日一催提醒了。
看到就删掉。
哼。
花满楼则去他的楼里整理东西,而陆小凤则转身去逛了酒楼。
也不知道他在酒楼能买什么东西。
花满楼带了换洗的衣服和一堆用的上的东西,而陆小凤则带着一截油纸包好叉烧,四只烧鸡,一踏荷叶包好的糯米裹鸡,又提着两坛子酒回来了。
许娇娇两手空空,就抓了两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在手里。
等她看到花满楼和陆小凤带的东西,只是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行走江湖,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花满楼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枚印鉴。说道:“这是我出门前,家父所赠,凭此印鉴,可自去花家的产业提钱。”
许娇娇便问道:“那你家的产业有多少?”
花满楼也真是认真的想了想,才给了个回复:“我出门,一向是不必带钱的。”
陆小凤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虽然武功很好,但是手上提那么多的东西——他也觉得很烦啊。
尤其是被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他就更加烦了。
他将这两个还有工夫在马车外聊天的朋友推上了马车,口中念念有词,道:“行行行,行行好,你们俩都是有钱人,有钱人,这样总行了吧?二位有钱人,我们快点上马车,不然要赶不及吃鱼了。”
马车只要走一晚上,就能出了杭州城,来到城外的掷杯山庄门口了。
因为马上就能吃到陆小凤夸得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鱼了,所以许娇娇这一路上乖得简直让人觉得她不是个吵闹不休的天煞星下凡了。
吃什么鱼?
去哪儿吃鱼?
当然是去掷杯山庄去。166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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