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方被诅咒的黄土之城里,一位赤瞳的少年行色匆匆,最终在一家旅店前敲门了,“店家!”
眼下的所在,不像天上,也不似人间。它就像鸿蒙初开之前,晦暗宇宙的一点混沌!
微弱的视野里,少年似乎身在一处窄巷。
窄巷只宽一丈,两侧的土楼却高几百丈,远远看去,它宛如一座天关,要将大地镇压在这里!
迷幻的风沙之声入耳,令人神思更加混沌。少年身披金甲,头顶金色道冠,威风凛凛,宛如神将!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穿着的天兵。他们和少年一样,都是神色疲惫,充满倦意。
店门未开。
天兵们开口道:“此处也许无人,妖帅,我们进去休息吧。”
“不可莽撞。”少年神色凝重,“为此,我们折损了多少人马,若是它在怎么办?”
“它……”天兵们纷纷战栗。
“这是在哪里?”
“它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
“为什么它会跟随我们?”
“妖帅,我不想死啊!”
……
眼看天兵们丧失斗志,少年妖帅只能发出苦涩的笑容。
因为他也不知道“它”是谁,为什么会对他们如影随形。
一遇到它,他们的滔天妖气,一身神通,也完全无用。
就在这时,门开了,却不是店门,而是两侧高楼上的几百个红色窗门。
窗门里探出的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是人人都目光空洞,正在流血的嘴角,勾勒出神秘而残忍的微笑。
一时之间,天兵门面无人色,气血逆流!
“是它,它来了!”
“妖帅快逃,我们抵挡片刻!”
“妖帅,若能逃出去,请为我们收拾遗骨!”
“等我们妖魂归来,必为您再破九天!”
……
在这样的恐惧之声中,妖帅逃到了窄巷之外。
在他身后,窄巷被黑雾笼罩了,哀嚎声中,那未知的“它”发出狰狞的笑声,抛飞出无数新鲜的肢体!
渐渐地,哀嚎声跟黑雾都消失了,地上只剩下十几具零零碎碎的骨架!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你是谁!”妖帅目眦尽裂,妖气纵横!他嘴角沁出血珠,“要杀就杀,为何要如此折磨我们!”
没有回应,只有隐隐约约的诡谲笑声,在一直回荡……
妖帅的精神原本就浑浑噩噩,这样一来,更加混沌了。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他走到了一坐高峰上。
他的神思还没有清明一息,脚下的高峰突然剧烈摇曳了起来!他低头望去,顿时魂飞魄散!
那不是高峰,而是天地间一床帏!
天地床帏高几千丈,却大不过一室,床下的四根竹竿自然支撑不住,在摇曳一阵后,瞬间碎裂!
“啊!”少年妖帅落入九幽……
与此同时,除魔也一身冷汗,惊醒了过来。
他刚睁眼,就看见了悬浮在聚元室中的无名之魔!
这样的噩梦,除魔自从出了无间杀狱,便每晚都在做,只是这一次,无名之魔并没有离开。
妖帅,一千二百座炼魂困妖阵,生生炼化一尊妖神……
一瞬间,除魔将这些联系到了一起,目光充满了悲悯。
突然间,他觉得眼前这个杀狱人人敬畏的无名之魔,很可怜。
如果说,他是在无间杀狱,度过了一年;那无名之魔就是万世永劫,一息不得解脱!
出于这种悲悯,除魔忘却了亥五十四辛的叮嘱,语气是久违的温柔,“那是你吗?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
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声喟叹。喟叹之后,一声沉闷的魔音响起,“求……求……”
言词结巴,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语气沙哑,如同喉间吞着碳火,令人不适。
忍着不适,除魔开口了,“你救了我至少三次,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定当照办!”
“求……求你记住它。”这一次,语气没那么结巴了。
“记住这个梦?”
无名之魔点头,“有人在我残魂里了凝炼亿万个梦境,我……我不知道哪个是我。
只有这一个,我感觉很熟悉,我一直在找它,可是……我记不住,求……求……”
“杀人不过头点地!好毒辣的手段!”因为无间杀狱的经历,除魔同仇敌忾,“你放心。
我知道你来历不凡,也许我活不到你发现真相的那天。
但是我承诺你,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把这个梦告诉我的子孙。子子孙孙,一代代传下去!”
天地间,又响起了一声喟叹,这一次,似乎更加清晰了。
“谢……谢谢。”无名之魔转身,“我要走了。”
“去哪里?”
“来……来的地方。”
“为什么?”
“克制不住,怕……怕……”
此话一出,除魔心中震撼,“难道在青龙宗,还有令无名之魔恐惧的存在。”
“怕忍不住,杀了你。”无名之魔一口气终于说完,令除魔表情精彩万分。
“那我们以后再见。”除魔微笑,“下次见面,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我不知道。”
“到时候,我会喊你梦魔。”
“那我就叫梦魔。”无名之魔话完,身影消失了。
而除魔目光中的悲悯,更加浓郁。
天地间,竟然有这样可怜的存在,只能在亿万梦境中寻找出一个,以此来唤醒自己……
这时,聚元室外,天已经黑了。天地静悄悄,似乎在在酝酿着杀机。
除魔心神不宁,放上青铜鼎,准备继续熏香修行。
距离突破到开脉境三段后,又过了九天,除魔的修为,自然而然地突破了开脉境四段。
不仅如此,他的神意又凝炼了三倍,能遥控的灵气,已经到达了九缕!
可是,凝神香也用完了。
这些天来,除魔逐渐摸索出聚元室内,透明风眼和琉璃珠的规律。
五个风眼,都在呼出一种五行元气——即金木水火土元气。
这些元气,入喉后,金元气入天、泽脉;风元气入雷、木脉,水、火、土元气入水、火、山脉。
而琉璃珠内似乎有一种阵法,只能吸收一种元气,并且凝聚元气为五色灵液。
灵气的能量,尚且造就了修真界万般道法,更不用说灵液了。
当琉璃珠内储存的灵液,与风眼元气属性一致时,风眼中的元气,会迅速汇入,并无能量反应。
否则,灵液将会与琉璃珠外的异属性元气,发生剧烈的反应,那一根根电弧便是反应的表现。
这种规律,若非他有七根后天脉,若非他的神意精炼到了如此地步,绝不会发现!
聚元室里,除魔收摄心神,抱元守一,继续修行……
内门广场外,有一块石碑,名内门碑;碑内有一人,三角眼,修为在开脉境三段,正是吴天锋。
碑外有十人,修为在开脉境七段,为首者,正是当日陪同吴去炼器坊的外门弟子,名陆人甲。
此刻,碑外十人都站在树上,隔着几百丈,遥遥望着炼器坊所在的聚元室。
不一会儿,有人开始发牢骚,“什么也看不清啊,吴老大。”
“那就用力看。”吴天锋懒洋洋开口。
陆人甲也板着脸教训道:“让你做就做,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么多天来,吴天锋遵循主子的命令,少说少做,多听多看,终于大彻大悟。
而那些大道理,大利于为人处世,原本只属于展伟。
第一个道理,名投其所好。
除魔不缺伪道宝,可是突修缺,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渐渐地,不仅仅是炼器坊的内门弟子,连突修、除魔也对他也有了好脸色。
第二个道理,名千金买马骨。
那个什么都没有为他做的陆人甲,被获赠伪道宝后,感恩涕零,不仅办事更卖力,而且在外门之中宣扬开来。
若非为了严密甄选,以排除大师兄的势力,眼下吴天锋的爪牙,就不可能仅仅是眼下十位了。
十几天后,吴天锋的性格变化了许多,连带着气质也没那么尖锐了。
放在以前,他绝对会践踏器峰规矩,让他的爪牙进入内门窥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当然只是一种伪装。
可是有了这种伪装色后,这种暗藏杀机,而不为人洞察忌惮的感觉,令吴天锋大呼过瘾……
内门一处道府里,展伟握着手中的传音玉简,表面冷静,掌心却不觉有汗。
十年磨一年,他等今天已经很久了。
突然间,传音玉简亮了!“展师兄,要成了!”从中传来的激动声音,令展伟喜不自胜。
就在同一瞬间,内门碑外,正在窥探的十人,目瞪口呆,“好强的能量!”
“就算是二阶高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要爆炸了!那个小子,死定了!”
……
吴天锋迫不及待,跃上枝头。当他看见聚元室的异状,突然对展伟产生了一种来自灵魂的忌惮!
他喃喃自语,“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这一招,就叫软刀子杀人!少主所料不错,你果然要死在展伟手里了!”
在他们目光的方向,五股毁天灭地的伟力,就要同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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