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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能量检测器的信息，诅咒高地区域元力波动不稳定，我想知道你的意见如何？”丹尼尔还是老样子，端着茶杯细品。

“你都查不出来，我会知道么？”伽尔白了他一眼，伸手拿了块桌上盘子里的饼干。

“我倒是挺信你的能力。”裁判长眯了眯眸，笑意满满。

“少来，你个老狐狸坏得很。”

丹尼尔抿了口茶，还是笑眯眯的神态，举止淡定，似乎对伽尔的吐槽习以为常。片刻，他道：“神使想询问你接下来的计划，上次我已传达你的想法，不过他们似乎并不太关心。”

伽尔挑眉：“不是说我有需求，想怎样都行么，又没干扰你们赛场。”语毕，咬了口饼干，碎屑粘在嘴角。

“那倒没有，他们只是担忧时间问题。即使你已经接受选手，神使们主要重点还是希望你早点履行诺言，我也提出你的能力和记忆挂钩，但部分神使认为你太过散漫。”

伽尔总觉得丹尼尔话里有话，不然这几句听起来为什么有点奇怪呢？

感觉就是明知道他在找记忆，却一而再的催促，这能理解，但综合其他话来看，就像立马要出事的样子，恨不得他赶快行动……又或者是故意使然，打算以此做什么……

少年拿出纸巾擦嘴，起身站立，背对着丹尼尔道：“要求真多，所以我才讨厌你们。”

丹尼尔闻声并没有生气，不如说他还挺高兴的。看着离开的少年，心想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

……

沙尘漫天，空气冰冷。眼前一片尘石碎土，被风掀起，四处飘荡。

坐在悬崖处的白发参赛者抬眸眺望不远处的巨大峡谷。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坐在那，掌心平放的黑色东西时不时泛着黑光，刺眼又骇然。

时候快到了。

……

伽尔离开监控室就回了趟家，本来想去找凯莉商量碎片副本的事情，但由于之前和Gal聊天说的问题，他被对方要挟回了家。

翻动抽屉的伽尔撇嘴：“我跟你说这样是不对的，还有你居然吼我!”

另一个当事人不仅不在意还一直催促着：【快点找，不然有你好看。】

“过分!你不是放养了吗，干嘛这么着急啊，我都不急。”即便嘴上不服输，伽尔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

Gal挑眉：【谁放养你了？】

“……”

行，我放我自己，可以了吧。

深知自己在Gal这不可能讨到好，伽尔也不和他吵嘴了。他把书放在床上，站在床边：“就是这本。”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透过叶片的星星斑影落在书本处，Gal也由此看清了那本不怎么厚的书籍的模样。

伽尔根据影子的提议，翻开那本无名书籍，一页又一页，直到出现一张图像才停下。

伽尔奇怪道：“怎么了？”

Gal没有说话，只是抬起透明的手，在那图像上面轻轻划过，清冷的琥珀瞳里似乎流出一股情愫。

伽尔看着那张图像，并无多大感触。在图书馆翻阅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一次了。当时虽有人碍事，打扰他阅读，所以这图像也只是随意浏览，并没有细看。

他的视线跟着Gal的手看去，长方形大小里装载着很多黑白灰的景色。一片花海，伽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花海像极了记忆里植物园中的花朵。有个人站在那，那人一身浅色衣物，黑色头发，左手拿着剑，整个人被亮色包裹。

他知道这是另一个自己。

“你很喜欢这种花吗？”看见另一个自己如此沉溺，伽尔侧头望他。

【嗯，可惜已经见不到了。】

如今的环境，基本没有这种植物，自然元力因魔物的到来渐渐枯竭，不再纯净。

“它叫什么？”

【沃瑞特鸟。活着的时候我四处游历，除开遗迹和家族，宇宙里很少看见它们。】

伽尔闻声挑眉。

沃瑞特是‘aureate’谐音，意思是金黄色，结合词就是金鸟。

“在我那它叫金色鹤望兰，植物园里种了很多，也有其他颜色的，很漂亮。”伽尔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因个别名词停顿，就像是本该如此。他笑道：“据说这大赛也有，只不过很难找到，到时候我发现了，给你摘一朵回来，元力养着就不会死啦。”

【好。】

“这花制药可以治疗精神伤害，你知道吗？”

【不常用。】

“哦。”

继续翻阅，书本的厚度逐渐减少，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右手突然关上书本。他知道是Gal搞鬼，想着对方可能心情不大好，也便随他而去。

伽尔清楚了很多事情，比如迪维诺族的情况，他看着Gal收回视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吧？”

【嗯？】

“我说你家族的事情……”

Gal没有任何表情，伽尔有些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顿了许久，影子开口：【无所谓，一百年前的事情，事今如此，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提醒过他们，但那群人不肯放弃，最终死于魔物手里，也就怪不得我了。】

“不难过吗？”伽尔并没有察觉Gal的话有哪不对。

【情愫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可有可无，存在也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离开家族和接受使命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剥夺了这东西。如今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感触。】

“这样啊……”伽尔叹气，关上书本。

在他知道这个世界的迪维诺族灭族于一百年前时，心底不由觉得Gal很可怜。

他和自己一样，都没了家。

【扔了吧。】

“真要扔？”

【留着等别人来害你？】

“让我再看看行不行？就一眼!”

【不行，早点除掉隐患。】

“你不讲道理!”

【呵，为何要与自己讲道理。】

“……”

哇他真的好气哦!

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赢。

看着伽尔一脑袋埋在枕头里不理他，Gal觉得有些无奈好笑。刚才关书的是他，为什么不让伽尔接着看是因为他在那本书里察觉到不好的东西。

很细微，若有若无，对于伽尔而言，如今状态还发现不了，然而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用这玩意影响他分/身的记忆？

愚蠢。

Gal或多或少猜测到给书的人对伽尔记忆有求，不然被禁止的历史为何会经一个眷属族人出现在这？按理来说根据那群垃圾桶的需求，眷属族人不该私自行动，毕竟是要被神罚的。

可是那个族人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还无所顾忌来到凹凸大赛，又想对伽尔出手，神使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方面问题，加上先前丹尼尔说的话……

有意思。

这等戏码都出现了，该说不愧是那群恶心东西想出来的么。

Gal侧头看着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伽尔，难得扬唇一笑。

免费的好戏，看看也倒是解闷。

真想瞧瞧那个老东西在知道自己旗下状况，被反咬一口时的表情，肯定特别有趣。

不过……他似乎还没察觉到那件事。

伽尔又梦到以前在学校的事情。熟悉的景色像海水般涌来，扎进原本空旷陌生的脑海，填补修复。他很清楚这是记忆恢复的前兆，不过伽尔却感到奇怪了。

为什么修复的记忆里，没有人呢？全是死气沉沉的背景模板，毫无曾经让他感到温暖的画面。

他的朋友们去哪了？

来这边的几个月期间，他时常会在头疼与睡觉时，听见那些熟悉、却又让他倍感歉意的声音。到现在他才发现有一段时间都没听到了，像是从未出现一样。

伽尔突然感到恐慌，心底的空虚感像燃烧的火焰一样，跳动冲撞，直逼脑子。

突然，眼前的白色建筑尽数倒塌，它们像碎片一样散落堆集。明明已经毁坏一塌糊涂，却又在下一刻膨胀升起，拼凑出其他景色。

伽尔看清眼前的海景，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瞧，脚边趴着一个人影。那人血肉模糊，浑身是血，刺眼的殷红像油漆一样覆盖在眸子里，去不掉。

他觉得呼吸急促，瞳孔里倒影的人影挥之不去，像胶水一样粘在眼底。大脑很疼，比起先前空缺不已的恐慌，如今幻化为拥挤难受的害怕。

‘救、救我……同、同胞……’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伽尔低头，那个血人像摊肉/泥一般，瞪着那双血色瞳孔，急切对自己求救道。

‘救救我……我不想死……’

猛然间，无数闪着画面的碎片从脑子里略过。伽尔看清了其中几副图像，其中一副画面里，他见到一个小孩子拿着匕首，在自己眼前杀死了对面那个男孩。

不……不是这样……

不该……唔!

胸口一阵剧痛，喉咙一股腥味，脸色迅速变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眼看要扎进眼前那堆不知何时变得庞大起来的血泥，脖颈的挂坠突然亮了起来，亮光驱散了血水的灰暗，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趴在地上，疲惫的睁眼，发丝搭在颈部，被沙子触碰的脸颊边飘着一个影子。伽尔知道那是谁，他想努力撑起身体却一再失败，不断在沙滩上留下痕迹。

他半侧着脸，见那个影子缓缓蹲下来，那人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伽伽，不怕。’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明明从没听过那个称呼，但伽尔就是觉得，这个人在叫自己。

在很久以前，他就不记得自己的族人和家乡的情况了。他觉得这称呼亲昵温暖，是不是因为是故乡同胞对他的称谓呢？

他很疲劳，记忆的探索压榨很多精神力，如今想要保持清醒都很难做到了。

他很想问一句，你是谁。

但他做不到，也没那机会。

因为女人说完后就消失了，身边只传来海水拍打沙滩的清脆。

意识陷入黑暗，周边逐渐暗下来。

Gal没有因伽尔睡觉回到意识空间，他在这间名为‘别墅’的屋子里四处转悠，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构造的房间，他觉得有些好奇。

四处墙壁都和那个主人的意识空间里一样，但没有那里的明亮，墙壁上的挂画和陈列的家具电器一一被他略过。他没有实体，所以不在意门房是否出于打开状态。Gal像幽灵一样穿透着，最后浮于屋顶的空中，俯视脚底的一切景象。

琥珀瞳游曳观望四周，森林和岩石山脉还有冰川火山像缩小的模型位于各地，不远处的白色大厅屹立在中心。

至此，Gal眯眼，琥珀瞳一片冰寒。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行动的时候，他突然感应到伽尔的情况，立马消失在原地。

分/身一脸疲惫的蹙眉，脸色不是很好。依照感应的情况来看，精神似乎受到点伤害，Gal没有发现周边有敌人的气息，所以他想伽尔可能是因为记忆受阻了。

做梦也是恢复记忆的一种途径，不过比起奔波熟悉场景和相遇人物而言，这种方法的危险性较高。人会在无意识间与内心深处渴求的东西相连，然后以梦魇的形式出现。和幻觉很相似，但幻觉是凭空捏造的不现实产物，梦境虽然也有幻觉的特点，但它更多是建立于存在基础上实体化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一点真实，便可扩大其的范围。

当然这种情况的危险性是不稳定的，因为它不是自我操控。沉迷梦境的人只要没意识到这是梦境，它就不受控制，随波逐流，根据主人的情愫变动结果。

Gal知道伽尔对以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也明白他其实很害怕那段过去。对方睡觉时常都会呢喃，那时候他就能清楚感受到另一个自己心底的情愫——畏怯。

因此，自然梦境的走向便偏向极端，扩大恐惧。

他站在意识空间里，看着靠在白色墙壁处的另一个自己。Gal走上前蹲下，抬手放在对方额间，过一会，伽尔就醒了。

〈Gal……抱歉。〉

【你又碰了那些碎片？】

伽尔乏力开口：〈我想早点恢复。〉

【笨，如果被卷进去，你就回不来了。】

少年看着和自己一样容貌，但表情却不好的Gal，无奈失笑：〈我知道，但想着如果不努点力，那要何时才能完成心中所想。〉

【你不用如此强迫自己去接受，那些家伙也不敢把你怎样，一群让人厌恶的垃圾桶，别放在心上。】

伽尔闻声，愣了一下：〈好。〉

【我知道你放不下那群小子，也要考虑很多事情，但是你要清楚，如此勉强自己对你并没好处。藏在杯子里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然后压垮你。】Gal收回手，眼神柔和许多：【有什么问题就和我说。】

Gal知晓伽尔对丹尼尔的话在意，对方催促时间，提议选手质量，在绞杀魔物的同时还要顾及那群参赛者的情况。一连算下来伽尔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繁多杂乱不说，还要在规则下行事，压力很大。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靠自己解决问题。】Gal弯指对着伽尔额头就是一个弹指，蹙眉道：【如今这个局面，不是你一人背负，我还在，没人敢把你怎样。】

不知道为什么伽尔突然觉得脑子清醒很多，疲惫挥散而去，留下一片清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