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楚昊洋回来的时候,沙昂和陈河杞都在花树那边。
陈河杞坐在狗屋顶,沙昂半坐半靠在花树下的藤椅上,头仰天搁在椅背上。桌上手机放着轻柔的纯音乐,他把一本薄薄的漫画书盖在脸上,正闭目小憩。
楚昊洋过来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冠军却已经灵敏地翘起尾巴开心地甩摆了起来,睁开眼睛抬头看向楚昊洋,就要起身朝他跑过去,后者却立时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冠军便听话地保持趴伏的姿势不动。楚昊洋继续靠近,来到椅子边上,将手里的盒子打开一条缝,缓缓凑近沙昂鼻子边。
沙昂开始没反应,后来可能闻到了什么,鼻子跟小狗一样不自觉地开始微微耸动几下,突然一把抓开盖在眼睛上的小本子,坐起来就看到面前一个精致的白金雕花木盒。
“这是——”沙昂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楚昊洋。他绝对没想到这人回来居然还带了一盒望苏楼每日限量供应的莲花酥!
“赔罪。”楚昊洋一脸云淡风轻,似乎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是,如果只是带回一盒点心赔罪,的确不是什么值得大喜大惊的事,但关键是这盒点心的非同一般啊!
“你怎么买到的?”沙昂惊喜又惊讶,“这点心一推出来就限量限时售卖,有时往往一大早提前两三个小时去排队还可能出现轮到时被告知已售罄的情况!关键这店牛逼的是还不接受预约,只能现场排队买!现在都傍晚五六点了,怎么可能还有!”他迫不及待地接过盒子打开,触目便是形态各异却又活灵活现的六块莲花状点心,一盒六种口味,摆得整整齐齐。
“这是魔法,说出来就不灵光了,不灵光以后就没得吃了。”
沙昂也不计较楚昊洋的卖乖子,直接捏了一个出来,一口咬下去,满嘴香甜而不腻的草莓薄荷味,好吃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连嘴角也不自觉往上翘。
沙昂其实很爱吃甜点,但是作为一个气质优雅高冷的大明星,在外必须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这就直接导致他不能自己去买,另外又被经纪人耳提面命地告诫要保持身材,甜品类是严格杜绝的禁品,发现一次偷吃绝对会杀一儆百,往后不要说甜品,连牛奶都没得喝。以前他就不信邪地或让家政或让朋友偷偷买过,结果无一例外都被发现,他却查不出告密者到底是谁。只有楚昊洋这边,那变态经纪人的手伸不过来,可这人轻易也不会给他带甜点回来。
这份惊喜之情完全不输于收到“超美人”时的!呃……好吧,严格来说还是后者的惊喜效果更大,持续性更长,至少不会吃了就没了。
楚昊洋看着这样的沙昂觉得有些可爱,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深感带莲花酥这一举动简直再明智不过,既献了殷勤、还看到对方这一软萌的形态、又赔了今天食言的罪,简直一箭三雕。
沙昂已经解决完一个,开始进攻第二个,满足得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看着楚昊洋,眼睛笑眯眯:“你真好。我爱你!”
“嗯,我很高兴。”楚昊洋笑得正派,“要是能来点实质的,我会更高兴。”
“什么是实质的?”沙昂真假难辨地打太极是强项,一边已经将第二个莲花酥全部吞吃入腹了,临到末尾还不自觉地伸舌舔了舔上下嘴唇,将不小心挤出的奶油重新卷入口腔,一丁点都不浪费。
“这得看你表现啊!”
沙昂的回答是转转眼珠子,直接蹲下身,伸出手去……
楚昊洋微微抽气,忙抬手一挡,俯视着他:“你想我精、尽、人亡啊!”
沙昂侧过头,哧哧笑,起身转而又捧起了点心盒,打算继续大快朵颐。
结果楚昊洋直接伸手劫走了木盒,摇摇头:“两个已经是最多了,不然等会晚饭就吃不下了。”
沙昂犹豫一会,目光在盒子上流连徘徊数次,最终还是欣然立正:“遵命,楚爸爸!”
楚昊洋横眉,继而又无可奈何地笑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调笑,浑然不知不远处有抹游魂在怔怔地瞧着他们,瞧着楚昊洋温柔地看着情人的神情。
那样的宠溺……
陈河杞缓缓抬起手,用力抠住了自己的胸口……
楚昊洋见沙昂被哄得心情不错,趁机说出他明天上午还要去公司,但是会争取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问他是去看牡丹展还是去琴行。
沙昂刚想白眼,却想到了什么,在眼梢即将斜过去时及时转了回来。他拉着楚昊洋一起在双人长椅上挨着坐了,半偎半枕在对方身上:“那去琴行。”
“好。”楚昊洋揉了揉他的头顶。
沙昂难得没有跳脚,依旧情意绵绵地看着楚昊洋。
两人温情脉脉地对视了会,楚昊洋不得不先败下阵来:“有什么事,说吧。”
沙昂笑得更灿烂了些:“你知道,我最近也比较忙,跟朋友们很久没见了,明晚大家说好去聚聚。”
“然后?”楚昊洋明白对方肯定不是单单征求他的同意这么简单。
“你陪我一起去吧。”沙昂上半身微微往下滑去,靠得楚昊洋更紧了些,眼睛晶晶亮地望着对方。
楚昊洋没说话,他知道沙昂那帮子朋友,年纪轻,玩得起,还很会来事。
之前沙昂外市拍戏时,他为一个大项目连轴转了个把月没好好休息,到沙昂回来那会才总算进行到尾声。现在这段时间总算稍微能喘口气,他是想好好休整一下,正好沙昂这几天也没事,可以过过两人世界。毕竟也许研究院那边事情如果还是不顺利的话,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必须出国一次。好比这次周末还计划赶不上变化来着。他们虽然确认关系已经有一个多月,但其间还要扣除沙昂去外市那段时间,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而在一段感情开始的初期,总是分离,并不是好事。
沙昂不知对方所思,把头枕在楚昊洋胸腹上,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半眯着眼睛往上瞅:“去吧!很好玩的!楚哥——”
楚昊洋眼眸微眯,最终还是在沙昂的软磨硬泡中,同意了。
那声缱绻的“楚哥”,几乎让陈河杞听了也跟着心一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沙昂这么喊,只是哪一次都没有这次让他感触那么深,让他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在他们的最初用类似的语气喊的那句“陈哥”,带着丝隐约的撒娇意味,让人心软,不得不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说出口的甚至是未说出口的。
陈河杞因成长环境的关系,从小就独立,楚昊洋又比他小,两人相恋的伊始,就是他无意中便把自己放在了照顾者的角色上。
然而楚昊洋这样的人,应该是习惯于自己当强者,特别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丰富,越趋成熟强大,便越需要体现他作为强者的价值,喜欢被别人依靠着的吧……
就像如今,这人,也被年轻恋人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喊哥,央求着妥协。
而楚昊洋,竟也学会了包容。
呵!陈河杞有些不是滋味,最终也不过一声叹息。
他跟楚昊洋的相处模式,终究是楚昊洋跟沙昂时,截然不同的。
就好比某些动作他是从不会去做的。譬如对楚昊洋温声软语地磨着要对方做什么,或者枕在楚昊洋身上。陈河杞觉得自己年纪比对方大三岁,何况还是大男人,性格又本就内敛,做不出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行为,也怕楚昊洋会反感。可现在看来楚昊洋被人磨着撒娇其实是很受用的,但也许是因为沙昂长得好看,又年轻,所以做起来没有一点违和感,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倘若陈河杞自己做起来的话,反而会显得不伦不类,东施效颦。
某种程度上,好像如今的楚昊洋,成了曾经的他;而曾经的楚昊洋,则成了如今的沙昂。
陈河杞望着那两人的眼神晦暗不明,望着望着,又有些失神。
如果说这些陈河杞还能用理智来克制说服自己,那么接下来的那一幕,终究还是让他这几天来所有的自我调节全都灰飞烟灭——
楚昊洋先是进了狗屋里,屋舍足够宽敞高大,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走进去都不显束手束脚。楚昊洋从墙边的置物柜上拿了一个会发声的小橡皮球出来,两指一捏球就发出“吱吱”声,看冠军哈着舌头被声音引诱着狂奔过来时便把球抛到沙昂那边。
沙昂利落地接住了也不重新丢出去,就抓在手里不时挤弄一下,此起彼伏的“吱吱”声引得冠军支棱着脑袋亢奋地上蹿下跳不已,在沙昂的逗弄下一个劲兴奋地围着他绕圈。沙昂一看玩狠了在冠军即将要人立扑上来时,立马把球扔回了楚昊洋那,冠军灵敏地刹住人立了一半的姿势跟着球往后折,一个漂亮的落地后几不停顿地追着球撒足狂追而去,却不料拿到球的楚昊洋在它即将飞扑过来时转而又将球丢回给了沙昂。
来回几次后,冠军总算明白要从他们手里拿到球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两人又一次故技重施扔来扔去时,冠军追球半途中突然飞跃而起,将身体拉扯出一个极其优美的弧度,高高昂起头一口就将球衔住了,再平滑帅气地四肢落地。
沙昂看得不由大笑着拍起手来,直夸冠军聪明厉害。
冠军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们的褒奖,摇晃着尾巴,迈着四肢一颠一颠地一会跑到沙昂那一会跑到楚昊洋那,乌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星光点点,尾巴摆动的频率几乎晃成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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