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洋签完一堆文件重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赵东和的五根手指头在陈河杞的一条腿上摩挲揉捏,一路从脚掌往上,经过小腿,直快摸到大腿……
楚昊洋:“!”
“你干什么!”他眼角狠狠抽了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就一把将人拉开了,自己挡在床前瞪着赵东和,一副捍卫领土般的姿态再不让对方近身。
赵东和毫无预兆下几乎是被蛮力甩开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没很难看地摔出去,他很吃惊。抬头看着对方一副好似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一样地防着他,赵东和一下子也懵了:“我、我在给河杞哥按摩啊……”
这是怎么了?他什么都没做啊!对面男人为什么神经病一样地给他一种好似防狼一样防着他的既视感……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赵东和:“?”
动手动脚!这不是女的对男的在某种场合下的用词么?
赵东和震惊万分,又瞬间醍醐灌顶!防狼……可不就是防狼一样的眼神!
这姓楚的果真有问题!
所以,那天离去前透过门缝里看到的场景,果然不是他一时想岔了?
那一幕的冲击委实太大,堪称刷新他二十三年来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以致于这几天赵东和刻意将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死死锁在角落里,就好像那是禁忌,是需要狠狠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无法去触碰一下。哪怕现在想起来,脑子里依然一片混乱。
多日来,他没见对方对河杞哥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天中午看到的就好像是他的凭空想象,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不确定那会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是隔着一段距离又是门缝的,而且他当时的位置不是正对侧面,而是斜侧的,会不会角度的问题看错位了什么的,只是那个角度刚好看起来像是在亲吻额头,至于最后那个拥抱,真的是拥抱吗?可当时门已经关上了,他没看到后续情况,也许那男人只是在帮河杞哥整理衣领或者掖被单什么的所以凑得比较近而看起来像是抱上去了呢?
那时他浑浑噩噩走出老远了还安慰自己,电视里不一直都有放那种亲吻的镜头吗,可很多其实都是错位,根本不是真的亲上去了,会不会他看到的就跟这类似?
可如今看来,果然不是错觉!更不是他想多了!
这个男人,果然对他河杞哥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本来就觉得怎么想怎么怪,再好的哥们,哪怕请了全球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了最好的治疗,可也不会时时刻刻亲自陪着吧?对待亲人父母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么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若非如此,姓楚的怎么会对河杞哥这般上心!
而且这几天来,他隐隐感觉到那男人对他的针对和敌意,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赵东和一下子反应过来后,再看衣冠楚楚的某人,只觉一言难尽:到底龌龊的人是谁!到底谁才是那该被防的狼!
于是他当即便怒喝:“姓楚的,你到底对我河杞哥有什么龌龊想法!你才不许对我哥动手动脚——”
楚昊洋挑眉,于是下一秒几天前的一幕再度重演。
“我警告你,管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要是敢对我哥做什么,我赵东和绝对——”被左右挟持着拖出去的“小牛犊”犹自不死心挣扎着回头放话。
楚昊洋蹙眉看着那个碍眼的家伙被架出去,在那道满含不甘的愤怒尾音缓缓消失在阖上的门扉后,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暗了暗。
或公或私,他都并不是一个喜欢用权势压人的人,可就这个小子,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瞧着对方总是忍不住想磨牙,看哪哪不顺眼,总觉得不把这小子一开始就踩在脚下磋磨死,会后患无穷。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到今天已经是无法忽视的地步!
可这种危机感却来得很莫名:论权势,不说他一根手指就能将人碾死吧,可这小子恐怕也是努力一辈子所取得的成就都比不上他一只手的翻云覆雨便能令人顷刻化为乌有来得快,不是他自大,而是这个社会无形的阶层和构造已经决定了这样的结局;论情敌,这小子跟阿杞只是邻居,说近了也就是弟弟一样的存在,哪怕他跟阿杞如今的关系再不复从前,阿杞也不可能对自己照拂过的邻家弟弟产生想法,尤其这小子只怕现在还处于懵懂的一知半解中,哪怕是以后,以阿杞的性格也不可能对这小子有超出弟弟以外的情愫……
楚昊洋最后还是将之归结到是源于这人最初对他宣战的不爽——妄图替阿杞来对他表达谢意,甚至同阿杞一起偿还所谓的医药费——为对方自大狂妄的无状而恼怒不喜。
楚昊洋他自己没意识到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头维护领地的雄狮,被无知的年轻雄性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了,便终于忍无可忍丢弃了自己的孤傲和涵养,决定画地为圈捍卫自己的领土而咄咄逼人起来,却又始终矜傲着。
面对赵东和的那番威胁和警告,像看傻子一样,他自己心里清楚自然不会强迫阿杞做对方不愿意的事,如今他所求的不过是阿杞能醒来,其余的都不是首要的,可这些却没必要对这小子多说。那是他和阿杞之间的事,轮不到旁人置啄。
这话没说,但楚昊洋却让人传话给赵东和:“以后你别想再进来。”
赵东和则瞪着门板,好似跟它有仇。
第二次被关外面,气得他额前的头毛都吹起来了。
赵东和来回踱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悬才没一拳打上房门。
“姓楚的我告诉你,我就不走了!”
几小时后,楚昊洋听手下回报说那小子还蹲在门外当门神,不由“啧”了声,最后不甘不愿地还是抬手将人放了进来。
被放行不是某人良心发现,而是赵先生请张嫂传话——“有本事楚老板你一直把我关门外,等河杞哥醒来,看我怎么告你状!”
于是此刻病床左右两边,楚先生和赵先生各占一隅,互相瞪着对方咬牙切齿。一阵博弈后,两人约法三章,算是各退一步,勉强取得和平。
然而楚昊洋很快就没精力管赵东和了。
而接下来,他也会一次又一次地深切体会到,很多时候金钱权势的无用,以及自己的渺小无力。
冠军生病了,不肯吃饭,水也不喝,连平时最爱的牛肉都不碰了。
老宅里这段日子负责照顾冠军的姑娘一察觉大狗不对劲就给张嫂打了电话,随后被转告了楚昊洋。楚昊洋安排了专用的宠物医生去看冠军,一番检查下来已经到了深夜,诊断结果是腹腔有几个囊肿,需要手术,片子上看起来情况应该不算太严重,但具体的还要打开腹腔再看。手术越早做越好,时间便定在了明天上午。
第二天冠军手术的时候,楚昊洋赶了过去,而此前他几乎一夜未睡。
手术比预计的时间要长,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出来,楚昊洋有些担心,在手术门口不断徘徊,最终又抵不住疲惫,往长沙发上坐了闭目养神。招待员奉上的茶点也一口都没有食用,虽然他早上没有胃口也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时间又不知过去多久,出门的时候还是大晴天,渐渐地却晴转阴了,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VIP等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氛围中只有中央空调运作时轻微的“嗡嗡”声。也许温度打得太低了,楚昊洋又坐在出风口,觉得有点冷,他想站起来换个地方,却又有点不想动,突然感觉肩上披下来一件衣服。
他睁开眼,竟见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轮椅上,看着他。
“陈哥,你醒了!”楚昊洋惊喜地一下子起身扑过去跪坐到了轮椅边,抓着轮椅扶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仔仔细细瞧过每一个地方。
陈河杞眉目温润,内敛又温柔,微笑着道:“嗯,我舍不得你难过啊!”
楚昊洋眼睛突然一酸,原本只想这人醒过来就好,如今听着对方温柔的话语,看着对方温暖的笑容,却又忍不住贪心起来。他双手抓着两侧扶手,将人圈在自己臂弯里,好像这样就再也不会失去对方。他望着轮椅中的人,寻着本能殷切道:“阿杞,陈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陈河杞一径微笑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朝他伸出手。
楚昊洋愣了下,立马抬手去握,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刹那间,眼前的人瞬时崩坏,如玻璃镜像产生的裂纹,越碎越厉害,最终崩毁为一片尘埃,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楚昊洋惊醒过来,促然睁眸,冷汗淋漓。
竟是等待冠军手术的时候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外面不知何时已然乌云压境,开始电闪雷鸣,顷刻间暴雨直泻。
又是个雷电交加的暴雨天,跟那天一样。
天际黑云翻滚不休,伴随着时不时划破云层的道道闪电,好像又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昊洋不自觉蹙紧了眉宇,收回目光,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门向两侧移开,宠物医生过来告知冠军手术顺利,接下来就看它清醒后的情况,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楚昊洋刚松一口气,却接到了电话:“陈先生不久前不明原因地心脏骤停了一次,目前正在抢救中。”
楚昊洋一阵耳鸣,眼前发黑,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不久前刚得知阿杞成了植物人的那个暴雨天……
一个平地惊雷,四周骤然一片黑暗。
停电了。
上空紫电如出一辙地划过黑沉天幕,照亮楚昊洋微微哆嗦着的惨白双唇。
片刻后电闸重新送上,四周又恢复了光亮,楚昊洋已步履匆匆地往外赶,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子微微一个踉跄,进来接人的司机看他脸色不好上前想要搀扶,却被他挥手避过。
司机冒雨将人送回医院,楚昊洋赶回去时,陈河杞已经救回来了,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楚昊洋站在玻璃墙外头,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好像刚经历了一波抢救的人是他自己。
隔着墙的里外,一躺一站,两人脸色也说不清到底谁更灰白一些。
死亡路上走了一回的人——
也许两个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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