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婴儿沉默地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即使已是深夜,并盛医院的内部依旧灯火通明。白织灯将他的影子不断拉长。他推开一间值班室的门,面前是横七竖八昏迷了一地的医护人员。
“哟,你来啦。”房间中唯一清醒的男人熟络地向他挥手。他的身上仅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而他带来的白色风衣则盖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reborn毫不意外地发现那个女人是房间内唯一一个躺在一旁沙发上的昏迷者,也是房间内唯一的一名女性。
“情况怎么样?夏马尔。”婴儿问,他跨过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男人对面。
被称为夏马尔的外籍男人将手里的资料推给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比预想中的好,也可以说比想象的更糟糕。除了‘成长停滞’外,没有发现有其他身体上的异常疾病。——灵魂和诅咒方面我没检查,这家医院没有相应的设备。以现有的诊断结果,我只能看出这些。”他叼着烟含糊地说道,“如果你们需要那方面的结果,估计要去意大利总部。”
然而,就算没有重大疾病,光是‘成长停滞’这一项问题,就已经足够麻烦。
黑发的男人弹去指尖的烟灰,似乎有些踌躇,“我看到狱寺了。那个家伙……虽然还是那副谁都不理的暴躁样子,但似乎终于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人了。”
婴儿沉默的翻着手内的资料,核对着每一项被标注出来的检查结果。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但犹豫再三,被称为夏马尔的男人还是问出了这个有些敏感的问题。彭格列高层的态度还未公布,他此刻询问这种问题,未免有涉嫌刺探机密的嫌疑。只能说狱寺隼人为自己找的boss太过于麻烦,夏马尔毫不怀疑,若是彭格列此时对泽田纲吉做出任何不利决定,银发少年绝对会冲锋在对抗里世界第一大黑手党的第一线——啊啊,一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reborn从资料里抬起头,他的眼睛就像两颗圆圆的黑色豆子,看起来非常可爱。但豆子是不会有感情的,他的眼睛也同样如此。被这样毫无感情的目光盯着,总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悚然感。即使是夏马尔,这个里世界数一数二的杀手,也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他吊儿郎当的靠倒在椅背上,吸完了手上的香烟。
但两人的关系到底不同,真要计较起来,可以说reborn的“重生”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沉默了十几分钟后,黑发的男人继续厚着脸皮追问,“九代目应该已经下了决定吧?我听说你专程回了一次总部。”
“成长停滞”在黑手党中可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小事,作为第一黑手党的首领,里世界的教父,彭格列boss的威严是不可缺少的。抛开一些见风使舵的外围家族,对于很多古老守旧的主流黑手党家族来说,被追随者的形象与他们家族的尊严和荣誉是一体的。这些家族忠诚却也高傲,他们对荣誉的看重远高于自身生命。他们是西西里人,他们或许会接受一个年仅十岁的幼主,并将之作为自己对友谊、契约与忠诚的功勋章,但他们很难接受一个永远只有十岁外表的教父,尤其是这位教父还背负着“注定被所救之人伤害”的诅咒
reborn确实是刚从意大利总部回来。彭格列九代目对于泽田纲吉身上发生的意外非常上心,这位老人一项项的询问他,为少年身上发生的不幸和苦难而叹气。这其中固然有担忧下一任彭格列首领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对于少年本身的喜爱。
“我还是觉得,纲吉他是最适合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人。”在听reborn讲诉完了这一系列的堪称离奇的经过后,那位老人说,“甚至——”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看着婴儿的态度温和,语气中却带着经过深思熟虑的决断,“在知道这些事情后,我觉得没有人会比他符合我心目中彭格列十代目的形象了。”
“那么,你觉得呢?reborn。”他问自己最信任的杀手。将选择权递给了对方,彭格列的九代目运筹帷幄,却乐于倾听身边人的感受。他发自内心的理解他人,尊重他人。这样的人总是很难被人讨厌。
reborn知道他在问什么。归根到底,他才是彭格列十代目培养计划的执行者,如果他觉得不行,那么即使九代目可以更换家庭教师,但新任教师的人选决定过程中,势必会出现很多影响泽田纲吉继位的不确定因素。
然而,如果继续接下这份教导责任,就不得不考虑泽田纲吉身上的诅咒。如果泽田纲吉在继任前变为了魔女,那么不仅彭格列在前期投入的全部资源都会化为泡影,整个家族也也会因为继承人的不确定而变得动荡不安。甚至就算即位,也并不代表reborn任务的完成,“终将被所救之人”伤害的诅咒以及这份诅咒对于守护者们的作用,对于整个彭格列家族的影响,谁也不知道有多大。如果彭格列家族因此而倾覆,就算reborn是九代目最信任的人,里世界的第一杀手,也不可能完全逃避掉这些责备。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黑发的婴儿嘴角轻勾,他轻声回答了什么。
回到医院。
“你真的答应九代首领了!?”夏马尔惊呼。事实上,虽然感情上希望reborn继续担任泽田纲吉的首领,但理智上他并未真的相信对方会同意。
“喂,你认真的吗?reborn。”他问,“不是你的说吗,那个孩子身上背负着‘注定会被所救之人伤害的诅咒’,如果是这样,如果他救了自己的守护者,那以后……”他放低了声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黑发男人挠了挠头发,靠回了椅背。
“真是的,败给你了。”
“我在担心什么啊。明明是你这个家伙的事情,你答应了的话,对我来说明明更好吧。”
黑发的小婴儿没有说话,他又翻了几页病历,问了夏马尔几个医学方面的专业性的问题。泽田纲吉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黑发的男人认为这或许是因为他自身的魔力消耗和接受“鼓励弹”进入超死气状态叠加的结果。
一眨眼就到了后半夜,黑发男人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看着婴儿没有任何倦意的侧脸,突然想到了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泽田家光知道吗?”
婴儿不慌不忙的翻过一页,“嗯,他知道了。”
“那个家伙直接从尼泊尔的任务中撤离,坐当晚的专机回了意大利,不过似乎没有回日本的打算。他想依靠自己的方法,跟进丘比和魔法少女之间的事情。”
“逃避吗……”夏马尔低声嘟囔着。
——与其说是逃避,更多的是愧疚吧。愧疚于自己没保护好儿子,愧疚于对方这些年所受的伤害,明明觉得已经将孩子保护得滴水不漏,却还是让他在残酷的世界里撞的头破血流。因此没有脸见他,宁可在背后默默补救,也不愿见对方一面。这是属于那个家伙的任性。
“真麻烦啊。”这种复杂的父子情感,夏马尔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黑发的男人本性风流,他喜欢在女人堆里鬼混,却拒绝组成家庭的责任。在他看来,家庭和小孩子都是麻烦。不过……
“泽田家光这个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家里人的心情啊。”父亲这种乖僻别扭的爱如果从泽田纲吉的角度来看,就连夏马尔这个对父子关系一无所知的家伙都能想明白,“我说……这样真的不会让那孩子越来越讨厌他吗?”
———
他的梦境光怪陆离,却总是与过去的经历相关。
三年前的向见山,棕发少年站在房间里,却怎么也无法点燃火焰,眼睁睁的看着白兰.杰索被丧尸吞噬。抑或是想要回到过去,却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火柴,只能看着棕发的女孩张开嘴巴,向自己扑来……
——唔,越梦越糟糕了……
浅眠中的人是可以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甚至可以主观的改变梦境。梦中的泽田纲吉下意识将这类梦境丢到脑后,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有了新的梦……
鼻尖闻到的,是蛋包饭的味道。
煎的正好的金黄色蛋卷包裹着粒粒分明的米饭,上面浇以酱汁入味,到泽田纲吉最喜欢几类食物之一。
——但是,这里怎么会有蛋包饭呢?
黑暗中,疑惑的棕发少年查看四周,发现这股香气居然来源于自身。
他站在巨大的蛋包饭上面,最下方是嘶嘶作响的煎锅和用以烹饪淡蓝色的火焰。
“救、救命啊!”
——好热啊。
脚底板上传来的热气仿佛要烤熟皮肤,汗水一滴一滴地从少年的脖颈处落下。
连头发都变的湿漉漉的,每一缕发丝都粘满了汗水。
“有人吗!啊啊啊啊快求求我啊!”少年站在比自己大十倍的锅里抱头哀嚎。
但无论他怎么求救,也没有人出现。下方的火苗纹丝不动的燃烧着,锅内的温度也因此越来越高。
终于,再也忍耐不了这份温度的少年揭被而起。
“啊啊啊!我要热死了!”
“啊啦,纲君你醒了吗。”
回应他的,是奈奈妈妈温柔笑脸。
这里是并盛医院。
“烧好像退了呢?”
棕发的女子摸着少年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转过身拿出了一直保着温便当,一边温声叨唠着自己的儿子,“纲君,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啊。妈妈接到你晕倒的电话时真的吓了一跳呢,好在似乎只是感冒而已。”
“唔?啊,是啊……是这样吗?”
作为被她叨念的对象,泽田纲吉却是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少年记忆中断于之前和魔女的战斗,就连身体的细胞也变得酸酸的,残留着灵魂宝石染黑所导致的剧痛。
“好痛……”
猛然起身的后遗症在体内炸开,就像是有人把柠檬汁注射进了他的身体里,全身的肌肉因酸痛而僵硬,泽田纲吉失去平衡,重新跌回床上再起不能。
“医生说因为高烧的关系,所以接下来一周内身体会格外僵硬。不过不会有后遗症。”泽田奈奈叹了口气。她的声音轻柔,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母亲对于令人担忧的儿子的自言自语。
“纲君,既然醒来的话,就吃点东西再睡吧。”
棕发的女子将保温的便当递给少年,里面是温度正好的蛋包饭。
“这是……”
“啊啦,纲君居然忘记了吗?明明之前说要吃蛋包饭的。”
——说起来,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和妈妈说过,想要把蛋包饭留在晚上吃。当时去救狱寺同学的时候还遗憾过,以为自己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蛋包饭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活着回来的可能。
“来。啊——”母亲将盛着蛋包饭的勺子抵在了他的唇边。就像少年童年时的记忆一样,温柔的一口口喂着他。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带着一点让人提不起劲的慵懒,鸡蛋香喷喷的味道混合着番茄酱的微酸,面前的母亲背对着窗户,她的笑容温暖明媚,阳光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浅色的金边。
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美好——
“纲……君?”女子的声音微微有些犹豫,带着些许的担忧,“怎么哭了啊,这孩子。”她慌忙放下勺子,为少年搽拭脸上的泪水,“是不是身体突然不舒服了?”
“抱歉……”面对母亲担忧的目光,他侧头用手掌粗鲁的抹干那些泪水,“没关系的。”他轻柔的挡开了母亲先要离开自己衣领查看的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一时想不出来。
“只是因为太好吃了。”最后,他说道。
米粒的温度和人体体温持平,顺着喉咙划过的时候不会感觉冰冷,也不会因为过烫而伤到黏膜。酱汁随着蛋卷在口腔中炸开,舌尖绽放的味蕾感觉到豆子发酵的醇香,混合着被母亲特意多加了一点的海盐。让人不由自主地感慨生命的美好。
蛋包饭的味道,好吃到令人落泪。
只有活着,才能体会到这份美味。
似乎相信了这份理由,温婉女子看起来有些无奈,她看向少年的目光带着柔软的爱意。她不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孩子,差一点就死在了她看不到的角落。这种温柔的眼神让少年的心饱胀充盈,却也让他感到为自己此刻的隐瞒而感到酸涩。为了掩饰这种愧疚感,他用食物来掩饰自己,吃的飞快。
“别噎着,慢点吃。”她柔声说。慌忙的动作加上许久没有被喂过饭而对此感到生疏,让少年的衣服前襟掉上了很多米粒和酱汁,女人温柔的替对方整理了一下米粒,但是酱汁却无法只用纸擦干净,“啊呀,这样子根本没办法睡下来了,会把被子也弄脏的。”
“不过好在之前已经拜托纲君的朋友去家里取新衣服了。稍微忍耐一会应该就可以换下来了。”
——等等。
此前的温情因此这句话荡然无存。听到这句话的棕发少年险些从床上掉下来。
“等等,妈妈。”刚刚醒来,对于情况一无所知的少年按照自己此前的记忆慌忙叫道。
“——我哪里来的什么朋友啊!”
他在某些事情上有些迟钝的母亲,不会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什么骗子吧!
然而,泽田奈奈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相反,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不是纲君你的朋友吗?……纲君真是的,交到朋友也不告诉妈妈,害我一直担心你会寂寞。
……妈妈真的好高兴,纲君能交到这样好的朋友。纲君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守着你哦。就连你身上的校服外套都是他们的呢。”
泽田纲吉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被子上、原本将自己牢牢捂住,害得他做了“煎锅噩梦”的罪魁祸首。
轻柔的风从大开的窗户吹来,带动着窗帘摇曳,隐约可以闻到夏日□□花被日晒后特有的微苦的清香。“虽然是夏季,但是医院配置的被子很薄,起风的时候还是有点冷的,山本君就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盖上了。”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泽田奈奈以手掩口莞尔一笑,“然后狱寺那孩子也吵着脱下外套,把纲君包裹得严严实实呢。”
——多亏这件校服,他现在的衣服里全是汗水。
没有发现少年的无力,泽田奈奈继续笑着回忆,“后面因为纲君一直在昏迷,我实在不敢离开,狱寺君还主动帮我回去取纲君明天要用的换洗衣服了呢!……对了对了,山本君也去了,不过是帮忙去药房拿药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阿纲见面后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啊。”
“哦,对了。狱寺君还特地给我说,如果中途你醒了,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差点忘记了——”就在她喃喃着“不知道公用座机在医院几楼”这样的问题,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啊呀,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她笑着说道。
狱寺隼人到来的时候,少年刚吃完药。伴随着“十代目!”之类的高喊和被撞倒的人各式各样的抱怨和惊呼,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碎裂的声音后。银发少年拉开了房门。病房的推拉门因为他的力道发出剧烈的撞击声,铁质的卡槽径直撞进了轨道,两者一起变形。门上的玻璃发出危险的咔嚓咔嚓声,但还算□□的保持在上面。
踏入房间的少年脸上还残留着几份尚未融化的冰霜,他的发丝因剧烈的跑动微乱,呼吸微喘。那双狠戾的绿眸几乎是一进来就锁定在泽田纲吉的身上,可怕的气势让棕发少年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根根立起。
狱寺隼人当时一脚踹翻他的书桌的回忆历历在目,泽田纲吉下意识的伸手稳住自己的床,生怕一个不小心连人带床都摔到地上。银发少年一步步靠近,那缓慢的脚步就像踏在他的心上,然后,那名少年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少年面前。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银发少年的双手轻轻搭在泽田纲吉的双肩,“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泽田纲吉昏迷的这五天,是狱寺隼人人生中最痛苦的五天。他反复的向夏马尔确认少年的情况,却怎么也无法放心。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少年被利刃贯穿的回忆。那些溅落在他脸上的血液,滚烫的就像开水一样。
“您……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夏马尔,那、个庸医有没有对您做什么……”他的声音波动了一下,上涌的涩意堵在喉间,封锁了他的声音。
您有什么东西在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中流动,银发的少年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唇,不由自主颤抖的嘴唇让平日笼罩在他脸上的寒意消散无遗,他睁大双眸,克制着不让眼中的液体滴落,晶莹的光在他的眼中转动了两圈,在即将落下时——狱寺隼人一把抱住了他的十代目。
“狱、狱寺同学?”泽田纲吉感觉到什么东西滴落在他后背。他醒来之后,reborn和山本同学大致向他解释了这几天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知道山本武和狱寺隼人都对他救下两人的事情表示感激。能救下两人,泽田纲吉也很开心,但这对于身为魔法少女的他来说,是不值得夸耀的责任,所以少年在开心之余,并未特别在意。泽田纲吉没有想到,狱寺隼人的情绪会如此激动,这让他有些担心。银发少年的脸在他身后,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一滴滴想下雨一样无声落下的泪水,泽田纲吉微微挣扎,想要从他起身查看对方的情况,却被抱得更紧。
——太丢脸了。
这幅样子什么的。
被十代目看到,真是太丢脸了。
在等待十代目醒来的这些天里,狱寺隼人想过很多“如何想醒来后的十代目告罪道歉”的情况,虎下跪一定是必须的,姿势要标准,脑袋要完完全全磕在地上,声音一定要清脆。在医院走廊上等待的时间里,为了强迫自己冷静,他还专门准备了十几份道歉稿。
然而,等到十代目真正醒来时,他却丢脸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此刻的心里满满涨涨,脑袋却是一片乱麻。各种感情纷至沓来,酸涩的,雀跃的,温暖的,开心的。
感谢你还活着。
感谢你醒过来。
感谢……生命的强大和坚韧。
——喜欢的人、深深牵挂的人还活在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啊……”
真是太幸福了。
能再度将泽田纲吉抱在怀里,一想到未来,还能有机会和对方一起。这是狱寺隼人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怀中的身体瘦小却温暖,呼吸带着少年独有的气息拂在他的耳边,那颗小小的心脏就像小兔子一样,在掌下快速而轻盈的跳动着。
从未有过的安心感,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只是抱着对方,就已经是紧紧握住了前往未来的幸福车票。
此前的不幸,半生的飘零,都不重要了。
上帝在看着他。神明会将幸福公平的分给每一个人。
他此前的挫折,一定一定,可以化为以后更多的快乐日子。
可以化为十代目更多的平安。
以狱寺隼人的生命起誓。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十代目变成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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