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林重依旧充满耐心地等待着。

王嘉豪在旁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张经理，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回想起来，千万不能忘记！”他终于忍耐不住，开口提醒道。

“嘘！”

付星灵柳眉一皱，朝王嘉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嘉豪连忙闭紧嘴巴。

经过王嘉豪的打岔，张小眉反倒似乎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道：“我我记得宫元龙阁下见过三个人。”

“哪三个？”付星灵代替林重问道。

林重身份太高，气势太盛，亲自提问的话，难免又会像之前那样，让张小眉惊慌失措。

付星灵代为出面，反而更加合适一些。

见提问之人由林重变成了付星灵，张小眉的紧张果然大为缓解。

她偷偷瞟了王嘉豪一眼，小声道：“第一个就是我们的老板。”

“林盟主，我冤枉！”

王嘉豪万万没想到张小眉会把自己拖下水，登时大惊失色：“宫元龙召见我，就是为了跟我谈在玉楼苑设宴招待您的事，除此以外，我和他没有任何交集”

林重抬手轻轻往下一按，制止王嘉豪的辩解，然后眼睛望向张小眉，示意她继续讲。

“第二个人是曜日宗的许威扬阁下。”

张小眉低着头，下巴几乎碰到胸脯，根本不敢跟王嘉豪快要喷火的目光对视：“第三个人我不认识，宫元龙阁下好像叫他艾先生。”

付星灵立即追问道：“那个艾先生长什么样？”

“很高，很壮，皮肤很白。”

张小眉一边回忆，一边慢慢道：“大约三十多岁，长相有些像混血儿，头发带点卷曲，眼珠是蓝色的，五官轮廓非常鲜明，身上穿着一套浅灰色西装。”

“你认为艾先生是炎黄人吗？”

“我没亲自跟他说过话，所以判断不出来。”

张小眉略带犹豫地摇摇头。

“除了你老板，许威扬阁下，以及最后的艾先生，宫元龙还见过其他人么？”

“我我的印象里只有这些。”

张小眉越说声音越低，显得底气不足：“宫元龙阁下是我无法企及的大人物，弹弹手指就能杀死我，他真要保守秘密，我也不可能知道”

付星灵问完了所有问题，回头朝林重看去。

林重微微颔首。

于是付星灵走到张小眉面前，和颜悦色道：“张经理，麻烦你了，你提供的消息很有价值，我代表盟主阁下感谢你的配合。”

“不不客气。”

张小眉受宠若惊，飞快地瞄了付星灵身后的林重一眼，又迅速垂下视线，唯唯诺诺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

付星灵伸出一只手，搀扶着张小眉的胳膊：“我送你。”

张小眉离开后，王嘉豪慌忙对林重道：“林盟主，请您听我解释，我确实跟宫元龙单独见过面，但”

“不用解释。”

林重淡淡道：“我相信王先生。”

听见林重亲口承认相信自己，王嘉豪登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别人的千句万句，也没林重一句管用。

王嘉豪七上八下的心脏终于落回肚子里，大拍林重的马屁：“林盟主，您真是明察秋毫，英明神武，宫元龙那老乌龟竟然想害您，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宫元龙已经死了，人死仇怨消。”

林重面无表情道：“王先生积点口德。”

“是，是，是”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王嘉豪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我不想被无关人等知晓。”

林重对王嘉豪的难堪视若无睹，像这种毫无骨气的墙头草，就应该恩威并用，省得其畏威而不怀德：“希望王先生能够保守秘密。”

王嘉豪连忙拍着胸脯打包票，保证自己一定守口如瓶。

敲打王嘉豪一番后，林重不再耽搁，留下徐烽配合无极门处理善后事宜，自己则带着雪乃和付星灵离开。

王嘉豪目送林重扬长而去，直到彻底看不见后，才站直身体，长长吐了口气，如同卸下万钧重担。

徐烽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不好意思，徐兄，让你见笑了。”

王嘉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道：“你们这位林盟主，唉呀，啧啧”

他砸巴了几下嘴，翻遍脑子，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咱们盟主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实力强悍，手腕高超，兼且智计过人，短短几天时间，就把武盟内外收拾得服服帖帖，你还想在他面前耍花枪，简直不知死活。”徐烽幸灾乐祸道。

王嘉豪和徐烽早已相识，因此并未生气，佯怒道：“刚刚你也不帮兄弟美言几句，太不够意思了！”

“我倒是想帮你。”

徐烽双手一摊：“就怕帮倒忙。”

“自古伴君如伴虎呐。”

王嘉豪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徐烽：“兄弟，你以后有的是苦头吃啦，要不然，辞职别干了，加入我们宝林派怎么样？以你的实力和履历，当个供奉长老绰绰有余。”

徐烽沉默片刻，忽然表情古怪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盟主？”

“别别别，千万别。”

王嘉豪吓了一跳，举起双手投降：“我认输，就当我没提过。”

“呵呵，开玩笑的。”

徐烽非常满意王嘉豪的反应。

“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

王嘉豪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膛，责怪道：“玩笑开多了就会变成真的，咱们兄弟俩十几年交情，来之不易，应该好好珍惜，不要闹得像宫元龙和许威扬那样反目成仇”

还没说完，王嘉豪突然记起林重的警告，猛地止住话头。

“王兄，以后你要改改这口无遮拦的臭毛病。”

徐烽摇头叹道：“宫元龙虽然死了，但无极门的其他人还活着，若被他们听见，你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王嘉豪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因为他发现自己确实疏忽了。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足以挑起宝林派和曜日宗、无极门的龌龊，倘若三派之间发生矛盾，他绝对被第一个推出去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