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二月。
京城中皇后娘娘消失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从边境赶回来之后,整个人便如同疯了一般到处寻找。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他的头发已经成了半白。
不过这一切和阿娆没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自己,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产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有快五个月的身孕了,但孕期一直在吐,她的肚子也就凸出一小块,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样子,甚至比孕前还有消瘦很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夫君一直催她将这个孩子打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忍得下心不要。所以在江以询将堕胎药端来时,她趴在小几上哭到眼睛通红,质问着:“难道你不是孩子的父亲吗?怎么能狠的下来心。”
她记得自己在说完这句话时,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可怖,像是随时要陷入一个疯癫的状态。她害怕地往里面缩了缩,圆圆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软软哀求着,“我们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我们是她的父母,应该要好好爱她啊。”
男人猛得一用力,将碗朝着墙上砸了过去。一声清脆的相生之后,青瓷碗四分五裂,墙上出现一滩可怕的药渍。
阿娆完全被吓住了,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江以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看着在床边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心下不忍,走上前去放软了声音说:“阿娆,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可刚刚他暴戾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地被记在脑海中,阿娆疯狂摇头,阻止他的靠近。她心上有一块地方钝疼,疼得让她都直不起身,只能将这样的症状归结为对突然变脸的夫君的失望,哭着说:“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
江以询沉默了一会,最后说“好”。
后面江以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阿娆觉得轻松自在的同时,又觉得有一点难过。为什么自己的夫君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孩子呢,明明他对自己也很好的啊。
阿娆想不明白,她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失忆了,一定是她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让江以询不高兴的事,所以他才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么生气。
她是个性子好的人,在后面的某一天,主动找到了江以询,软声说:“孩子多可爱呀,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江以询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眼下乌青,胡子拉碴,闻言之后,猛然抬起头。他眼里充斥着红血丝,声音都变得沙哑,“你是说,后面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吗?”
这样的说法应该没有什么错,阿娆点了点,“会的。”
自从那天之后,江以询开始频繁出现在她身边,对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原本一切都应该这么幸福美满地进行下去,但阿娆很快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怪癖,她居然没有办法忍受和自己的夫君的一些亲密举动,甚至是亲吻。
每次在江以询想低着头过来亲她的时候,她总会不自在地躲开,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样不应该。幸好她现在怀孕了,还能找借口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等生了孩子之后就好了。
江以询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尊重了她。
他们如同这世间最普通的夫妇一样相处,江以询现在做点小生意,家里吃喝不愁。他也没为了物质生活忙得天昏地暗,总是会抽出一点时间陪她出去转转散散心。
这附近不少人家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夫妻感情极好,她也从未怀疑过什么。
一日傍晚她出门,看见小摊子上摆着好看的珠花,江以询便陪着她过去挑选。珠花好看的有很多,她一时犹豫不知道买些什么,突然空气中飘来一股桂花的甜腻香气,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吃吗?”江以询笑。
阿娆不好意思点点头,他便说:“那我去买点回来,你趁热吃一两块,但是不许吃多了。”
她还是分得清楚好歹的,连忙点点头。
等江以询大步离开之后,卖珠花的老板一脸羡慕,“你夫君对你可真好。”
这是实话,可阿娆还是有点脸红,还没等她说一些自谦之词时,又听见老板说:“江老板前年搬过来,一直深居简出。不过他有本事,又会做生意,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谁知道半年前你搬过来,我们这才知道江老板早就成亲,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的心要碎了呦。”
阿娆皱眉,心中疑云顿生。按照江以询对自己的说法,她和江以询是青梅竹马,又成亲好几年从来没有分开过。
可这个摊主话中的意思,明明是她半年前才搬过来的啊。
她还想要问点什么,江以询便拿着油纸捧着热腾腾的桂花糕过来了,她只好将所有的疑惑压下去,跟着他一起回府。
阿娆既然知道江以询隐瞒了一些事情,自然不会傻到朝着他直接问出来,而是拐弯抹角地朝着下人们打听。她问得隐秘,结果还是让江以询发现了一些端倪。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而是主动找到自己,说清了缘由。
他们确实是青梅竹马没错,不过出身乡野。新帝残暴苛政,闹得民不聊生,饿死了不少人。不少农民一起在一起找官府要个说法,结果被官府扣押乱棍打死。他是拼了命逃出来,做了一点生意,手头稍微宽裕一点之后,就立刻想要将他们两家人都接出来。谁知道两家人当中活着就只有她,她还因为和官兵发生冲突,伤了脑子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这样倒是能说得通,阿娆很快就相信了,“那官府的人真可恶,等我们收集到证据之后,一定要揭发他们。”
“他们算什么可恶,真正可恶的是实施苛政的皇帝。”江以询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阿娆,你记住新帝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阿娆点点头,心里也开始觉得皇帝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肚子开始大了一点,江以询便让她少出去走动,又因为他的生意上出了一点问题最近忙得很,能回来陪她的时间不算多。她一个闲着无聊,就在院子里散散步,出去的时间更加少。
一日,江以询神色严肃地回来和她说,“最近城中不太安稳,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最好还是少出去,免得冲撞了孩子。”
她点点头,“我最多也就是在府门附近转转,不会走很远的。”
江以询眼神很复杂,像是藏着千万句话,最后看着她圆润透亮眼睛,最后点点头,“真要是想出去的话,我陪着你一起。”
阿娆知道他忙,自然不会任性地非要他陪着。但她怕他放心不下她,只能点点头答应了,准备只在门口转上几圈,这又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她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在一天出门的时候,她遇上一个非常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容貌十分出众,身姿笔挺,一看就有着良好的出身和教养。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样子虽然沧桑疲惫但是依旧很年轻,可头上的头发已经花白,和四五十岁的人有的一笔。
她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开,便和他的视线对上。
他看着清清冷冷不好接近的一个人,在见到她之后面部的表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脸上接连闪现过震惊、欣喜和无措,最后下意识地朝着这边走过来,嘴唇张合像是说了句什么。
阿娆心上一乱,以为自己是遇见了什么疯子,于是想都没有想就转头往回走,顺便让丫鬟将大门关上。江以询说的果然没有错,镇上确实来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她下次还是不要出去好了。
她这么想,也真的打算这么做。等江以询回来之后,她要和他说今天见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人,就看见他脸色铁青,语气中带着焦急。“阿娆,我们可能要离开这里了,我们一个地方生活。”
“怎么这么突然。”阿娆惊讶。
江以询一直不安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最后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最近镇上太乱了,我觉得不安全。再说,你是要生产了吗,总要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这有利于你后期的休养。”
阿娆听他这么说,觉得有些道理,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产下来。
于是她便点头同意了。
可她没有想到江以询会这么着急,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遣散所有奴仆,乘着马车就要带着她离开。这明显就是不正常的一件事,阿娆蹙了蹙眉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跟着他上了马车。
他从一条小路直接出城,沿着山路往外面行驶马车。马车的速度很快,颠得她的肚子都有点疼。她刚准备开口让他慢下来行驶,后面就突然出现了很多追兵。
她蹙眉忍着不不传来的一阵阵疼痛,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那些杀了我们亲人的官兵,他们认出我们所以追上来了。”江以询侧身看了一眼身后,身后的追兵都骑着骏马,速度飞快的奔驰而来。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追上来不过是眨眨眼睛的事情。
江以询看着为首的那个男人,眼中划过一丝妒忌,急切的抓过身边女人的手,“阿娆,你要相信我,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撒花,发红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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