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普洱古镇盘桓数日,查遍了各个去处,也不见那青年汉子踪迹,正失落间,忽见一人骑马从街上穿过,向古镇西南而去。霜蓝扯了扯冷一枫,示意追上,两人展开轻功,不远不近的跟着。
那人出古镇行了大约五六里,路经一个大湖时便慢了下来,又沿湖边行了一会儿,前方忽然出现一处山谷,小道极窄,只可容纳三四人并行。等过了小道,赫然出现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小市镇,市镇不大,往来行人亦不多。那骑马之人下马慢性,径自走进了一家饭店。
二人初时以为那人只是用饭,便在一个茶摊坐下,静观了半个时辰,却不见那人出来,商议一番,便到饭店一探究竟。待到店里,发现桌上饭菜仍冒着热气,但未见一人,颇为奇怪。分别在楼下、楼上搜查一遍,屋内桌椅等用品一概齐全,只不见一人,仿佛凭空消失似的。
霜蓝四周看了一下,低声道:“此店古怪至极,莫非是见我们进来,从暗道中溜走了?难道是黑店?”冷一枫又仔细搜了一遍,并未发现暗道、暗门,忽然想到了甚么,对霜蓝道:“莫非这个店就是一个机关?走,先出去再说!”二人慌忙退了出来,但见到店外场景,当真吃了一惊。
原来,熙熙攘攘的街道已寂静下来,方才还人来人往街道早不见半个人影,各个商摊还在,却不见一个小贩,天空仿佛暗淡下来,一阵阵冷风吹过,更增添了诡异色彩。
霜蓝有些害怕,一把扯住冷一枫胳膊,呐呐道:“莫非、莫非咱们见鬼了不成?”冷一枫四下望去,不见有何异常,他从不相信鬼怪之事,慢慢冷静下来,安慰她道:“不要多想,世上哪有甚么鬼,多半有歹人捣鬼。”于是朗声叫道:“我等误闯宝地并无恶意,愿主家原宥则个,请现尊身一见。”
但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别无他人出现,死一般的沉静。
二人小心沿着街道向前,不到半盏茶时分便走到路尽头,且三面皆是峭壁,高耸入云,只有进来时的三谷小道是出路。两人不敢停歇,向原路奔回,不料刚到方才的茶摊处,前方街道正中赫然摆放着两具黑漆漆的棺材,上面的黑漆似乎还未干,竟似刚刷的一般。
霜蓝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躲到冷一枫身后,哆哆嗦嗦道:“怎、怎么有两具棺材,真的有鬼。”冷一枫见此情形已知有人捣鬼,而且两人多半误入了对方老巢,若所料不错,山谷处的小道已经被封。于是不及多想,拉着霜蓝奔进了那个饭店,将房门关闭,接着上了二楼,通过窗户向外望去。
此时,霜蓝已惊得脸色煞白,说不出半句话,冷一枫笑道:“堂堂霜女侠也有害怕的时候,真是少见,呵呵。”霜蓝道:“哼,谁、谁说我怕了...”冷一枫道:“这里不知是甚么帮派的老巢,咱们误打误撞闯了进来,任他们如何装神弄鬼,咱们且静观其变。”霜蓝听闻不是鬼怪,心想自己与冷一枫武功不弱,任他何人也难奈何,便放下心来。
“既然不是鬼怪,怎么不见有人出现?况且那两口黑漆漆的管材看着确实瘆人...”霜蓝瞅了一眼窗外,低声说道。
“看这情形,定然不是甚么名门正派,咱们须得小心在意,提防卑鄙手段。”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屋内窸窸窣窣响个不停,犹如无数只老鼠来回窜动,接着便是甚么“咯吱咯吱”声传来。两人正疑惑时,突然屋内窗户纷纷落下锁死,竟无法打开,接着饭店大门更是“砰”一声巨响,整个屋内登时漆黑一片。冷一枫打开火折子,飞身跳至门边,发现竟是一座大石门,推了推纹丝不动,霜蓝发现每个窗户外是一层厚厚的钢板。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冷一枫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会使用甚么手段,给你这个。”说着将一粒药丸递给霜蓝。
“这是甚么?”
“解毒良药,乃是我师伯利用‘天山积雪’研制而成的,此药百毒不侵,以防万一。”
霜蓝伸手接过,放入怀中。
正在这时,左侧墙壁上传来“滴答”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随后四面墙皆是如此,犹如墙壁上打开了无数个小门。
“小心!”冷一枫大喝一声,翻身将霜蓝扑倒,霎时间无数支箭羽激射而出,若非两人身手矫健,早已被射成了筛子。冷一枫拔出残阳剑,舞出一道剑气,将射来箭羽尽皆挡开,依着记忆将屋内桌椅踢翻,恰好挡在两人四周。只听“噔噔噔”响个不停,无数支箭射在桌椅之上,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方停。
过了片刻,忽有一人轻声说道:“死了罢,放了这些箭焉有不死的道理。”另一人训斥道:“低声!”等了一会儿,一人道:“打开窗户看看。”话音刚落,东侧墙上本没有窗户的地方忽然打开一扇窗来,接着伸进来一只火把。
“看不清,想必是死了...”
“看仔细了,这二人武功厉害。”
冷一枫示意霜蓝待着不动,忽而拔地而起,向那扇窗户飞去,右手疾出拿住一人手腕,事关生死大事,是以他出手毫不容情。那人吃了一惊,吃痛之下那火把再也拿捏不住,径直落下。
“开门,不然你就死定了。”冷一枫左手接过火把,对那人说到。
“没、没死,快关窗!”不知谁喊了一声。
“别关,我的胳膊!”被冷一枫拿住那人听言关窗,疾忙痛呼。
“砰!”窗户关上,夹杂着那人的痛呼声。
冷一枫一跃而下,借着火把光亮,看的清楚,那人的臂膀分明被人齐根斩下。
霜蓝走了过来,问了怎么回事,冷一枫无奈笑了笑,道:“不知是甚么人,但定然不会作罢。”霜蓝双眉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嘶嘶嘶...”
“你听,甚么声音?”霜蓝轻声道。
“不好,”冷一枫冷笑道:“他们在放毒,将方才我给你的那粒药丸服了。”说着自己也服了一颗。“咱们躺在门边,佯装中毒,一会儿他们自然会进来察看,到时候再冲出去。”
冷一枫所料不错,果然是毒气,等过了一盏茶时分,西侧墙上的一扇窗户打开,一人小心翼翼的将火把伸了进来,手臂却在窗外,以防冷一枫突然发难。两人见状,一动不动。
“这下是真死了。”那人仔细照了照,“躺在门口边呢。”
“呵呵,咱们舵主这毒厉害无比,任他武功再高也得着道。”
两人听那人说出“舵主”二字,甚是欣喜,心想果然没找错地方。
“兄弟们,准备好铁链子,开门。”
话音刚落,就听的一阵沉闷之声,那座石门缓缓打开,数十个黑衣人进来将二人围住,一人得意笑道:“兄弟们,给我困了。”四人拖着铁链子上前,伸手就捆。就在这时,众人眼前寒光一闪,早有数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下了,接着又是人影一闪,屋内众人皆被点了穴道。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屋内数十个黑衣人竟未发出一声。
二人不及多想,纵身窜至屋外,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密密麻麻全是黑衣人,无数支火把齐亮,犹如白昼一般。再看地形,三面环山,唯一的出路已被围住,断无冲出去的可能。
“只怕难以脱身了,怎么办?”霜蓝有些担忧。
“无他,不如坦然面对。”冷一枫淡淡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见机行事。”霜蓝也只得点了点头。
冷一枫不屑道:“躲躲藏藏算甚么英雄,简直连狗熊亦不如,阁下还不现身么?”话音刚落,几人自黑暗中现出,缓缓向前走来,一人当先站定,其身后五人垂立,显得几位恭敬。冷一枫依次望去,那人身后正是剑无情、巫山行、闫冲海、凌子风、吴天泽五人,心想五人对此人如此恭敬,多半便是青云帮帮主了。
“几位堂主俱在,想必这里便是令江湖人士谈之色变的青云帮了?”冷一枫开门见山,语气平静的仿佛无风的湖面。
“你就是木风?”当先那人不答反问,又踏上两步。
直到这时,冷一枫才看清此人容貌,约五十四五岁,脸色阴郁,一双眼睛阴暗无光,冷冷的表情,看着极不舒服,就是那种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的感觉。
“即是,”冷一枫淡淡说着,“又不是。”
“哦,此话怎讲?”
“尊驾可是青云帮帮主?”
“非也。”
“舵主?”
“正是。呵呵,少年人多忘事,你我曾交过一次手。”
“武当上就是阁下救走的吴天泽。”
“呵呵。”
“怎不见上官惊鸿?”冷一枫撇了众人一眼,无意问道。
“他不在这里,有甚么话我可以转告。”那人冷冷说道。
“据说青云帮有两位舵主,如今只出现一位,感到奇怪罢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小子放肆!”剑无情沉声斥道,“舵主的名讳也是你能询问的?”
冷一枫冷冷道:“剑无情,你若是不服,咱俩再切磋下剑法,仰人鼻息算甚么本事。”剑无情闻言大怒,碍于舵主情面才未发作。
“无情,不必在意,这两位怎么说也是青云帮的客人,不可缺了礼数。在下皇甫柏荣,青云帮左舵主是也。”
“哦,在下闻言青云帮自帮主以下设有左右二使、两位舵主,以及十位堂主,不曾听说舵主还分左右,这倒是奇怪了,看来江湖传言不可信也。”冷一枫故意摇了摇头。
皇甫柏荣笑道:“自我上代帮主以来,便由两位舵主兼任左右二使,江湖传言可信可不信,由此亦彰显了我帮的神秘之处,哈哈哈。”冷一枫道:“阁下贵为左舵主,想必武功在右舵主上官惊鸿之上了?”皇甫柏荣闻言变色,冷笑数声不语。
“皇甫兄,怎地不回答这小子?”话音未落,一人闪身而至,正是上官惊鸿。
“参见上官舵主!”剑无情等人齐声施礼。
“免了,”上官惊鸿摆了摆手,走到皇甫柏荣身旁,笑道:“皇甫兄,这小子怎么样?”说着指了指冷一枫。
皇甫柏荣笑道:“武当山上我与他对过一掌,武功的确不弱,若论内功,我看堂主中除了剑无情、巫山行二人堪堪匹敌,余人皆不如他。”上官惊鸿点了点头,道:“皇甫兄所言中肯,一年前我在风雅堂与他对了一掌,当时就觉得此人日后定能名震江湖。现在看来果然言中,我青云帮如此隐秘之地,竟被他们寻到了。”
皇甫柏荣忽而厉声问道:“小子,你当真叫作木风?”冷一枫笑道:“在下木风,如假包换。”霜蓝闻言,噗嗤笑了出来,心想冷一枫在绝境之地,竟还能谈笑自若,不禁暗暗佩服。
“女娃娃,有甚么好笑的?”皇甫柏荣对她的身份颇感疑惑,见她笑出声,忍不住问道。霜蓝道:“好笑就是好笑,难道非得有甚么好笑才笑么?”皇甫柏荣闻言,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禁愣住。
“嘻嘻嘻...”霜蓝又是一阵嬉笑。
皇甫柏荣勃然变色,表情甚是狰狞,厉声道:“你们马上就要死了,难道你不怕么?”霜蓝见状,当真被吓到了,忍不住倒退两步。皇甫柏荣忽而换回了常人表情,依旧是冷冷,接着仰天大笑起来。
“为老不尊,吓唬小姑娘,算甚么本事。”
“哈哈,这便是我的本事。”
霜蓝不甘示弱,反驳道:“哼,我看你也就轻功说的过去,不过是邪里邪气的武功罢了。”皇甫柏荣不怒反笑,上前一步道:“怎么,小娃娃见识过我的轻功?”霜蓝笑道:“你这老人家好生健忘,当初你在震威镖局躲在屋顶偷听梅成林等人交谈,莫非忘了?”皇甫柏荣一拍额头,惊道:“你便是躲在大树上的那人!”霜蓝点了点头。
皇甫柏荣似乎不敢相信,来回踱了数步,剑无情等人皆迷惑不已,上官惊鸿说道:“怎么了皇甫兄,莫非有甚么要事?”皇甫柏荣走到他身旁,轻声道:“这女娃娃的武功不在那小子之下,而且她的轻功更是厉害,不瞒老弟,我觉得尤在我之上。”上官惊鸿以为他在开玩笑,笑道:“皇甫兄莫要玩笑。”但见他脸色凝重,绝非玩笑,低声道:“如此说来,这二人定然是哪位武林名宿的弟子,杀之不易。”皇甫柏荣道:“岂止杀之不易,只怕咱们拦不住他二人。”
霜蓝见他们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甚么,不耐烦道:“你们俩刷甚么阴谋呢?既然来到你们青云帮,要打要杀的尽管使来,本姑娘来者不拒,不过先说好,动手之前好歹说说这是甚么地方罢?”皇甫柏荣笑道:“两个不怕死的小娃娃,好罢,那就告诉你们,好让你们死了也瞑目。这里叫作上阳谷,三面背靠峭壁,正南方乃是唯一出口,此地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们别想着出去了。”
冷一枫见他所言不错,不禁暗暗担忧两人安危,此时倒有些后悔,不该冒然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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