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张主任送进第一人民医院急症室，护士将他推进手术室后，凌杰站在外面等候，他拿出手机给林主任打电话，屏幕上显示出通话人，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呢？张主任告诫他：“今天发生的事不要向上级汇报，造成对立局面，影响今后的工作。”

但一想起章林军嚣张的气焰，凌杰忍不住点了出去，电话通了，传来区治水办常务副主任林浩的声音：“小凌，找我有事？”

“林主任，他们把张主任打伤了。”

“什么？”林浩“嗖”地站了起来说：“小凌，你把经过详细告诉我。”

“好。”凌杰说。

一早，张梅青接到晨练居民的举报：“张主任吗？又有人在东宁江上偷偷排污了，臭味刺鼻，你们快来查查。”

年纪大了睡不着，张梅青习惯早起，在院子里待弄花卉，接到举报电话后，他立即通知凌杰：“小凌，快起床，又有人在江上偷排了，快带上摄影设备，我们立即去取证。”

凌杰迅速起床，他顾不上洗漱，抓起桌子上的微型摄像机火速冲出宿舍，妈的，这回终于有证据了，逮住后看你怎么说？

两人汇合后，迅速往东宁江上游跑去，沿途有不少晨练的居民，他们看见张梅青，指着江水说：“张主任，您看，半条江水都变黑啦。”

张梅青与凌杰往江面上一看，江水果然发黑了，水面泛着肥皂水似的泡沫，发出阵阵刺鼻的气味。

“小凌，赶紧拍下来。”张梅青指挥着。

坝上的居民指指点点地说：“真不象样，把江水污染成这个样子，张主任，您一定要查清楚，严惩不贷。”

“究竟是谁干的，丧尽天良。”

众人议论纷纷……

“乡亲们先回家吧，我们会查清楚的。”张梅青说。

“好了，张主任来了，他会查清楚的，我们走吧。”晨练的居民渐渐离去。

要查清污水来源，关键查明偷排污水口，他们循着污水流向逆向往上游找去，终于发展污水来自宁江模塑有限公司厂区排污口。

可以确定偷排污水的是宁江模塑有限公司无疑了，宁江模塑有限公司就在东宁江北岸，是镇里排名第一的企业，也是镇里的税源大户，主要生产模具、塑料等制品。

宁江模塑有限公司偷排污水不是第一次了，他和张主任多次上门做总经理章林军的思想工作，张主任说：“章总，污水不能往江中直排……”

章林军不待张主任说完，就瞪着眼说：“你们哪只眼看见我公司排污水啦？沿江又不止我一家企业，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偏偏盯上我，你们要是败坏了我公司的名誉，我跟你们没完，好了，请出去吧，别影响我工作。”

他们只好离开公司，路上凌杰恨恨地说：“别让我们抓到证据，拿到证据了非重重处罚不可。”

“小凌，你刚接手工作，要记住，光靠处罚没用的。”张梅青说。

“那就放过他喽。”小凌不服气地说。

“你读过孙子兵法吗？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要耐心细致地做说服工作，只有思想通了，才能变成自觉行动，我们的工作就到位喽。”

有觉悟的人才可以做思想工作，对没有觉悟的人做思想工作，哪不是对牛弹琴有什么用呢？凌杰不以为然。

这回拿到铁证了，看那个章林军还有何话可说？

回到镇食堂吃过早饭后，张梅青说：“小凌，拿上摄影机我们找章林军去。”

“张主任，您稍等，我将信息剪辑一下，这样更具有说服力。”

“好，我们去办公室。”

凌杰将信息导到电脑后，作了备份，然后开始前辑。“好了，张主任，您过来看看，这样可以了吗？”

张梅青看了剪辑后的视频说：“不错，我们走。”

走到宁江模塑有限公司门口，保安拦住不让进，说：“公司规定，外人不能入内。”

“我们是镇‘治水办’的，是来找章林军总经理，不是外人。”凌杰说。

“好，你们等着，我先请示总经理。”

章林军一听又是张梅青，皱着眉头说：“真是阴魂不散哪。”

“要不要让他们进来？”保安问。

倒要看看这个倔老头又能翻起什么浪来，章林军说：“让他们进来。”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章林军嘲笑着说：“张主任，你真是热心呀，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

“小凌，给章总看视频。”张梅青说，事实胜于雄辩，看了视频后，章林军是否还如此嚣张？

凌杰走到章林军办公桌前，打开摄影机说：“章总，请看。”

视频完整地记录了宁江模塑有限公司偷排污水的情景，章林军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完视频后，他拿起桌子上的软中华，向每人甩了一包，说：“请抽烟，有话好好说。”

“对不起，我们不会抽烟。”凌杰说完，把两包香烟放回他的办公桌上。

章林军顾自点上一根烟，深深地抽上两口，吐着烟圈说：“我说张主任，你办事何必太认真呢？这污水排到江里都流到下游去了，对我们镇又不影响，况且我公司一年给镇上创造了几千万元财政收入，说不定你的工资也是用这钱发放的，你这样盯着不放，有点过份啦，镇领导同意你怎么干吗？”

“章总，你也是镇上人，你凭良心说说，以前的东宁江多美呀，江水清澈，鱼游浅底，白鹭飘逸，洗衣江上，何等快意，我们喝着东宁江水，夏天游泳，冬日捕鱼，是我们的天堂。可你看看现在的东宁江，江水浑浊，鱼鸟绝迹，恶臭扑鼻。我们把下游也污染了，我们可是罪人哪。你说得也许没错，我们是富起来了，可我们的环境美起来了吗？我们的生活好起来了吗？我们再也不能以牺牲环境求发展了，所以我们要行动起来，尽快恢复我们的环境，还大自然山青水秀、蓝天碧水。”张梅青口若悬河，让凌杰刮目相看，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糟老头能说出这一番宏言大论，真是小看啦。

章林军被驳斥得口瞪目呆，他恼羞成怒地说：“你说得倒轻巧，那我投入的资金呢？那我的员工呢？我的损失谁来还？现在让你们选择，要么把摄影机留下，客客气气送你们出去，要么让我手下动手，轰你们出去。”

张梅青一看情况不对，他朝凌杰使眼色，示意他快走，两人站起来，迅速离开办公室，章林军追到阳台上，大声朝保安们喊道：“你们快拦住他们，把摄影机拿过来。”

众保安听令，象一群恶狼似地扑了上来，张梅青为了保护凌杰，头上挨了一棍，血流满面，众保安怕闹出人命都住手了，摄影机已抢到手，章林军挥手让他们走。

凌杰总结地说：“林主任，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好，你等着，我马上到医院。”林主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