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绯姐姐!可算是等到她了!我这就去迎她!”
欢欣之情难以言说,轩辕琲随意地将地上的软鞭缠扎好放在了腰间,这边又拾起自己的弯刀拿在手里,两步并一步地先许赫紧赶到了那朱红马车前。
她和公仪绯二人,可是有五、六年没见了,不知道她可还认得自己?
眼看轩辕琲兴致高昂,许赫也连忙跟了上去,同时也不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茫茫荒野。
汉国公主此番来北疆避战是秘行,知情的人不多,前来接应的也只有他和轩辕琲,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小心才是。
“啊!!!”
“啊!!!”
突然,冷不防地,从前方不远处的汉国公主的马车传出了两个人的惊叫声,一个是轩辕琲,另一个听上去却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风雪迷眼,许赫唯恐出了什么不测,加快了步伐,赶到时,看到的却是轩辕琲正和着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来的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互相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绯姐姐她人呢?!”
“你又是谁?!我姑父康王殿下他人呢?!”
“小丫头,谁是你姑父?!我问的是绯姐姐!”
“谁是小丫头?!我叫公仪云昕,我问的是我姑父玄国康王!”
口舌上互不相让,年纪小小却一点也不胆怯,公仪云昕很快就挣脱了马车里护着她的侍女的臂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扬着头看向了轩辕琲。
听到眼前衣着打扮华贵,裹着蓝斗篷的女童嘴上唤康王为“姑父”,许赫立刻便明白了,确实是汉国公主前来北疆避战了,只不过来的不是那个和轩辕琲有婚约的“公仪绯”,而是人家的侄女公仪云昕。
“姑父!这北疆蛮人真凶!”
见到执枪在身后走近的许赫,原本还在和轩辕琲瞪眼的小丫头公仪云昕立刻就换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扑进了许赫的怀里。
显然,在她眼里,穿了一身甲胄俨然武将模样的许赫比冒冒失失跑过来拦下马车,穿了一身颇有北疆式样风格衣装,手里还拿着一把弯刀的轩辕琲看起来更像是她的“姑父”康王。
“臣许赫拜见公仪公主,这是我大玄的康王殿下。”
遵循礼数,许赫没有任由公仪云昕继续将他错认成轩辕琲,而是恭敬地行了礼,又伸出手来,向她介绍了轩辕琲的身份。
误会解除,可公仪云昕和轩辕琲这两人在回去的一路上依旧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仿佛一对天生的冤家。
“云昕小丫头,你姑姑绯姐姐怎么不来?”
心中仍然记挂着“公仪绯”,轩辕琲一时放下了架子,从怀中拿出来了一把只有手掌长短,刀鞘上嵌着很多点青石子的匕首递给了公仪云昕。
她从忽罗都那里听来,北疆的风俗,男子总会送给心爱的女子漂亮的匕首或是其他的饰物作为定亲的信物,而这把匕首,是她特地央了忽罗都送她的,原想着等一接到人,她就送给公仪绯。
她打算告诉她自己是女儿身的真相,再郑重地向她道歉,理由她甚至都想好了,就说自己身体有疾,不能娶妻。
可如今……
“唔……你这是送我的?”
“嗯……绯姐姐怎么没来?”
“真漂亮,那本公主就收下了,权当你方才鲁莽惊了我们马车的赔礼!”
“小丫头,你还没有告诉我绯姐姐怎么没来?”
“我不叫小丫头,你是记不住我的名字吗?那我就再说一次,你可仔细听好了,我叫公仪云昕!云卷云舒的云,日斤昕的昕!”
公仪云昕一边说着一边将匕首拿在手里十分喜爱地摸着,虽然她从小被她的皇叔公仪殷带着上朝,养成了一副男孩子的性子,可说到底她还是个女孩子,装饰得这么漂亮的匕首,谁会不喜欢呢?
而这边一直坐在公仪云昕身旁的轩辕琲长长地叹了口气,似要动怒,可面对这样一个小丫头,却是只好抬了抬眉头。
她犯不着和这样一个小姑娘生气,况且她还是绯姐姐的侄女。
可轩辕琲觉得她和公仪云昕似乎真的不对盘,想要同她好好交谈,从她嘴里问出点东西真是要比让她看王府的账目还要困难与头疼。
“啊,云昕侄女,你姑姑怎么没同你一起来北疆避战?”
平复了下心绪,轩辕琲再度耐着性子向公仪云昕问起了公仪绯的下落。
她不知道,在把玩着匕首的这一路上,公仪云昕两眼转转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许多替她的真皇叔公仪殷,假姑姑公仪绯遮掩的借口。
“看来我这姑父倒是对我那姑姑用情颇深,如果直接对他说姑姑已经辞世……怕是没人会信。”
“如果说我那姑姑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成不成,这康王要是能坦然接受也就罢了,万一伤心得坐地大哭可如何是好?又或者觉得失了面子,要把我扣在北疆……”
凡事三思而后行,谋策要深思熟虑,这是公仪殷对她的教导。
在心中想好了许多借口的公仪云昕瞥了一眼马车外的景象,已经不似方才茫茫荒野,多了些巡守的士兵,想来前方就是燕王府了。
“唔……姑姑她……姑姑她又病了,听宫人们说当年父皇驾崩,姑姑没能来得及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她很是愧疚,哀痛不已……就此落了病根,每每到了这时节,姑姑总会病上许久……”
说着说着,公仪云昕突然想起了远在汉国江城的母后,皇叔出征驻军在外,而她是一国之后不能离开,是以只送了她一个人来到北疆,每个人都告诉她是送她来北疆游玩的,可她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但她愿意相信。
她的母后从来都没有骗过她,她的皇叔也从来都没有骗过她,两人都答应了她汉国危机解除就亲自来北疆接她。
虽然是在扯谎,可公仪云昕想到了母后,想到了皇叔,想到了汉国,不觉真情流露,渐渐埋了头,没了方才同轩辕琲回嘴的兴致。
“唔……放心吧,本王相信绯姐姐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的,王府到了,雁姨正盼着你呢……”
敏感地察觉到了小丫头公仪云昕的闷闷不乐,轩辕琲自觉失言,不禁抬手装作拂尘似地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马车这时候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安稳地停靠在了燕王府的侧门。
为了不惊动耳目,公仪云昕一行人悄悄地从燕王府的侧门潜入了,等进了角门,轩辕琲和许赫这才发现雁夫人,刘时和轩辕铄一早就候在了廊下。
“快去吧,雁姨就在那儿,她可是念叨你好几天了……”
轩辕琲轻轻拉扯了下公仪云昕的手,随即又半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公仪云昕的头,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嗯!雁婆婆!”
公仪云昕被轩辕琲逗弄得笑出了声,转身便奔向了廊下等候已久的雁夫人。
一扑在怀,雁夫人将公仪云昕紧紧搂在了怀里,嘴上因着情绪激动含糊不清地喊起了什么。
雁夫人想要按着礼数向公仪云昕行礼,却被公仪云昕拦了下来,反而她先跪下朝雁夫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虽然在汉国时,雁夫人只不过是她父皇和皇叔公仪殷二人的母后的随侍女官,可她从小照顾公仪殷,又留在玄国奔波这么多年,于情于理,对于汉国皇室而言,她不仅仅只是女官……
“公主折煞奴婢,这让我如何担当得起……”
“皇叔他……他很挂念您……”
相互拜让,雁夫人和公仪云昕又抱在了一起,两人痛哭了一阵后便只余欣喜。
这二人的模样让还站在角门处的轩辕琲感叹不已,她为二人感到高兴的同时,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有太多的风雪融在了她的眼里。
“轩辕琲,你果然是越来越不像男子了…”
看似轻蔑的一声奚落,却是关切的提醒,轩辕琲听了装作抬头看雪的模样眨了眨眼,收回了眼泪,却未能收拾起心中的触动。
“康王殿下,不如我们去别处走走,一会儿再同他们来此叙旧。”
就这样,轩辕琲和刚刚才过来的谢瑾转身去了别院,可不知怎地,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心思,左转右转二人又来到了燕王府的马棚。
只不过,这次二人没有再争抢同一匹马,而是各自在马棚的两边选好了一匹。
“谢瑾,今日下这么大雪,你说,出伯他在灵奉寺会冷吗?”
蓦地,轩辕琲问了这样一句,可她未曾想到,她同时等来了三个人的回答。
“阿爹比阿琲你更懂得照顾自己。”
“我阿娘和我家那老头天天都会吵得火热!”
“阿爹最喜欢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喝酒。”
不约而同地,许赫也骑上了一匹马,就连刘时也不例外,虽然他有心肺旧疾并不适合骑马,可偶尔骑一次也无妨。
“好,那就老规矩,最后一个到的人就负责去朱邪姐姐那里讨几坛北疆美酒!驾!”
“好!”
率先而动,许赫当即便一齐同轩辕琲先后骑马出了王府,随后便是谢瑾,倒是刘时仿佛不愿意争胜,任由身下的马慢吞吞地向前挪移着。
“唉……你们三个,等我啊……”
刘时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定是他要负责带酒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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